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忙著替你辦喜事,弄些餐廳、喜帖的瑣事,叫我過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需要。」
「是嗎?」他不信任地睨著宋紹。
「當然。」宋紹一臉正當地挑挑眉。「阿姨還要我問問你們什麼時候有空去挑禮服,訂作也需要花些時間。」
「不必麻煩了。」在他的觀念裡,買現成的也沒什麼不同。
余若瑟興奮不已地解開盒上繩子,頭也不回地忙嚷問道:「這兩個披薩是什麼口味的?」
「夏威夷鳳梨明蝦,還有什錦總匯加雙層起司。」宋紹笑著回道。
「哇、哇,太好了,都是我喜歡的口味。」聞言,余若瑟更加興奮了,打開紙盒,一股屬於披薩的熱騰騰香氣立即撲進鼻口,她二話不說立即拿起一片便大口咬了下去,嘴、眼全滿足地笑彎了。
說真的,雖然白恆欽這裡的食物色、香、味均佳,像是她大學時代吃不起的餐廳裡所賣的一樣,但她倒是挺懷念披薩的香味,, 白恆欽踱到宋紹身邊,單手叉腰,滿心不是滋味地譏道:「你倒挺瞭解她的口味。」
宋紹挑挑眉,故意反譏道:「因為我也是年輕人!」
」你……」
宋紹悶悶地笑了。「怎麼?瞧你講話酸溜溜的,怕我搶了你什麼似的。」
「胡說。」白恆欽斜睨了他一眼。「討女人歡心這種事你最拿手。」
「說的沒錯。」宋紹慣性地一笑。「不過有件事你倒是說錯了。」
「什麼?」
「喏。」宋紹在余若瑟身後朝她的身影睨了一眼。「這不叫女人,這還叫女孩,女孩家喜歡的玩意都差不了多遠。」
「女孩?」白恆欽悶哼一聲。
方纔在宋紹來到之前,她還大肆地對他宣導如今的女權意識抬頭,現在的女大學生和過去的女大學生有何不同,這下子披薩出現又不適用於她方纔的那套「現代女大學生」的理論? 吃得正開心的余若瑟突然發現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享用,她咬著披薩回頭望著正在竊竊私語的兩個男人。
「過來坐啊。」
白恆欽與宋紹這才停止了交談,分別在餐桌旁坐下,卻依然沒有動作。
「咦?你們不吃?」
「這麼香的披薩,當然要吃。」宋紹爽快地取了一片上頭佈滿火腿、鳳梨的夏威夷披薩,大口地咬下一個缺角。
「嗯,真的好香。」
兩人愉快地解決了幾片披薩,白恆欽始終沒有動手的打算,她不禁疑惑地側首望了他一眼。「怎麼不吃?」
「不了,你們吃就好了。」
「表哥不太習慣吃這些東西。」宋紹在嚥下一口披薩後,含糊地答道。
「啊?」余若瑟一臉可惜地望著他,深表同情地道:「這樣的人間美味你竟然捨得放棄?」
「你吃吧。」白恆欽甩甩手,要她別理他。
他早就可以預料的到,若是讓她和宋紹認識上,一定沒什麼好事。
「最後一塊總匯,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吃了。」宋紹的聲音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我要、我要,最後一塊留給我!」
「嗯、嗯。」余若瑟一面忙咬著披薩,一面應道。
一時像是被晾在旁邊,無法打人她和宋紹熱絡的圈子的白恆欽,始終冷冷地睨著兩人。
瞧她和宋紹談笑間臉上浮起的無瑕笑容,他不禁在心底自問:宋紹是不是真比自己更適合她? 一思及這可能性,白恆欽胸口頓時湧起一股極端複雜的情緒,有些酸、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些……害怕失去的慌張? 他被自己這前所未有的情緒給驚住,曾幾何時,他也有如此害怕失去某樣東西的一天? 無法瞭解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白恆欽乾咳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阿紹,你那廠房的事解決了?」
「沒有,公司正在考慮另外找地。」
「唔,找什麼地?」余若瑟在咬進一口披薩後含糊地喃道。
白恆欽沒有回答,宋紹反而熱心的替她解惑。「沒什麼,只是我們公司準備業務擴充,在下一季之前必須找到一處合適的廠地,否則可能趕不及年底訂單的交貨日期。」
「唔,」余若瑟偏頭想了想,「我有個同學家裡在桃園市郊有塊地,因為我同學打算出國留學,所以她爸爸前一陣子想把地賣掉來支付學費,可是短期內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買家。」
「真的?」
