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一定是肚子餓,才會脾氣這麼差?對吧!」她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跑上前來盯著他緊繃著的臉。
「不對,我飽了。」氣飽了。
他進入電梯按了樓層按鈕,就是不看她。
「飽了?可是我好餓!」她哀憐地看著他。
她與他的廚藝就如同雲與泥之別,若他是天上的雲,那地下的泥就是她嘍!所以兩人只要在一起,她就理所當然地張口等著吃喝就對了。其實她也可以去買外食來打發一餐,可是她現在身上的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能省就省,算起來還是靠他最划算。
望著她如貓咪似的乞憐眼神,他實在狠不下心拒絕。
算了,反正她也是無心之過,餓壞了她,到時心疼的還不是自己。
他無奈地說:「想吃什麼?」
「海鮮面。」她咧開嘴對他傻笑。
海鮮面可是他們倆共同的最愛,算她聰明。
「回去先洗澡……」他開始像老媽子似地嘮嘮叨叨。
「不要,我要看你煮。」她拉著他的手臂,前後搖擺地撒嬌。
「你在廚房裡只會礙手礙腳的。」他拿出她家鑰匙開了門,自雙方父母一同出遊後,他就沒回自己家過夜。
可是我想學,以後我就可以煮給你吃了。」她盤算著。
「謝謝你哦!我想不必了。」他以敬謝不敏的表情睨著她。
拜託,她第一次說要跟他學做菜時,他還很興奮地將材料和步驟一個一個慢慢教給她,但已不知教了N百次後,她卻一次也沒做給他吃過。總算在他千求百懇下,她終於在廚房一片廝殺後,獻出了她的處女作。但端上桌的東西,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慘,慘,慘。而且重點是——那才只是一盤最簡單的肉絲蛋炒飯,只不過後來成了「鋼絲蛋糊粥」。最後他得幫她清理善後,並解決掉那盤「鋼絲蛋糊粥」,害他那幾天都只能吃些流質的食物來體諒他飽受驚嚇的胃。有了那次教訓後,他知道「君子遠庖廚」這句話應該改為「琪琪遠庖廚」。不過她卻像上了癮似的,只要他一進廚房,她就執意要當跟屁蟲。為了不讓她搞破壞,他需要花上平常十倍的力氣,才能平安地煮出一頓飯。
「你每次都說要學,哪一次真的學起來了?你還是做你的大小姐,等著吃飯好不好?」這下換他發出乞憐的訊號。
「這次我一定會學會,你再教我一次就好了,拜託。」她雙手合十,用那翦水秋瞳哀求他。
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她悲憐的攻勢,泛著淚光的幽瞳永遠是他的致命傷。
「好吧!先說好,這是最後一次。」雖然嘴上說是最後一次,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他太瞭解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了。
「首先將海鮮處理過,蝦要挑去腸沙,蛤蜊讓它吐沙,同時將煮麵用的水燒開,花枝、蚵仔、蝦子用鹽水洗一下,花枝斜切成格紋,蚵仔裹點太白粉。」許璟琪看著簡孟蔚熟練地處理著各式海鮮,也努力地在筆記本裡記下他所說的每一個步驟。
這時候水滾了,他將麵條順著鍋緣下鍋,並叮嚀著:「別把面揉成一團,一定要讓它散開來,然後準備一鍋冷水,等水滾了把面撈上來讓它冷卻一下,會比較勁道、比較好吃。」
這時他又開了另一鍋水,並放入一塊塊金橙橙的固體。
她好奇地問道:「那這鍋水要做什麼?」
「這鍋是海鮮面的湯底,我把之前熬好的高湯結成一塊塊的,分裝成一袋袋放在冷凍庫裡,要用的時候,放幾塊下去煮開就可以了。」他打開冷凍櫃讓她看清楚。
她用力地點點頭表示瞭解了。
「現在水滾了,把麵條放進剛準備好的冷水裡過一下;這時可利用還滾著的水燙一下蚵仔。」說著就見他把沾了太白粉的蚵仔放入滾燙的熱水中燙了一下。
「然後,將剛處理好的這些海鮮連同姜絲一起放入高湯裡。」他用刀板將材料一一入鍋。
「這有什麼先後順序嗎?「已經眼花繚亂的許璟琪急忙問道。
「沒有關係,一起放下去就好了。」他拿起大湯匙攪動著,免得沾鍋。
聞著海鮮的鮮味和姜味慢慢昇華,她的肚子開始玩起打擊樂。』 聽到她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簡孟蔚笑了笑說:「餓了?快好了。」
不一會兒,他就把面放下去,並把火關小。
看著海鮮面逐漸成形,她也頗有參與感,畢竟她也陪著大廚一起做萊。
「加點香油和蔥花就好了。」他關了火,將面盛進碗中,加入香油和蔥花。
「不用加鹽嗎?」雖然她沒做過幾次菜,但基本常識還是有,做菜不都要加鹽的嗎?
