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經紀人?」
「是的。」他低語輕喃,閉上眼享受這片刻,靠在她肩膀上竟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當她說話時,胸口也跟著上下起伏,可以隱約感受到棉質T恤包裹下的女性豐滿,正隨著每一次的起伏隱隱觸碰到他的唇,逗弄著他的渴望,刺激著他身下某種脹痛。
她不是性感美人,卻比那些穿著清涼性感的女子,更輕易挑起他的慾望,他已經抓到訣竅,只要他表現得越文弱,她的警覺性和戒心就越低,他就越能親近她的肩,她的頸、她的髮絲……
「不要。」一句殺風景的回答中斷了這美好的氣氛。
他一愣,抬起臉來。「為什麼?」
「我又沒當過經紀人,搞不好會害了你。」
「放心,我會教妳,以妳的聰明和反應,很快就會學會,而且妳很強勢,說不定很適合。」他很努力地說服她。
「還是不要。」她很斬釘截鐵地一口否決。
「為什麼不要?」
「反正就是不要嘛。」
他不明白,好處都分析給她聽了,卻還打不動她,原因出在哪?
這段日子,他很努力地表現出自己完全是一隻無害的動物,一隻可以任她予取予求的好好先生,餌都放在嘴邊等她咬了,她卻寧願當一個平凡的店員,也不受他高薪的誘惑,難道她對自己仍然有戒心?仔細瞧瞧,卻又不太像。到底何故?他弄不懂。
「薪水很高喔,是妳現在工作的好幾倍……」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要。」
那個「不要」聽起來十分刺耳,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不在乎,這點他很介意。
「因為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把好康的告訴妳,居然有人有錢不想賺?」
「薪水高我當然想賺啊,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重要的事?」
「是有個男人--」才說了幾個字,她便頓住。
「男人?」聽到「男人」二字時,他的黑眸瞬間黯沈。
琴樺暄搖搖頭道:「也沒什麼,是私事,你別管啦,吃宵夜吃宵夜,你不吃我就掃光嘍!」說完便不客氣地埋頭啃食,神經大條的她,完全沒注意到司英理冷肅的臉色。
她本來想說的是有個男人在動阿梅的腦筋,劉昂雖然忌憚她而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找阿梅,但若是阿梅自己去找人家就慘了。她待在唱片行還可以看住阿梅,每天給阿梅洗腦,找男人要找內在美,不能看外表,外表帥的男人因為太吃香,所以也不懂得珍惜女人,如果她現在離開,萬一哪天阿梅吃了劉昂的虧,那她會不能原諒自己。
這件事,她得想個辦法解決,不如幫阿梅介紹個男朋友好了,至於適合的人選嘛,要找誰呢……
司英理將她面帶愁容的側臉收進晦暗的深眸裡。
她在想什麼?
她有喜歡的男人了嗎?
情敵已出現?
這些猜測讓那終年掛著春意盎然的俊容,初蒙上一層霜雪,變得森冷晦黯。
☆☆☆☆☆☆☆☆☆☆ ☆☆☆☆☆☆☆☆☆☆
「啊--啾--」
琴樺暄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她揉揉鼻子,不知怎麼搞的,今天老打噴嚏。
「樺暄,妳今天上午已經打了五個噴嚏。」一旁阿梅關心地問。
「是嗎?」琴樺暄接過阿梅遞來的面紙,往鼻子上擦。
「是不是快感冒了?」
「我身子好得很,才沒那麼容易感冒哩。」她和阿梅兩人,將新進貨的CD按照音樂類別和英文排序上架,樺暄一邊揉著鼻子,一邊擰緊了一對秀眉。「不過,倒是耳朵特別癢,有問題。」
「怎麼了?」阿梅不解地問。
「我總覺得,最近有種被人跟蹤偷窺的感覺。」
「為什麼?」
「每當我有這種感覺時,就會不時地打噴嚏,耳朵也泛癢。」才說著,她的耳朵又癢了,她忍不住用手指去掏掏耳朵。
生性浪漫的阿梅,立刻欣喜地問:「呀……該不會有人暗戀妳?」
「得了,我又不是什麼大美女。」
阿梅搖頭,一臉羨慕地說:「其實樺暄很受男生歡迎耶,咱們這家唱片行的男生都喜歡接近妳,就拿倉儲部的阿光來說,他每次都會買滷味給妳吃。」
