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風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有關黃金神殿的傳說,我們恐怕……」
「算了,算了!」秦子堯興高采烈地搶白,「這些若曦不在的日子裡,我才發現自己實在不是個好父親,竟然為了自己的事業,而逼自己的女兒來到這種蠻荒之地,尋找這麼恐怖的傳說,實在太危險了!所以,就算你們沒有採訪到什麼黃金神殿的新聞也沒關係,因為,我決定將雜誌社的風格做一個大幅度的改變,你們說好不好?」
「這……」趙為難地看了看沉默的伍明風和失神的秦若曦,也就黯然地閉上了口。
「你們怎麼啦?」秦子堯奇怪地看著默默無言的三人,忍不住焦急地低吼:「若曦,你說!」
「我……」秦若曦遲疑地開口。
「等等!」秦子堯似乎有不安的預感,連忙先警告說:「你可別告訴我你不回台灣!這一點,我絕不答應!」
聞言,秦若曦嚥下了欲出口的要求。在猶豫片刻後,才噙著淚低聲問:「那麼,在回台灣之前,我想和一個人道別?」
停頓須臾,秦子堯才滿臉惆悵地問:「是不是那個叫阿夜羯的男人?」
「老爸,你知道?」秦若曦詫異地抬起水汪汪的淚眼。
「小伍和阿早在剛才就跟我提過你們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一切了。」頓了頓,他歎了口氣,才點頭說:「好吧!我明白,你若不告而別,你的心就會永永遠遠遺落在這座叢林裡的!」
是的,以她倔強的性格,她若不告而別,她的心將會永永遠遠失落……不過,就算她真的向阿夜羯道別了,恐怕她的心還是會留在他的身邊,帶也帶不走了!想到這,不捨的淚水再度在秦若曦的雙眸裡氾濫了。
秦若曦坐在阿夜羯的床邊,看著他的睡容已有一段時間了。她捨不得叫醒他,只有默默地將他英俊的臉孔,一遍又一遍地刻入她的心版上。
雖然他仍在睡夢中,但有時胸膛上隱隱傳來的疼痛,卻仍教他不知不覺地濃眉緊蹙,似乎正在壓抑著那一次又一次劇烈的疼痛,令秦若曦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阿夜羯,很痛吧?」她的雙眸泛著心疼的淚水,凝視著他深鎖的眉峰,以及緊纏著繃帶的胸膛,自語著,「如果可以,我真的好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痛苦,別讓你獨自承受這麼多。」她小心翼翼地輕趴在他的胸膛上,雖不敢碰觸到他的傷口,卻還是忍不住抱住了他。
她難抑心裡的萬般痛楚,低喊著,「你知不知道,看你傷得如此重,我的心好痛啊!」
「我知道!」忽然,阿夜羯沉渾的嗓音響起,大大的手掌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間。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她抹掉臉上的淚水。
阿夜羯忍著傷痛搖頭,雙手掬起她的臉,唇角扯開一道完美的弧度,「若你沒把我吵醒,我又如何能聽到你的真心話呢?」
說完,他坐臥起身,吻住她低俯而下的軟唇,卻不慎扯痛了他的傷口。
「呃!」他捂著傷口,咬牙悶哼。
秦若曦擔心地看著他沁出血絲的繃帶,「你的傷……」
微勾起一道迷人的笑紋,阿夜羯忍痛又輕啄了她的唇一下,「只要能吻著你,要我忍受再劇烈的疼痛也無所謂。」他的話語裡儘是溫柔,教秦若曦聽了之後忍不住又落下了淚。
這回,她帶著萬般的眷戀,主動地低首吻住他的唇和剛毅的下巴,挑逗著他體內熊熊的怒火。
在兩唇輾轉間,她忍不住喃喃低語:「阿夜羯,如果有一天,我得離開你回台灣……」
聲未歇,他已以修長的指尖點住了她柔軟的唇瓣,依舊魔魅迷人的藍瞳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近似霸道地低吼:「別想回去!雖然薩丹已經死了,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不准你離開我一步!」
「阿夜羯,你怎麼可以……」
不等她抗議,他又將唇覆上她的,硬是將她的聲音吞進了嘴裡,徹底軟化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別想跟我抗議什麼,反正你已經來不及逃開我了!」他的低喃在她的耳畔迴盪著,「因為,我太愛你了!」
是的,他太愛她了,所以他不准她離開這座叢林,如此違背他之前的心意,恐怕是他當初阻止她進入奇旺叢林時始料未及的。
他愛她……老天!他可知道他這幾句難得說出口的甜言蜜語使她迷醉得無法思考嗎?甚至,開始對回家的意念,心生動搖了啊!
