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多年,他本來也忘記了,但一個多月前收到宋鷹的來信,這才又勾起他二十幾年前的記憶。
他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因此當下就馬上回信,表示願與他結為親家,同時為了表示誠意,另外奉上一百萬兩聘金。
「你從信上也知道,宋家這一、兩年來,因為貨船的損壞,讓他們損失了不少,再加上宋鷹的妻子臥病在床……我不會言而無信的,不管對方是貧是富,因此我已經回信給宋鷹,說願意和他結為親家。」上官福道。
「老爺,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李綢變了臉色,慌亂的急問。
她怎麼都不曾聽老爺提過這件事,上官赭要娶別人!這怎麼行!如果他不娶青兒的話,那她……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上官赭娶青兒一事已是到嘴的肉了,豈能讓它落空呢?
「姑父,您怎麼可以讓表哥娶別人?那我怎麼辦?」李玉青幾近歇斯底里的叫著,一聽到上官赭將要娶那個叫什麼盈盈的,就讓她氣極了。表哥若娶了他人,那自己又算什麼,她憤怒的咬緊了唇。
「對呀,老爺,也不知道那宋盈盈長得什麼模樣,搞不好還是個歪嘴小了眼的醜女,您決定得太匆促了,我看還是取消比較好。」李綢快嘴地道。
「不,絕不會取消!」上官福啞著聲說。
在一旁的上官赭此時卻異常的沉靜,因為事情實在太突然了,他原本以為爹是要他娶李玉青,現在反倒要娶一個他素未謀面的女子?那個宋鷹也更是厲害,料準他爹是個重義氣之人,絕不會反悔當年所說過的話,將女兒嫁到上官家當少奶奶,真是高招!他哼笑了一聲。
不過既然爹已經答應,那只好娶了,至於要對那個恩人的女兒怎樣,那就是自己的事了。上官赭心裡如此想著。「老爺,青兒和她表哥情投意合,您要青兒怎麼辦?她可是我大哥珍愛的小女兒啊!」李綢故意哀傷的說,她計劃了這麼久,豈可將上官家的萬貫家財拱手讓人。
「表哥,你快說話呀!」李玉青摟著上官赭的手臂,向他撒嬌著,希望他可以強烈的拒絕這門婚事。
拗不過她的嬌柔,上官赭道:「爹,我與青兒已燕好許久了,娶宋盈盈一事爹要不要再考慮呢?」
上官福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這我不是不知道,但是,那宋盈盈是我們恩人的女兒,而我上官福豈又能言而無信呢?這樣好了,如果青兒真這麼愛你,非你不嫁的話,那就當你的偏房好了。」
「要我當偏房?我不要,表哥,你快跟姑父說明白,你要娶的人是我,不是那個叫什麼宋盈盈的,表哥……」李玉青濕了眼眶的向上官赭求著,只要表哥說不娶那個宋盈盈,那姑父也不能強求,要她李玉青當偏房,她才不要呢!
「爹,孩兒一定要娶那個宋盈盈嗎?」上官赭有點訝異父親的執著,因為自有記憶以來,父親一直很開通,從未很嚴厲地管教過他,或者勉強他做不喜歡的事,而這一次,父親居然會這樣的堅持。
「沒錯,為父不能當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上官福堅決地道。
「姑父,您……」李玉青氣急敗壞的叫著,隨即轉向李綢,「姑媽,我怎麼辦?我不要當偏房!」明明是正室妻子,現在卻淪落到當偏房!
「好,你先別急。」李綢一邊安撫著侄女,一邊說:「老爺,這樣好了,我並不反對您讓宋盈盈進門,但讓她當偏房好了,給青兒當正室,您看怎麼樣?」她打著如意算盤。
雖說還未娶正室就先有偏房是壞了原有的禮節,但這也是無計可施之下惟一的可行之計呀!讓對方當偏房,青兒是正室,生下來的孩子還是上官家未來的繼承人。
上官福一聽,馬上怒斥道:「不行!恩人的女兒豈可委屈當偏房,如此一來,人家會怎麼看我上官福呢!如果青兒不想當偏房,那沒關係,我會替她找個好人家的。」
「要我嫁給別人?我不依,姑媽……」李玉青低低啜泣著。她愛表哥,而且上官家又是揚州第一大富,她才不要嫁給別人。
「老爺,您怎麼可以……」
正當李綢還想說什麼,卻被上官福用手揮了揮給制止了。
「這事就這樣決定了,我早已回信給宋鷹,同時附上一百萬兩當聘金,日前也已經讓丁齊帶人過去迎接新娘,相信過些日子她就會來到揚州了。」上官福固執地說。
「一百萬兩?!」除了上官福外,其他在大廳裡的三人又不可置信的同時發出驚叫。
「爹,您真的給了對方一百萬兩?」一百萬兩可是讓平凡人家過個十輩子都沒問題。
「老爺,您怎麼可以輕易地就給對方這麼多聘金,這……」李綢聽到給對方一百萬兩當聘金,心頭頓時直痛著,同時也咬緊唇,因為上官福在娶自己過門時,也只給了十萬兩而已,憑什麼那個自丫頭就值一百萬兩呢!
