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周紹德正式延攬荊爾傑進入「富盛」,那麼他這幾年來的努力都將白費,也甭想當什麼接班人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我還是會愛著他。」
她眼瞳中堅定和執著的勇氣,令他有種墜入地獄的感覺,深怕自己部署多年的計劃會瀕臨毀滅,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錯估了她的心和掌控性。
是什麼改變了她?
她竟然變得如此勇敢,不再是以前那位對萬事漠不關心,單純,毫無主見的千金小姐了。
「妳--」他張口欲言。
她打斷他的話。「子騰哥,如果你以一個大哥的身份關心我,我會很感激,但請不要阻撓我的決定,不要讓我們以後連見面都尷尬。」
她越過他的身邊時,蘇子騰握住她的手臂,阻擋她的去路。
「我喜歡妳啊!」他再度表白,雖然她目前不會接受他的心意,但起碼也屢動搖她的決心。
「我容許你以一個哥哥的角度關愛我,但超過這個範圍,恕我難以接受。」她燦亮的目光越過他的臉,不看他,撥開他的手,冷漠地從他的身邊走過。
她走出客廳後,步下台階,在庭院前看見周府僱請的警衛人員,吩咐他們派司機送她前往約定的地點。
蘇子騰咬著牙,瞪視著她冷絕的背影。
周氏祖孫給了他一個金錢帝國的美夢,再無情地將他從雲端推入谷底。這一刻,他恨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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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陽光赤艷艷地曬著發燙的馬路,彷彿把人的心也曬得暖洋洋的,周羽心坐在私人轎車上,隨著車流慢慢地前往信義商圈。
清晨醒來,她的心情和窗外的陽光一樣的燦亮,但方纔和蘇子騰的對話,卻教她的笑容凍結在嘴角,忐忑不安地留意著街角的書報攤。
她突然覺得好緊張,深怕爾傑對她的喜歡不持久,怕他的心會因為流言而動搖,更害怕他突然說要走,嫌棄她的一無是處……
她多希望能再多爭取一點時間,她會把自己變得更好,好到足以和他匹配的。
在路口下車後,她站在人行道前,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搜尋著荊爾傑的身影,驀地,她的手機響起。
「爾傑……」他低沈醇厚的嗓音迴盪在她耳際。
『我在妳右前方兩點鐘方向的斑馬線前。』荊爾傑拿著手機,在馬路的另一端看著她。
在雜沓的人群中,她穿著一襲白色的洋裝,烏黑的秀髮垂瀉在肩上,更顯得清麗動人,就像一顆晶圓玉潤的珍珠般散發著光芒,教他一眼就認出她來。
這時荊爾傑才發現她是如此的特別,雖然少了奢華的眼飾,但在陽光的照射下,她的紅潤嬌顏、燦亮雙眸卻更顯奪目。
她和他隔著一條馬路,但在眸光相遇之際,兩顆心彷彿有著相同的頻率。
『看到沒?』荊爾傑移動腳步,正欲朝她走去,卻被十字路口的紅燈給困住。
「我看到了。」她漾著笑,拚命朝他揮手,就怕自己嬌瘦的身形會掩沒在浮動的人群中。
此刻,荊爾傑才發覺愛是多麼的奇妙,雖然隔著這麼遠的眶離,但心頭卻熱熱的,彷彿她就在身畔。
街的邪一端,綠燈亮起,他看著她穿越人群朝他走來。
『我過去找妳,』他提高音量,怕吵雜的喇叭聲蓋過他的聲音。
「不用了,我這邊是綠燈,我走過去比較快。」她的視線膠著在他的身上。
隔著車輛和人群,她看見他高大的身軀穿著一襲淡卡其色的休閒西裝,單單是絕俊英偉的外表就足以吸引住許多路人的目光了,更遑論他身為「卓爾電通」總經理的身份。他被財經雜誌評選為新時代CEO的最佳人選,擁有卓越出眾的能力,是企業界裡一顆閃亮的星。
相形之下,她顯得好平凡、好渺小,除去她是「富盛金控」的未來繼承人這點,她幾乎襯不上他。
這層意識讓她心慌,彷彿有一股惡寒從心底竄起,她整個人虛虛恍恍,視線霎時變得模糊,就像被釘住腳底板似的,突然一步也走不動了。
她好擔心,擔心不管自己怎麼努力,都走不進他的心裡。他身上的光芒愈是耀眼,她愈覺得自卑,她恍惚地想著,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完全忽略了警告的黃燈已經亮起,行人散去,車子如猛虎出柙般衝向馬路。
『羽心……』隔著斑馬線的荊爾傑讓紅燈困住,叮嚀道:『小心點兒,已經黃燈了,要仔細看車子……』
「什麼?」耳畔突然傳來他的聲音,分散了她的心思,她毫不猶豫地加快步伐往馬路中央奔去。
驀地,街角衝出一輛闖越黃燈的計程車,當司機發現斑馬線上有一抹身影時,猛力地踩住煞車,企圖閃避。
「小心!」荊爾傑驚慌的腳步穿過人群,往她的身邊奔去。
