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PMC茁壯的速度,已經差不多可以跟萬代抗衡了。」
現在PMC幾乎可說是國內電子原料的最大廠,許多企業公司的生產線都仰賴他們,甚至連歐美日本公司都會來向他們下訂單。
「差不多還不夠,我要千真萬確的篤定。」裴莫奇做事向來小心。
「那也快了,你可以準備離開了;我們現在不怕萬代抽掉訂單,反而是萬代要怕我們不接他們訂單。」柏冠綸得意彈指。裴莫奇回到崗位,對他而言就是減輕負擔。
裴莫奇揚唇一笑,眸底閃現精光。
萬代代工方面的訂單多是他經手處理,如今養成依賴PMC的習慣,當然也是他刻意安排,這樣一來,萬代受制於PMC,他也不用擔心離開時的困擾了。
「的確,不過我希望能更有勝算。」受制愈多愈久,勝算也就愈大,他想贏得更漂亮。
柏冠綸聳聳肩,尊重他的想法。
「這些事你就等蜜月旅行回來後再傷腦筋吧!現在呢,只管帶著你那嬌滴滴的老婆,好好享受新婚假期才實際。」他話尾故意藏著明顯曖昧。
裴莫奇橫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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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第三天,裴莫奇與喬璽兒搭上直飛法國的班機,展開為期十天九夜的蜜月旅行。
喬璽兒聽說巴黎是最浪漫唯美的城市,所以一直很嚮往,這一次特別安排到法國度蜜月,為的就是想藉由當地的浪漫氛圍融化她和裴莫奇之間的陌生,拉近彼此的距離。
兩人一同前往異國,旅途上就得互相照顧、互相依賴,連著好幾天時時刻刻相處在一起,要不建立起感情都難。
飛行進入第四個小時,喬璽兒的心情仍處於興奮狀態,目光悄悄從手中的雜誌移向身旁看著報紙的俊帥男人,她情不自禁地甜甜竊笑。
他們方才聊得很愉快,雖然大部分都是他聽她說,但大概是因為要出國度假,心情有點不同,他眼神中慣有的漠然淡去了,不再那麼難以接近,她明白,這是他接納她的改變。
本該不甚情願的聯姻,因為新郎是他,而變得值得欣喜哪……
「在看什麼?又是發呆、又是傻笑的。」那太過熾熱的注視終於引起裴莫奇的注意。
低沈好聽的嗓音傳進耳膜,喬璽兒猛然回神,嚇了一跳,忙不迭收回目光。「沒有啊!你看錯了!」
好糗,發呆傻笑還被他發現!窘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女人崇慕的目光往往能讓一個男人產生優越感,饒是酷傲如裴莫奇也不例外。
笑意滲入眼底,他沒再追問,看了看手錶後開口道:「從台北到法國要將近十五個小時,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那你呢?」她眨巴著眼睛看他,擔心他一個人會覺得無聊。
「我待會兒會睡。」他給她一抹安撫的微笑,然後揚手招來空服員,要了一條薄毯給她。
這無意間流露的體貼雖然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小舉動,但就因為知道他生性淡漠,反而令喬璽兒更覺珍貴。
懷著滿心的甜蜜,她蓋上薄毯閉目假寐,
隨著時間流逝,機艙內愈來愈安靜,旅客們大多也都休息了,就在看似乎靜的時刻,原本平穩飛行的機身陡地一個晃動,所有人驚醒。
「怎麼了?!」喬璽兒赫然睜眼,心頭一震,驚問的同時,四周也傳來相同的聲浪。
「可能是亂流,別怕。」晃動仍持續著,裴莫奇立刻檢視她的安全帶有沒有扣好。
隨即,機長的廣播說明在機艙裡響起,鎮定地說著班機遇上了亂流,請大家在位置上坐好,並扣好安全帶,不要驚慌,但空服員們返回座位的動作卻顯得很急促,讓人看了更緊張,絲毫沒有安撫作用。
「還在晃,好恐怖。」喬璽兒心臟狂跳,渾身繃緊,說起話來皮皮剉。
雖說飛航時遇到亂流是常有的事,但置身其中會害怕是在所難免的。
「一會兒就過了。」見她怕得臉色發白,憐惜之情掠過胸臆,他主動牢牢握住她冰涼的手,傳遞勇氣。
她緊張得咬緊牙根,眼神惶恐地望向他,腦袋裡迅速竄出好多想法。
會不會飛機失事?她才剛結婚,難道就要蒙主寵召?要是像電影一樣落到海裡,那旱鴨子的她是穩死無疑……
「莫……奇,愈來愈晃了!」她懷疑自己就要心臟病發作。