此時上官赭的神色也有些許的怒氣,這一百萬兩是爹自己給的,還是對方要求的?
「爹……」
「我累了,你們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上官福說完,逕自走出大廳。
上官赭也不悅地跟著父親走出去,留下大廳裡兩個計不得逞的女人咬牙切齒。
「姑媽,如果表哥真娶了那個叫宋盈盈的,那我們怎麼辦?」李玉青焦急的問著,表哥是她一個人的,她不會拱手把他讓給其他的女人。
「青兒,你別慌了,鎮定下來。」李綢似乎另有計謀地說。
「我哪靜得下來?表哥就要娶別人了,你叫我怎麼靜得下來?」她恨不得殺了那個叫宋盈盈的,那一張秀麗的臉頓時變得非常猙獰。
「你現在慌亂有什麼用,都該怪你自己不爭氣,陪上官赭這麼久的時間了,還沒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也沒懷他的孩子,你能怪誰呀!」李綢也急了,如果青兒能懷有上官家的骨肉,那就不同了,可她偏偏和自己一樣,一個蛋也下不來。
「你現在才在怪我,你自己不是說姑父很聽你的話,你會有辦法讓他要表哥娶我嗎?」李玉青不甘被指責,口氣驕縱地說。
「好,我們先別自亂陣腳,你先冷靜下來。」李綢安撫道。「你沒聽見剛剛上官赭說了,娶誰都無所謂嗎?而且他剛剛不也氣著他爹給了對方一百萬兩?」
「什麼意思?我不懂。」李玉青皺眉問。
「你看你姑父剛剛那固執的態度,看來上官赭是一定會娶那個宋盈盈了,不過你放心,或者我們可以叫那個宋盈盈待不住,也或許可以想個辦法,讓你表哥主動休了她,到時候,青兒,你還是上官家的少奶奶。」
兩個邪惡的女人,細聲交耳的計謀著,她們會讓那個叫宋盈盈的離開上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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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盈盈從馬車內的小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小手緊緊的握著出門前母親所給的錦囊,裡面有著母親嫁妝中一支非常美麗的金色髮簪。
她身邊坐著一位名叫小離的丫環。
宋盈盈無奈的仰望著天空,輕歎了口氣,外面的天空是那樣的湛藍,正好和自己此時佈滿烏雲的心成對比。
她回想半個多月前的事,那彷彿是一場夢,那一天,她在爹的書房裡。
「盈盈,家裡現在已不比以前了,你知道嗎?」宋鷹愁著一張臉,深沉地說。
「我知道,因為這些年來,家裡的帳簿一直都是交由我在管。」也因此,她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家裡目前的經濟狀況。
兩年前,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家裡的四艘船全部遭到損害,其中還有一艘沉入海底,為了挽救家裡船運的事業,爹花了好多錢去修理剩下的三艘船,希望它們可以繼續載運。
雖然修理過後仍然可以行駛,但是那幾艘船已因老舊而承受不了太大的運載量,甚至無法行駛過遠的行程,因此家中現在的狀況是——入不敷出。
雖說她已經盡量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支出,但家裡仍舊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家裡已經沒有錢的事,只有她跟爹最清楚了,他們不敢同娘及兩個年幼的弟弟說,一來因為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這一年來更為嚴重,二來兩個分別為八歲、十歲的弟弟年紀太小,根本不需要讓他們知道。
其實她也很擔心家裡的財源逐漸枯盡,若不能找到辟財之道,恐怕撐不了一個月。
「你知道的,爹一直都很疼你,在你還沒出生前,我曾承諾過一個我救過的人,將來要和對方結為親家。」宋鷹無奈地說。
他也不願意在家道中落時才和上官福提起這件婚約,怕盈盈嫁過去會吃苦,但是,目前他實在沒有辦法了,惟有和揚州第一大家——上官家聯姻,宋家或許才能免除落入乞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