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鎮天搖搖頭,還是無法接受他拒絕的理由。
「在我看來,心羽和你十分相配,再說我已經答應了這椿婚事。」已經說出口的承諾,怎能反悔?更何況魏德玄是他多年的好友,若能和好友結成親家,也是一樁美事。
「答應的人是你,你若真要信守承諾,就娶她來當小妾吧!」事不關己,怎樣都行,只要別硬逼他娶魏心羽就好,他倒不介意爹娶個比他年紀還輕的妾。
「荒唐!她是堂堂的郡主,怎麼可能嫁給我當小妾?更何況她的年紀可以當我的女兒了!」風鎮天登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總之我絕不娶她為妻。」風凜揚再度重申自己的意念,他是不可能任人擺的,即使是自己的爹也不行。
「……」
風鎮天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順利促成這樁婚事,他很清楚兒子的個性,知道若是再硬逼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只好暫時以退為進。
「這樣吧!反正她會在擎天府作客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後你還是覺得她不適合你,這椿婚事就作罷。」
風鎮天所打的如意算盤是:以魏心羽的嬌美可愛、乖巧柔順,只要兒子和她相處久了,一定會為她動心,到時候就不會再反對這樁婚事了。
「好。」風凜揚這回倒是答應得十分爽快,因為他十分篤定自己不會因為一個月的相處,就喜歡上一個原本不喜歡的女子,所以他也不想再和父親爭執了,就讓他們自己知難而退好了。
隔天一早,魏心羽在貼身婢女小彩的陪同下,乘坐馬車從擎天府離開,而風凜揚則騎著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和馬車同行。
「小彩,到駱家織繡坊要多久時間?」魏心羽問著同坐在馬車內的貼身婢女小彩。
由於她打算請駱慈恩來指導自己刺繡的技巧,為了表示自己的慎重與認真,她決定暫時放下郡主的高貴身段,親自去駱家織繡坊一趟。
「不會很久,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喔。」魏心羽點點頭表示瞭解,她的目光不時由飄動的布簾看向馬車外的風凜揚。
他騎馬的英姿真是俊逸非凡!魏心羽看著看著不禁臉紅了,心中更是小鹿亂撞,怦跳不已。
小彩見狀,笑著對羞怯的主子說道:「郡主,風王爺對你真是有心,還特地親自護送你到駱家織繡坊呢!」
「小彩,別胡說。他剛才不也說了嗎?他本來就是要出去,是因為順路才順便護送我們的。」
不過,雖然風凜揚不是特地護送自己,魏心羽還是開心得眉眼彎彎。能和他同行,儘管只是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她就覺得相當幸福了!
正當魏心羽情不自禁地癡癡甜笑時,馬車突然毫無預警地停住,同時傳來了陣陣男人的怒吼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是不是遇到壞人?」魏心羽臉色倏然刷白,剛才的甜蜜心情全被憂懼所取代。
「郡主,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小彩連忙出言安撫。
「可是……可是……」
魏心羽的膽子向來不大,此刻聽著馬車外傳來的男人怒吼聲,她只能害怕地抓緊了身旁的婢女,根本沒有勇氣掀開簾子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放心吧,郡主,有風王爺在,不會有事的。」
「嗯。」一想到風凜揚,魏心羽才稍微感到安心,但情緒仍是緊繃著,完全無法克服她天生的怯懦。
馬車外,風凜揚跨騎在馬背上,眉頭微擰地看著不遠處的爭執。
「你這個臭婆娘!竟敢不聽老子的話!」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惡聲惡氣地對著身旁的年輕婦人咆哮。「還不快把玉鐲子拿出來!」
「不行呀!相公。」婦人將玉鐲子緊緊地握在手中。「這是咱們最後一件值錢的家當了,你不可以再拿去賭,要是賭輸了咱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這對夫婦原本是在自家屋子裡起爭執,好賭的丈夫要將家中最後一件值錢物品拿去變賣當賭本,婦人自是不肯,她緊揣著玉鐲子跑到屋外來,卻仍躲不過丈夫的怒聲追討。
「好啊!你竟敢詛咒我輸錢,我一定就是被你這張臭嘴給咒得倒霉的!」男子火冒三丈地怒吼。「還不快把玉鐲子拿來,我還要靠它來翻本呢!」
「不!不行!我說什麼都不能給你!」
「你——」眼看旁觀的路人漸漸增多,男子覺得臉上無光,粗魯地扯住婦人的衣袖。「快點把玉鐲子拿來!」