機身顛簸振蕩的程度愈來愈劇烈,機艙上方有行李架鬆開,裡頭東西掉了出來,有人被砸到,驚呼尖叫、哀嚎哭泣此起彼落。
情況不妙,這不是一般的小亂流!裴莫奇心頭一凜。
「過來!」他不假思索地將喬璽兒拉向自己,側身展臂護住她,以免她被東西砸到。
空服員自顧不暇,此時又不能離座,只能眼睜睜看著機艙陷入混亂之中。
「噢!」裴莫奇的頭被不知名的硬物K中,痛得悶哼了聲,腦袋有些暈眩。
「你怎麼了?」聽見他的悶哼,喬璽兒反射地要察看,卻被他以堅定的力道壓制在他的保護當中。
「沒事,妳躲好。」他忍住迅速泛開的疼痛,不想增加她的恐懼。
在這種時候,所有旅客除了惴惴不安的求天求地、求神求佛,祈禱亂流快點過去外,根本無計可施。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樣漫長,飛機終於恢復了平穩的飛行,機長宣佈亂流過去,大家彷彿歷劫歸來,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危機解除,裴莫奇鬆開護衛後,喬璽兒不但沒有鬆一口氣,還被他的模樣嚇得整顆心都擰緊。
「莫奇,你受傷了!流好多血!」她震駭地看著他。
頭破血流就是形容他現在的樣子。
裴莫奇下意識抬手摸向泛疼的右額角,果然摸到黏裯的液體,一看竟是滿手的血。
不待他反應,喬璽兒趕緊站了起來,焦急地朝空服員大嚷:「有沒有急救箱?他頭流血了!」
空服員見狀,連忙準備拿急救箱。
「你快坐好,別再亂動了!」喬璽兒紅著眼眶將他輕按向椅背,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不斷急問:「怎麼會流血的?一定很疼吧!」
看著她寫滿擔憂心疼的小臉,一陣熱流淌進他乾涸的心田,整個人瞬間溫暖了起來。
「妳別這麼緊張。」他握住她想要檢視卻又不敢觸碰的小手,輕聲安撫。「交給空服員處理就行,她們都有受過基本的醫療訓練。」
經濟艙中也有好幾位旅客掛綵,大部分的空服員都在整理方才亂流所造成的混亂,只有一位抱著急救箱快步前來,迅速且細心地幫裴莫奇處理傷口。
喬璽兒看著空服員的動作,看著裴莫奇的傷口,看著沾了血的棉花和他的襯衫,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一方面是亂流造成的驚嚇到此刻才爆發,一方面是看裴莫奇顧著保護她自己卻受傷,心疼得不得了……
片刻,空服員離開,裴莫奇才轉頭,就見一旁的喬璽兒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嚇壞了吧?不要哭。」他失笑,抬手輕拭她滿是淚痕的臉。
「都是因為我,你要不是為了護著我,就不會受傷了……」他帶著笑意的溫柔嗓音讓她莫名的更想哭。
好內疚、好感動,對他的喜歡只能愈來愈多啊!
「這是意外,沒有辦法,妳別怪自己。」擦下完的眼淚落在他手裡,像電流般直襲他的心。
「你都受傷了,我們不去法國,回台灣好了。」她急切地說,認為他應該好好休養。
他凝眸看她,心房深受撼動。
這世上除了母親以外,還有誰會為他而心疼,因他而落淚?
但眼前這個小女人,神情那樣真摯、眼淚那樣熾熱,都是因為他頭上那其實也不算多嚴重的傷口。
這會兒,她特意捨萬嘉慶而挑選他的原因,似乎已有跡可循……
這樣的喬璽兒,雖然哭得一點美感都沒有,可在他看來,卻比任何一個女人還美麗,還教他心動。
更值得慶幸的是,她已經是他法定的伴侶,他可以不用大費周章地追求--恐怕依他的性格也做不來--從現在起,只須好好珍惜。
「都坐這麼遠的飛機來了,不好好走走看看就馬上折返的話,豈不太可惜了?」大掌撫住她嫩白的臉頰,堅毅面容有著一抹幾不可察的淡淡溫柔,眸光中也升起了珍愛的情愫。
「以後有得是機會,我擔心的是你的傷,也不曉得有沒有腦震盪。」她微癟嘴,瞅著他頭上那塊礙眼的紗布。
「沒這麼嚴重吧?」他眉心一皺,笑她想太多,還腦震盪咧!
「流了滿頭血還不嚴重?」她杏眼圓瞠,憂心忡忡地拉下他的手。
他們才剛新婚,要是老公的腦袋被K成秀逗,那她往後的人生不就變成黑白的了?
「法國也有醫生,大不了下飛機時跑一趟醫院就是了。」
她蹙眉思索。「那你答應我,先好好休息一、兩天,確定沒事了我們再開始原訂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