他撫著額,陷入苦戰中,斟酌著適當的字眼。
「我們沒有感情基礎,彼此又很陌生。」
「那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她要展現如太陽般燦爛炙熱的情感,讓他感受到她澎湃的熱情和火熱的心。
「我很忙,沒有時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在心裡吶喊著,展現他的外交辭令,打算完美地拒絕她。
「我可以等你有空,多久我都願意等。」她有堅貞的意志,傚法死守四行倉庫的決心,為了得到心愛的人,她拚了!
「我們是兩道平行線。」他換上冷酷的冰塊臉與她劃清界線。
「平行線也有交會的時候,譬如今天。」她笑得柔情似水,企圖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計劃。」她的熱情令他嘴角抽搐。
「計劃總跟不上變化。」她不畏他的冷酷,繼續散發熱力四射的魅力。
「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心情。」他嚇得頭皮發麻。
「我可以等你整理好情緒。」她癡迷得兩眼發直。
她難纏的攻勢,令他節節敗退。
羽心傾慕的眼神緊緊地瞅住他,他連皺眉、沈思、說話、喝水,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帥勁,教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荊爾傑瞇著魔性般的瞳眸,思忖著兩全其美的退場方法--以不傷害她的自尊心為前提,又要斷了她的念頭……
「周小姐,我真的沒有時間陪妳玩這種妳追我跑、我愛妳、妳愛我的遊戲。」好吧,事實上他已用光最後一絲耐性了,索性挑明直說。
「我沒有在玩遊戲,我是真的喜歡你。」她的視線膠著在他的身上,一顆心隨著他的情緒起伏而高高低低,既忐忑又興奮。
「我們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妳怎麼能輕易地說喜歡我呢?」荊爾傑咬著牙,隱忍著內心的怒氣。
她企圖用自己的柔情融化他眼底的冰冷,大膽表達內心的情感。
「其實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所以今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兩眼發直、口乾舌燥--」
「妳昨晚一定吃了太多人工色素的食品,造成腎臟的負擔,記得吩咐妳的營養師或廚師選購生機食品。」荊爾傑的俊臉一沈,無暇細想她話中的意思,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已不怕是否會傷害她的自尊心,只想趕快結束這場相親宴,回到工作崗位上。
沒關係,她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挫敗的!她繼續發射十萬伏特的電力,企圖電暈他為止。
「我看著你的時候,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她認真地告白。
她心動,他卻是心痛!白白浪費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耗在無意義的話題上,耽擱了工作行程。
她紅著臉繼續說:「看著你的時候,我的心臟怦怦怦地直跳,從正常的七十二跳到一百八十下。」
「衝到一百八十下就是心悸,要掛急診看心臟科,要不要我替妳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還會有呼吸困難的症狀。」
「那就是呼吸障礙,我替妳聯絡家庭醫生,預約全身健康檢查。」
他拿起手機作勢要撥號,她見狀,情急地扣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動作,手指相碰觸時,她覺得有一股電流由指間竄流過她的全身,溫熱的指腹給了她一種厚實溫暖的感覺。
好想讓他厚實的大掌握住她空空的手心,那種溫暖的感覺彷彿可以驅離她心中的寂寞。
荊爾傑避開她,漠視她美眸中澎湃的熱情,抽回手,疑惑地詢問她:「妳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你有一種領袖的氣質。」她甜膩的語調含著深情的告白,款款的柔情企圖再度融化他這顆「拒絕融化的冰」。
「那妳要不要直接去喜歡柯林頓或馬英九?一個是卸任總統,一個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總統候選人,他們都比我更有領袖氣質。」
「我還喜歡你的聲音。」低沈醇厚的嗓音有著魔性的魅力,夜晚時耳畔若能迴盪著他的聲音,她的睡眠障礙症一定能不藥而癒。
他微抽一下臉頰,繼續否定她。
「我覺得歌手張學友的聲音更有磁性,比我更迷人。」
「你穿白襯衫和西裝的樣子很帥。」她一臉仰慕。
「妳要不要考慮直接去跟港星吳彥祖表白?他的身材比我更好,我想他會很樂意與妳交往的。」他苦著一張俊臉,對她的熱情無福消受。
「我還喜歡你系領帶的樣子。」她施展著頑強的意志,不肯妥協。
荊爾傑完全被她打敗,鬆開襯衫上的領帶,直接拆下來。