「不!我絕不給你!」婦人使勁全身的力氣抓緊玉鐲子,不讓她的丈夫將它搶走。
「可惡!」男子火冒三丈地打了婦人一巴掌,決定要動手硬搶。
「住手!」一個清脆的女子嗓音驀然響起。
「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閒事?」男子轉頭一看,發現出聲斥止竟是一名年輕女子,壓根兒就不將對方放在眼裡。「你這女人不回家去燒飯洗衣,跑出來多管閒事做什麼?」
駱慈恩不悅地瞪著男人,她才剛從駱家織繡坊走出來,就看見這場爭執。原本她也不想多管別人的家務事,可是這種男人實在太過分了,令她忍不住要為婦人打抱不平。
「你不好好善待你娘子,竟然還對她動粗,你算不算是個男人呀?」是男人就該像她大哥、二哥一般疼愛自己的妻子。
被她義正辭嚴地指責,男子的面子簡直掛不住。「少囉唆!憑你一個弱女子也敢教訓我?再囉唆我連你也打!」
「想打我?只怕你沒那個本事。」駱慈恩鄙夷地輕哼。
「臭婆娘,這是你自找的!」
男人惱羞成怒地想賞駱慈恩一巴掌,卻被她閃過了,他還沒來得及展開第二波攻擊,就聽見路人開始竊竊私語——
「一個大男人怎麼一直對女人動粗呢?真是太過分了!」
「就是嘛!怎麼有這種人?真不配當個男人!」
路人的指指點點,令男子的怒火更盛,他一定要狠狠地揍這多管閒事的女人一頓,好挽回一點顏面。
「臭婆娘,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他掄起拳頭,」毫不客氣地朝駱慈恩揮打過去。
「是你逼我動手的,別怪我!」駱慈恩輕易地避開了他的攻擊,開始反被動為主動地狠狠修理他一頓。
她的拳腳武功雖然比不上她的三位兄長,但是要對付這種市井莽夫還是綽綽有餘的!
沒多久,原本氣焰高張的男子被她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臉腫,狼狽地抱著頭倒在地上。
「哎喲!別再打了!女俠饒命呀!」男子已顧不得什麼顏面了,只求別再遭受皮肉之苦。
駱慈恩收了手,正在思忖該怎麼處置這名男子的時候,那名婦人突然撲了過來。
「這位姑娘,求你放過我家相公吧!」
駱慈恩詫異地望著那名婦人。「他對你這麼兇惡,你還為他求情?」
事情竟然發展成現下這局面,駱慈恩簡直有點啼笑皆非,現在倒像她才是壞人了。
「他再怎麼樣也是我的相公,再說他只是好賭了一點,平常並不會對我這麼壞的,就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吧!」
「娘子……」聽了她這一番話,男子大受感動,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對她,她竟還肯為自己求情,羞愧交加的他抱住妻子懺悔道:「對不起,我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賭了!」
看見這景象,駱慈恩的心裡有些感動,也不打算再教訓這名男子了。
「好好善待你娘子吧!她是個好女人,你不該再讓她傷心難過了。」
「我知道,我會好好對待她的。」男子迭聲保證,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妻子,兩人相互攙扶地走回家去。
駱慈恩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卻突然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向她投射而來。
她一轉頭,恰巧對上風凜揚炯亮如星的雙眼!
風凜揚將剛才那場爭執全看在眼裡,當那名男子動手打他妻子的時候,他原本想插手教訓那男人的,沒想到卻讓這名女子搶先了一步。
看著她義正辭嚴的神態、看著她俐落的拳腳功夫,風凜揚在詫異之餘興起一股欣賞之情。她的出現,簡直就是上天給他的一個驚喜,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充滿勇氣與正義的女子,像她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呀!
至於馬車內的郡主,他不用親眼證實,就能猜出怯懦膽小的她一定被剛才那場爭執給嚇壞了!
這男人到底是誰?駱慈恩抬眼迎向風凜揚的目光,他充滿侵略性的視線令她幾乎招架不住。
看他的衣著華貴、氣勢不凡,想必非富即貴,此刻他跨騎在馬上,更顯得他的身形高大。
她原以為家中的三位兄長已經夠高了,但這男人似乎更為高大,而且他的目光實在太過大膽而無禮了!
駱慈恩蹙著眉,不悅地昂著下巴瞪了回去。
好個勇敢又有個性的女子!風凜揚心中對她的激賞又多了幾分。
要知道,天底下絕少有女人敢像她這樣不馴地迎視他的目光,像魏心羽就絕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