帶著萬般的不捨,她低首熱切地吻住他的唇。
他感應了她的熱情,胸口的傷痛驟然化為熊熊烈火,猛烈地回應她的吻。
他讓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俯身傾向他,而他的吻,極為輕柔的灑遍她雪白的頸肩和她渾圓的胸脯……
翌日的陽光自孔雀雕紋的窗欞外迤邐而入,和煦地映照在阿夜羯英挺的俊臉,和那僅以喀什米爾毛毯半掩著腰部的結實肌肉。
忽然,睡夢中,他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正輕撫著他的臉龐,他機敏地睜開眼,赫然發現巨象的象鼻正自窗欞外探進來,故意吵醒他似的。而黑豹則靜立在床邊,嘴裡還咬著一封信。
他驚醒的坐起,並環視整個房間,卻不見秦若曦的身影,於是立即反應的自黑豹口中拿過信來,打開一看,信裡竟是絹秀的筆跡:
阿夜羯:
我回台灣了。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因為,我怕太多的溫柔會讓我更加捨不得離開這座美麗的叢林,還有……你,只好以此信來為你我美麗的相遇劃下完美的句點。
再見了,我的愛,你給了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愛戀,雖然我身在他處,但我的心已經留在你身邊了。
若曦
「若曦!若曦——」阿夜羯仰頭嘶吼,沉痛的嗓音立時響徹整座奇旺叢林……
位於巴拉特普爾小鎮上的Sauraha機場裡。
秦若曦悶聲不響地坐在候機的長椅上,望向機場外那片克難的、充做機場跑道的草原空地。
「阿夜羯……」她失神地低喚,心裡有著椎心的不捨。
「若曦,」趁著秦子堯去辦理登機手續時,趙和伍明風來到秦若曦的身邊,勸說:「我和小伍都看得出來,你很捨不得離開阿夜羯。」
伍明風點點頭,接口說:「雖然我們也很捨不得你,可是,我們看得出來你捨不得奇旺叢林,捨不得尼泊爾,更捨不得阿夜羯,所以我們寧願犧牲自己的捨不得,來換取你的幸福!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再決定是不是真的要和我們回台灣。」
這兩個居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秦若曦詫然地抬起淚眼,看著他們,感動地低喊:「小伍、阿,你們怎麼會……」
趙明白秦若曦的話,於是誠心誠意地說:「我們都看得出來,阿夜羯非常的愛你,你若不能待在他的身邊,將會是你們兩人畢生的遺憾!」
他的話語猶似一記鞭,狠狠地抽上秦若曦的心口上,激起她本已不平靜的心湖。
「若曦,阿說得對,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千萬別輕易讓幸福從手中流逝啊!」頓了頓,伍明風苦笑著又說:「我和阿都有自知之明,我們是沒有機會了啦!不過,可不希望我們關心的你白白斷送了自己的幸福!」
此時,秦子堯已辦妥了一切登機手續,開心地走向秦若曦,「若曦,我們可真幸運,這裡經常停飛的小飛機,今天正常起降,我們現在可以登機了。」
秦若曦似乎沒有把老爸的話聽進去,只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沒動。
「若曦……」伍明風和趙擔心地低喚。
靜默半晌,秦若曦霍地自椅子上跳起,然後拭去眼裡的淚水,甜笑著大聲喊,「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麼了?」秦子堯不解地看著她。
秦若曦慎重地看著秦子堯,眼裡有著堅定,說:「老爸,你是不是一向都教我,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
「是啊!」秦子堯乾脆地說,卻不知她為何這樣問。
「那你是不是為了我的捨不得,而寧願犧牲自己的捨不得來換取女兒的幸福?」
「沒錯!」秦子堯深為自己的父愛而得意。
秦若曦開心地笑著又問:「若不及時把握幸福,是不是會遺憾終生?」
不疑有「詐」,秦子堯用力地點點頭,「當然!」然後整個人陷入了又甜又澀的回憶中,「當初,你老爸為了及時把握住幸福,毅然決然地……」
不等老爸說完,秦若曦已抱住了他,唇邊漾著一朵微笑,「行了!老爸,我決定倣傚你毅然決然的精神,及時追回我的幸福。」
秦子堯這時才恍悟了過來,「你的意思是……」
秦若曦點點頭,決絕地說:「我捨不得拋下那個我愛的人,所以先不回台灣了,我要回到他的身邊。」
「你……」
見秦子堯一副激動的模樣,伍明風和趙連忙挺身而出安撫著,「老編,你就讓若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