「嗯,我和那個同學挺要好的。」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白恆欽,突然沒頭沒腦地插進一句活。「那個同學是男的還是女的?」
宋紹一聽,噗哧一聲,差點把嘴裡的披薩給吐了出來。
「小心吃,千萬別噎死了。」白恆欽冷睇了表弟一眼,臉上絲毫沒有關懷的神色。
「你關心我?」宋紹佯裝一副大受感動的模樣。
「我是怕你噎死在這裡,弄髒了我的地方。」
「我說親愛的表哥啊……」
「別叫得這麼親密,,」白恆欽兩道濃用不禁蹙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吧、好吧,」宋紹臉上仍是止不住揶揄。「人家都說是同學了,你緊張什麼?瞧你方纔那德性,活像人家的爸。」
「你!」
余若瑟一聽,也開懷地笑了,, 見兩人笑個不停,白恆欽臉上慍意更甚,一向遇事果決獨斷的他竟也有一時找不到話反駁的時候。
宋紹得意地欣賞著他此刻龍困淺灘的窘境,他這表哥一向不近人情地冷漠、孤傲,現在終於看到他稍稍有人氣的模樣了。
「我的同學是女的啦。」
宋紹不懷好意地睨了白恆欽-眼,揶揄道聽到沒,是女的喔。」
「你閉上嘴也沒人會當你是啞巴。」白恆欽忿忿地瞪著他,情緒像只被戲弄的猛獅般毛躁,失去了他向來自恃的冷靜。
「呵,你們平時就是這樣鬥嘴的嗎?」余若瑟有趣地望著這兩個表兄弟,心想,她要是有個像這樣的姐妹或兄弟那該有多好。
「哼。」白恆欽冷哼一聲便別開頭去。
「對了,你方才說的那塊地,對方賣掉了沒有?」宋紹轉頭朝她問道。
「我不太清楚耶。」
「那聯絡一下?」
「嗯。」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吃完了人家的披薩大餐,余若瑟二話不話,立即撥了通電話給那位同學,與同學談了幾句後,便笑嘻嘻地掛上電話。
「算你好運,我同學的爸爸還沒有賣掉,不過目前有兩三個有興趣的買家正在洽談。」
「那好,找個時間我們倆去看看?」
「你們兩個?」白恆欽不悅地挑挑眉,深沉的眸裡有絲複雜的火苗在其中緩緩燃起。
「就我們兩個,難道有什麼不對?」宋紹像是沒見著他眼底逐漸升高的怒火,仍然不怕死地續道:「我是買家,她是中間人,一起拜訪賣家,順便看看地,天經地義。」
「嗯,說的是。」
白恆欽也不太清楚自己胸腔裡那抹怪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很不願意讓她和宋紹單獨相處。
「更何況。」宋紹像是完全沒發現白恆欽越來越沉的臉色。「這事若真的成了,我還準備給她一筆佣金呢。」
「嗄?」余若瑟意外地驚呼。「真的?」
「真的。」
「有多少?」
「幾佰萬,總是有的。」
「哇!」余若瑟一聽,樂得險些昏倒。
「阿紹!」白恆欽猛地起身,大掌拍在餐桌上。
「嗯?」
「我有事和你談,到書房去。」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談?」余若瑟不悅地嘟起小嘴,他這霸道的態度分明是將她摒除在外嘛。
「你不必知道。」
「你……」她受傷地蹙起眉心。
「乖,小妹妹,男人談話,你乖乖地在這裡繼續吃披薩。」宋紹像個大哥哥般溫柔地在她頭上輕拍了兩下。
白恆欽見狀,胸口裡那抹怪異的感覺更是往上翻了一層。
「好吧。」
一到書房,白恆欽立刻將門著上。
「有什麼事這麼重要,非得上書房來談?」一進書房,宋紹立即選了張看起來舒適極了的沙發椅窩了進去,像是在自個兒家裡般舒服,一雙長腿還刺刺刺地擱在另一張椅凳上。
白恆欽也懶得再說他,俊凜的眸光直直盯著他:「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宋紹雙眉挑起,有趣地盯著一臉怒容的表兄,佯裝不解地問道:「沒有,我能耍什麼花樣?」
白恆欽瞪了他一眼,有些喪氣地落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找廠地的事,我另外找人幫你,別把她攪進來。」
「我把她攪進來?」宋紹笑道:「她可樂得很,我說表哥,你也未免太寶貝她了吧?」
「不,只是她才剛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就算是大人了!」宋紹毫不留情地截去他的話。
白恆欽定眸沉沉地望著他,表面上並未答話,心裡卻反覆思索著連自己都不瞭解的反常反應。
「況且這筆生意若是談成了,我還會給她一筆豐厚的佣金……」
「我就是不希望這樣!」
宋紹因他突如其來的怒氣給怔了片刻,繼而性感的薄唇揚起一抹瞭然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