「那是他自己愛吃好不好,看到我順便問我要不要吃罷了。」
「不只呢,古典部的小田,每次只要國家音樂廳有什麼難得的演奏會,就會買票找妳去聽。」
「那是因為這裡只有我能跟他聊這方面的話題,所以他才喜歡找我去的啦,妳想太多了啦!」
「才沒呢,妳沒發現,在我們這裡,男員工都很喜歡跟妳聊天嗎?他們總是會圍著妳有說有笑,去吃飯也會問妳需要買什麼便當,有什麼新進的好聽音樂,也要來跟妳分享討論。」
「他們都是哥兒們,大家都是同事嘛。」
「同事也可能日久生情啊,難道妳對他們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沒有。」琴樺暄斬釘截鐵地說。「我對他們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們也不是我喜歡的型。」她仔細打量著阿梅。「嘿,奇怪了,妳今天怎麼一直問我這方面的問題?」
「因為我感覺阿光和小田喜歡妳啊。」
琴樺暄失笑地搖搖頭。「妳真的想太多了。」
「是妳自己太遲鈍,其實妳對男生很有魅力,怎麼說呢,妳爽朗的性格和無話不談的個性,很得男人緣哩,有時候我都好羨慕妳,可以和男生打成一片,不管是談論足球、科技、賽車,妳總有談不完的話題可以和男生聊,哪像我,談談衣服和電視劇可以,一扯到那些男生才懂的興趣,我就沒轍了。」
「那有什麼關係?」她不懂,只是聊天的話題罷了。
阿梅一臉羨慕地說:「就是因為妳懂很多男生會的東西,反應又快,男生們才喜歡妳啊。」其實論姿色,樺暄並不是他們這家唱片行裡最漂亮的女員工,但是她的個性和吸引力卻是最強的,明眼人一瞧便知,不管是跑業務的、倉管的、送貨的,甚至連店長都對她特別好,因為樺暄大方又開朗,言語幽默又不拘小節,充滿了現代女性的獨立和自信魅力,這一點,阿梅自認永遠比不上,她可以在外表上下功夫,把自己打扮得比樺暄還美,但有些東西是永遠學不來的,就是樺暄與生俱來的個人魅力。
其實樺暄長得很不錯,只是平日打扮太隨興了,如果她能花心思打扮一下,一定很美。
琴樺暄一點也不明白阿梅為何會羨慕自己,男生喜歡她又如何,又不能當飯吃,要自己喜歡的男生也喜歡自己才有用啊,何況她覺得自己比較男性化,個性也粗魯了點,反倒是阿梅較有女人味,心思也較細膩,嬌嬌弱弱的,會令人產生保護欲,所以她才會對阿梅特別愛護……想到這裡,琴樺暄禁不住擔心起來。
「阿梅,那傢伙……沒再找妳吧?」那傢伙指的是劉昂那個花花公子。
阿梅面容上有一抹含憂的黯淡,輕搖了下頭。「沒有。」
樺暄鬆了口氣。「沒有就好。」她睇了一眼面帶愁容的阿梅,忙不迭地安慰她。「我早說那傢伙很花心的,女朋友一大堆,他根本不在乎妳,天下森林這麼多,何必在乎一根草嘛,是不?」
她很努力地說服阿梅,希望多日來的洗腦能成功,把她腦中那個叫劉昂的瘤給去掉,那麼她就不必擔心天下又多了一個被帥男人給傷害的怨女。
阿梅似乎是聽進去了,對她淡淡一笑,點點頭。
「妳能明白就好,不枉費我花那麼多口水說服妳。」
「妳別盡擔心我,要擔心的是妳自己好不好,妳得罪了店長,說話不給他面子,我擔心他會利用店長的權力刁難妳。」
說到店長,琴樺暄就有氣。「他已經在刁難了,但我怕他啊,告訴妳,我只是不想跟他計較,要是他太過分,我也不是好惹的--厚!別談那個爛人,談談民生必需好了,中午我請客,對街轉角新開了一家餐廳,我們去吃吃看。」
「可是樺暄,妳不是缺錢嗎?」
「呃……錢是缺,但飯也要吃啊,死不了的,大不了多打一些零工嘛。」
「妳可別逞強喔,我知道妳這個月的錢拿去付預售屋的工期款了,所以身上沒剩多少錢,但是再省身子也要顧到喔,我看還是我請妳好了。」
「這怎麼行!明明說了我請,錢我都準備好了。」
「妳準備多少?」
「一百塊。」
「一百塊能吃什麼?那家餐廳看起來最起碼一餐也要一百塊以上。」
「放心,我打聽過了,那家餐點附花茶,花茶可無限續杯,妳吃飯,花茶幫我續杯就行了,瞧,多划算啊,哇哈哈--」
「……」阿梅苦笑,竟然有這種省錢法。
「好啦,就這麼決定,別客氣別客氣。」
「唉……真拿妳沒辦法……」
在兩位女生所處的CD架後頭,有一位客人始終靜靜聆聽,身懷錄音棒,並勤抄筆記,將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