「這個東西給妳。」
「什麼?」她一臉疑惑地看著桌上淺藍色斜紋的領帶。
「既然妳喜歡這條領帶,我就把它送給妳。」他把身上能吸引她的東西全都拿掉,刻意不留情面地與她劃清界線。
「你要把它送給我?!」她不可思議地瞠大眼。「你居然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送給我?我好感動!」
她執起領帶,只差眼角沒淌下喜悅的淚水。
他待她真好,以前把自己最珍貴的守護星項鏈送她,現在又因為她一句話而把領帶送給她。
荊爾傑挫敗地撫著抽痛的額際,再三澄清。「是妳喜歡,不是我喜歡。還有,我真的不喜歡妳,我會參加這場相親宴全是看在融資案的分上,全是因為錢,是在商言商,是為了談生意,妳懂嗎?」
他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很傷人也對她太殘忍,但他真的不想再把時間繼續浪費在無意義的事物上了。如果不是為了今天的相親宴,他早飛到上海去洽公看廠房了。
她點頭,視線落在領帶上,沒勇氣看他。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接受妳的心意,謝謝妳的抬愛。」她抿嘴沈默的表情,讓他有一點不忍心。
荊爾傑站起身離席,走過她的身邊時,手臂卻被她緊緊扣住,她昂起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我知道要求你娶我的提議過於唐突,說喜歡你也太冒昧,但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感受到我的誠意,難道我們之間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不可能嗎?」她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他斂起眼底複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冷酷。
「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可否當成這只是一場普通的飯局,讓我們生疏有禮地在這裡說再見?」
「那你不喜歡我什麼?是因為我遲到嗎?還是我長得太醜?我的妝不好看?我長得不夠高、不夠瘦、不夠漂亮?」她焦急地追問。
「妳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臉上的妝更是完美。只是妳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伴侶。」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侶是精明幹練、有手腕、能在事業上輔助他的女人,而非她這種需要人呵護的漂亮洋娃娃。「再見。」他挺直背脊,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低下頭,長髮垂落耳際,眼角餘光看到他決絕的步伐時,覺得既難堪、又感傷。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硬生生的拒絕,她的心就像坐雲霄飛車似的,一路飛上天,又急遽地往下降,彷彿沈到馬裡亞納海溝,深到連陽光都照不進她闃黑的心。
門外壯碩的保鑣,剛毅的臉上架著一副黑色墨鏡,敲著和式木門問道:「小姐,我們要走了嗎?」
「大叔,我想買這副筷子、這個茶杯、這只盤子、這支湯匙,還有這張椅子。」她呆坐在原地,看著荊爾傑用過的一切物品。
「小姐,妳要是喜歡這副餐具,我請餐廳的人幫妳訂一副新的。但……妳要這張椅子做什麼?」保鑣大叔不解地看著那張椅子,難不成坐起來比較舒服?
「因為荊爾傑曾經坐過這張椅子,用過這個杯子、這個……」她喃喃自語。
保鑣大叔看著她失落的神情,明白地點點頭,馬上找來餐廳的經理,交涉後將荊爾傑曾經使用過的餐具和椅子一一搬至黑色賓士車上,一行人聲勢浩大地離開飯店。
第二章
晨光穿過雲層,灑落在翠綠的林梢上,仰德大道兩側坐落著一整排的獨棟豪宅,佔地超過百坪,利用石磚砌成牆面,再植上艷麗的桃紅九重葛和鮮藍色的牽牛花爬籐,營造出隱密性。
三層樓高的法式風格建築,前院種植著各式各樣的花卉,擺上躺椅,可以一覽陽明山明媚的風光,享受日光浴,後院則闢建為游泳池。
二樓的視聽室裡,投影機正放映著法國電影,羽心懶懶地躺在長形沙發上,嬌瘦的身軀上蓋著一條薄毯,桌上擺著前晚留下的奶茶。
周紹德打開視聽室的房門,拉開窗簾讓陽光照亮室內,坐到她的身邊,愛憐地望著他唯一的孫女。
十三年前,他的兒子與媳婦搭乘飛機時,因意外事故而喪失生命,只留下這唯一的孫女。當時,這個意外事件在金融界引起一陣喧騰,為了專心鞏固「富盛金控」的股價,他不得不忍痛把孫女送到國外的寄宿學校就讀。
他替她安排了最好的生活空間與學習環境,打造一座屬於她的城堡,像小公主般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又擔心治安不好會危及她的生命安全,所以特地請了四位保鑣貼身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