即便駕駛努力想閃避,無奈車速太快,還是撞上了她--
「啊--」她失控地尖叫。
輪胎打滑車子繞了半圈後,又撞上中央的分隔島。
刺耳的煞車聲夾雜著羽心的尖叫聲劃破天際,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拋到了空中,而後又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鋪天蓋地的疼痛席捲而來,分佈在她的四肢百骸。
在她閉上瞳眸前,想牢牢地記住荊爾傑的臉龐,無奈眼皮卻沉重得睜不開……
當他看到車子急速向她駛近時,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那一瞬間凍結了,他沒時間思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朝她奔去,想緊緊擁住她的身體,替她擋去這一切,無奈還是遲了一步。
車子撞上她的那一刻,時間好像瞬間靜止了,他的心跳彷彿也在那一刻停止了,像是有塊火燙的鐵烙在他的心版上似的,痛得他無法呼吸。
鮮血自她的額頭流出,很快地染紅了一地,她的手機被車輪輾得粉碎,週遭民眾好奇地圍觀著。他跌跪在她的身前,看著她蒼白失去意識的面容,小心地將她扶起。
此刻,荊爾傑才驀然發現自己早已深深地愛上了她,她像氧氣般無所不在,供應著他的呼吸,自然得讓他不曾發覺這份愛早已在他的心裡紮了根。
他愛她,卻怕來不及告訴她……
不久,警察的哨笛聲、救護車的鳴笛聲紛紛響起。
他守護在她的身邊,隨著醫護人員小心地將她平放在擔架上,坐上救護車,奔馳在車流中。
看著她蒼白的臉龐上戴著氧氣罩,他輕柔地拭著她額際上的血漬,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她是那麼的小、那麼的嬌弱,怎麼禁得起如此劇烈的撞擊?
「羽心,妳再忍耐一下,醫院就快到了……」他捧著她的小臉,看著冷汗不斷自她的額際沁出。「妳要記住,妳愛我,妳不能離開我……」
他覺得渾身冰冷,胸口發痛,整個人就像缺氧般,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妳還記得妳說過的話嗎?妳說,要我娶妳回家,還記得嗎?妳要醒來,我會娶妳回家的……」他第一次嘗到恐懼的滋味,悲痛的瞳眸蒙上了濕意。
他不斷地在她耳畔低語,直到救護車穿過車陣到達急診室,將她送入手術房前,他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
朦朧間,羽心感覺有一股熟悉的力量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要求她不要走,那溫柔的聲音不斷地迴盪在她的耳畔,聽起來既悲傷又令人動容。她想張開眼看看他,卻沒有力氣;想安慰他不要難過,卻吐不出任何字句。
疼痛是這般的劇烈,但她卻覺得心頭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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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手術室外不斷地徘徊走動,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最殘酷的折磨,握著杯子的指節微微顫抖,怕她會像手中冷卻的咖啡般,留不住溫度。
直到她從手術室送到恢復室等待麻醉藥退去,他心中的大石才稍梢落了地。
他馬上用手機聯絡她的管家送來換洗衣物和私人用品,然後和護士一邊推著病床進入電梯,一邊聆聽醫生的囑咐。
「外傷的部分已經進行手術縫合,只要麻藥退去就可以進食。另外,她的腦部受到撞擊,經過X光的檢查後證實裡頭有一小塊的瘀血,還有腦震盪的現象。我們將安排她住院一星期觀察她的狀況,如果恢復情形良好,沒有任何後遺症的話,就不用再動手術。」
一行人搭乘專屬電梯,直達貴賓級的單人病房。
荊爾傑小心地不讓她再次受到任何撞擊,以免影響病情。
「這幾天是觀察期,盡量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刺激,也不要讓她聽到什麼負面消息,免得衝擊她的情緒。」醫生翻閱病歷表,詳細地解說。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嗎?」荊爾傑問道。
「小心傷口不要碰到水,大致上就這樣。要多注意她頭部的狀況,要是有頭痛、頭暈、嘔吐……等不適的症狀,記得馬上跟我們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