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平笑說:「你的樣子的確會讓人這麼認為,瞧你每個表情,十足戀愛中的女人味道。」
留衣紅著臉不說話。
「想當初我為你拍照的時候,也幾乎差點產生錯覺,還好我認識你較深,知道我們之間只有友情沒有愛情,否則我也會像杜良威一樣。」
「是你說要把鏡頭當成情人的!」
「可是也沒人像你一樣逼真,就好像要透過它告訴某個人……」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跟著也狐疑起來。他總算察覺不對勁,「等等,事情有點蹊蹺。」
留衣故作不解地問道:「你說什麼?」
逸平愈想愈怪,心裡的迷團更大。「該不會,你連我也騙了。」
「我騙你什麼?」
「你的表情。天,我真呆!」他突然重擊自己的額頭,大罵自己愚蠢。
「你的表情根本是真的!杜良威說的一點都沒錯!」
留衣看他驚叫的模樣,懷著忐忑的心問他:「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他逼視著她。「告訴我,一直有那個人,對不對?」
「什麼人?」留衣裝糊塗。
「別再騙我,就是杜良威說的那個人。你到底想讓誰知道,想告訴誰你愛他?」
留衣咬著唇不回答。
第八章
逸平決定今天非得到一個答案不可。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喜悅,急著來找留衣的原因已經不再重要,現在要緊的是他想知道自己被隱瞞這麼久的秘密為何?留衣到底愛上了誰?
「你瘋啦,杜良威神智不清,你也跟他一樣!」
「不,就因為我太直率,沒有他的頭腦細密,才看不出這個事實。多久了?」
他問,「是我認識的人嗎?」
留衣拒絕回答。
逸平歎一口氣。「真是詭異,怎麼我這趟回來,發生這麼多事?先是二哥要結婚,再來又是你的事。」
「結婚?他真的要結婚了?!」她感覺天旋地轉,腳底一陣空虛。
他不覺有異地順口回答,「是啊,你說快不快?我才去香港不到一個月,就發生這樣的事。高家居然要辦喜事了。」
「什麼時候?」留衣沒有發覺自己在問問題,她只覺得她的心已不在自己的身上,彷彿不知遺落到何處一般。
「下個月吧,奶奶過幾天就要到周家提親,聽說周家也難得辦喜事,恐怕這個訂婚典禮有得張羅!」
「逸青很高興吧?」
逸平大笑一聲。「我看最痛快的是奶奶,她巴不得明天就把人家迎娶進門!」
「哦!」她回答,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對話。
「很不可思議吧!我二哥居然要結婚了,難得他想安定下來。我真想看看這周家女孩到底有多麼厲害,居然能收服二哥的心。」逸平自顧自地念了一大串,才發現到身邊的留衣愈來愈沉默,忍不住疑惑地看她一眼,這一眼可不得了,留衣居然在流淚!
留衣哭了!這怎麼可能,他和她朋友多年,從不見她為什麼事掉過眼淚,如今她卻像個關不住的水龍頭,淅瀝嘩啦地掉下一大串的淚水。
「搞什麼,你怎麼了?」
留衣無聲地搖頭。
逸平更加慌張,他的個性耿直,最看不得女人哭,就見他兩手慌張失措,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留衣,別嚇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逸平還真是愚蠢,單純得讓人好笑。所有的事加在一起,難道還看不出個蛛絲馬跡?而偏偏他的細胞就是這麼簡單。留衣忍不住又哭又笑。
「喂喂喂,你也說句話好嗎?瞧你又哭又笑的,我卻像個呆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本來就是個呆子!」她忍不住罵他。
「嘿,你怎麼罵我?」
「你做我的朋友這麼多年,和我也最親,居然察覺不到我心裡的秘密,不是呆子是什麼?」逸平無辜地喊著,「你又不告訴我。」
「告訴你哪還叫做秘密!」
「那麼你說,我到底漏掉哪一項?」
「你當真不懂?」
逸平搖頭,一副傻呼呼的樣子。
留衣大歎無奈,兩顆淚滴旋在眼眶裡,不再掉下。「唉,大概是我太聰明了,掩飾得不著痕跡。好吧!我就再點你一下。」她擦乾眼淚,抬頭問他,「我最常問你的是什麼?」
逸平想了想,說:「家裡的事。」
「是的,你猜那是什麼原因?」
他聳聳肩,「我們是鄰居,還有什麼疑問?」
天哪,他可不是普通的呆!「那麼我問你,我是不是常問你們兄弟之間的事?」
「沒錯。」
「為什麼?」
他摸摸頭。「那是因為你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羨慕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才怪!」留衣大聲歎氣。「是有那麼一點。不過,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在此,而是因為我愛你們家男孩中的其中一個。」