他將一大一小的碗端上桌,並回答她的問題:「海鮮本來就有點鹹,而且我熬的高湯味道也很濃,所以應該足夠,不用再加了。」
「哦!原來如此。」她若有所悟地在筆記本中下了註解。
「快吃吧!」他拿走她仍在書寫的筆記本和筆,將筷子塞人她手中。
「等一下,我還沒寫完。」不快點記下來,等一下就忘了。
翻了翻她剛才的筆記,發現她真的很天才,這樣的食譜如果她還看得懂,他就真的服了她。
「等下我幫你重做一份。你先吃,不然麵糊掉就不好吃了。」他收起筆記本,並把圍裙脫下來。
有了他的保證,她才安心地拿起筷子來大快朵頤。
「好好吃,還是你煮的海鮮面最好吃。」她不忘給他稱讚。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他出聲制止她的狼吞虎嚥。
「好吃嘛!有大蔚的味道哦!」她咬著筷子對他憨笑。
看她吃得心滿意足的模樣,他的心裡洋溢著暖暖的幸福,也就不計較她之前拿花對他示威的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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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簡孟蔚趁著她去洗澡的時候,把那束花拿來做了他最想做的事,大卸八塊後用垃圾袋裝起來,拿到地下室的垃圾場去丟。完成這項任務後,他的心情就像撥開雲霧見月明,輕鬆地上樓。但,才從電梯出來就看到她在自己的家門口外探頭探腦的,一頭長髮濕漉漉地披在肩上還沒吹乾。
「琪琪,你在這兒做什麼?」他不解地拍拍她的肩問道。
「你去哪裡了?」她像見到救星一樣抓著他,驚恐地問道。『 「去倒垃圾啊!怎麼不先擦乾頭髮,這樣很容易感冒的。」他皺起眉頭拉著她走回她家。
「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人愛憐。
「我哪一次沒告訴你我去哪裡?」他拉著她一起進她家門,進屋的第一要務就是把她的頭髮吹乾。
「是沒有。」仔細想想,這種情形真的沒有發生過,但不知為何,她今晚就是特別忐忑不安,一洗完澡出來看不到他的身影就慌了。
「坐下,我幫你吹乾,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就跑出去。」他把她壓坐在沙發上,拿著吹風機,用手當梳子,替她吹整頭髮。
這頭烏黑秀麗的頭髮,可是在他精心照顧下才能這麼健康得柔柔亮亮、閃閃動人。順著那細軟如絲的發,從髮根至發尾,他費心地梳理,讓它們一根根整齊地排列在她肩上,隨著吹風機的熱風,洗髮精的淡淡花香也隨之飄揚。有時會有幾根頑皮的髮絲纏繞住他的指,他也不急著解開,自私地享有這一時半刻的溫存,這就是所謂的結髮一輩子吧!
「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她囁嚅地問道。
不錯,她還知道他剛才在生氣,不過丟了那礙眼的東西後,他的心情舒坦多了。
「我不是故意拿花對你示威的,我只是想證明我也很有魅力,有人追,而且不是豬頭在追我。」她解釋剛才的行為。
誰說你沒魅力了,只是我不要讓別的男人感受到你的魅力。他在心中默默地想。
見他不語,她只好繼續說:「一個大男人,沒人送花給你是很正常的啊!大不了我把它轉送給你,好不好?」她回頭問道。
不會吧!她看不出來他在吃醋嗎?還以為他在生氣沒人送花給他?
他刻意轉身走進浴室放吹風機,臉部的肌肉因極力壓抑的笑意而有些顫抖。
「好不好嘛?」她追著他走進浴室。
他要花做什麼?真的忍不住想笑出來,可是他知道萬萬不能笑,一笑就破功。
見他默不作聲地走出浴室,這下她真的著急了,在屋裡跑來跑去,翻箱倒櫃,忙得團團轉。
看她像小蜜蜂似的忙碌,不知在找啥,他好奇地出聲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找我的花。」她沒停歇地在屋裡繞來轉去。
一聽完,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找它做什麼?」他不悅地問道。
「把它送給你,你就不會生氣,不會嫉妒我有你沒有。」她理直氣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