「天!」逸平大呼驚奇,「該不會是我吧?」
留衣翻著白眼。
「不,我知道不是,我們在一起就像哥兒們一樣,那麼是誰?大哥、還是二哥?」
「你說呢?」這下子,留衣反倒不說了。
他認真地回想每一次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再聯想到剛才她聽到二哥將訂婚時所表現的反應,終於領悟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逸青?」
留衣點頭,一雙琥珀眼瞳也變得柔和。
沒錯,就是這個表情!「原來,你已經暗戀二哥這麼久了。」逸平喃喃說道,還是不敢置信。「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像是愛上他的樣子。他這麼花心,交過無數個女友,你不是一向討厭隨隨便便的人嗎?」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留衣回答,「他以為這樣可以表現他的不在乎,其實錯了,我想他是希望得到別人的注意。」
「哈,你有沒有搞錯?二哥最不缺乏的就是女人的眼光。」
「不,他要的是真正的關心。」
逸平愣愣地看著她,為她的說法感到驚訝。「我們家的人都很關心他。」留衣擔醒他的粗心大意。「是,你的關心還真教人不敢苟同,連我的心事都看不出來還敢大言不慚!」
逸平被她糗得汗顏。
「不是每個人都會輕易展露自己的心。」她於心不忍又改口安慰他,「我和逸青是屬於同類型的人。我知道有很多事他都放在心裡沒說出來,你知道他為什麼讀商?是因為他要協助你大哥。」
留衣的話提醒逸平,對哦,他記得二哥說過最討厭數子遊戲。
「你怎麼知道?」「我會知道是因為我曾經看過他的成績單。」她接觸到逸平挪揄的眼光趕緊說:「是郵差先生自己投錯信箱我在放回你家之前先看了一眼。」
「我可沒說什麼?」
留衣瞪他一眼,又說:「逸青是個值得依靠的好人。」
逸平這回忍不住大笑。「我看全世界的女人,八成只有你會這麼說。」
她不服,恨恨地說:「就算他交過很多女友,但為什麼不見人找上門來哭訴?只因為他從不騙人!」
「是、是、是。」難得見她粗著脖子說話,卻沒想到是為了二哥,逸平開心地說道,「我從不懷疑自己的哥哥,事實上,我知道二哥為家裡做了很多事,而從不居功。」
留衣聽他這麼一說,臉才笑開。「你也知道?」
「當然,我又不是瞎子!」他忿忿不平,才又想到自己愚蠢的疏忽。「只是漏看了你的心意。」逸平突然又說,「可是,這不像你。」
留衣不解地看他。
「我是說,依你的個性,不可能選擇偷偷地暗戀,應該是會直接表明你的感情,或者用盡一切方式讓我二哥注意才是。」
「我做了啊!」
「做了什麼?」
留衣把自己的意圖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從俱樂部到舞廳的巧遇,咖啡廳出其不意的出現,還有其他等等。
「二哥發現到了嗎?」
留衣搖搖頭。「我不知道。」她誠實招供,「不過,看得出他很惱火,他每次見到我不是不說話,就是罵我。還有……」她吞了一口口水說,「上次,他吻了我。」
「他吻你?」
留衣點點頭。
「那就表示他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啊,笨蛋!」終於換成逸平罵她蠢。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訂婚了?」留衣說著說著又泫然欲泣。
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像平日堅強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逸平吶吶地回答。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他自告奮勇地說:「我去問他,我去問他到底想怎麼樣?」
「不行!我不准你去。」留衣厲聲地喊住他。
他覺得難以理解。「為什麼?」
「他想結婚就讓他去吧,我已經死心了。」她哀怨地垂下頭說,「我見過他結婚的對象,對方是個好女孩,也許他會因此而得到幸福也說不定。」
逸平瞪著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這是你嗎?我所認識的唐留衣?」
留衣撇開頭去。
「這不是你。如果是我認識的你,一定會說:只有我最適合高逸青,而不是別人!」
「我不知道,我已經沒有自信了。」
「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