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得照顧三萬個員工的生計,要是我整天只想著要達成自己的夢想,公司倒了,大家可都沒飯吃了。」邢放之摸摸她的額頭,一副開導無知孩童的模樣。
虞裴裴從他腿上跳起,和他視線平行,圓睜的雙眸充滿強烈的不認同。「借口!借口!夢想跟工作根本不衝突。你請那麼多員工不也是為了幫你做事嗎?你根本不需事必躬親。留些時間給自己也沒什麼不對,『微司特』的總裁可以繼續打籃球,可以崇拜Michael Jodern。你知道嗎?放棄夢想是人生最奢侈的行為!」
聽到虞裴裴的理論,邢放之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奈。
這樣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為了報仇,早已強迫自己放棄所有的夢想與希望。因為他害怕失望的感覺會擊垮他,讓他失去復仇的力量。
不過當他看到生氣蓬勃的虞裴裴時,讓他對枯萎的人生重新燃起希望。似乎看著她清澈坦然的眼神,人生很多事又可以重新再來過。
「你呢?你的夢想又是什麼?這麼大聲罵我,相信你的夢想一定更偉大。」邢放之低頭輕啄她的雙唇,語氣溫和的問她。
被問到自己的夢想,虞裴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夢想一點都不偉大,可是我從來沒放棄過……」
「是什麼?」邢放之不放棄的追問。
虞裴裴甜美的臉蛋露出靦腆的笑容,語氣直率的說。「我的夢想就是你啊!從小時候我就喜歡你、崇拜你,能夠一直看著你、待在你身邊,這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你不擔心我會變?搞不好我已經變成十惡不赦的壞蛋呢!」邢放之搖著頭,語氣中帶著強烈的困惑。
虞裴裴偏著頭思考他的話。「你確實變了,變得比以前孤僻、冷漠、難以親近。這樣的你跟以前是不一樣。」虞裴裴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她停頓半晌後,接著又說:「可是我沒變啊!所以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聽到虞裴裴坦然真誠的告白,邢放之屏住呼吸,激動得說不出話。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是一個人此生的夢想,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偉大,竟能得到虞裴裴全部的心靈。
面對虞裴裴的同時,他更覺得自己渺小,因為比起她無私的堅持與執著,他的市儈與自私顯得更加卑微、愚昧。
「傻瓜!」他略微粗魯的撥弄她的頭髮,企圖掩飾心底的震顫與撼動。
「你才是傻瓜!每天只會工作,其他什麼事都不做,這樣會老的快。小心再過幾年,我們走在路上,人家會猜測你這個叔叔居心不良,帶著妹妹出去玩。」虞裴裴眨著明亮的雙眸,笑著調侃他。
邢放之當然聽出她話裡的弦外之音,她故意提醒他,他的年紀不小了。
「你嫌我老……」這妮子不知道男人三十正值壯年嗎?竟敢這樣挑釁他,簡直是持虎鬚,不想活了。
「沒有啊?」虞裴裴用最無辜的語氣對他說,不過淘氣的眼神徹底洩漏她的口是心非。
「讓你看看我這樣的叔叔都對妹妹做什麼事……」邢放之單手鉗制她的手腕,另一手伸向她的腰際用力呵癢。
虞裴裴一邊笑,一邊躲避他的進攻。不過邢放之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怎麼可能讓她這麼輕易閃避。
「好啦!好啦!我投降,你一點都不老,你比我還年輕,比Jodern還帥,可以了吧!」虞裴裴笑得快岔了氣,連忙求饒,不敢再逗他。
「這還差不多!」邢放之放開她的雙手,決定好心的放過她。
他低頭飛快輕啄她的唇瓣,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打算像個勝利者向她示威。正當此時,一個駭人的畫面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只能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裴裴,你的手……」他睜大雙眼看著虞裴裴白皙似雪的手腕上出現可怕的紅暈,像繩子般纏繞她纖細的手腕。
他驚駭的拉起她的手仔細端詳,猜測是因為自己毫無節制才會將她弄傷。看這傷痕,他猜測虞裴裴明天的雙手一定會有一大片瘀青。
「對不起,我太用力了,一定很痛吧!」邢放之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心中充滿強烈的愧疚感。
「沒事啦!我從以前就很容易瘀青,輕輕一碰就這樣。加上皮膚太白,看起來就更可怕。其實不會很痛,你別擔心。」看著他焦慮的模樣,虞裴裴笑著安撫他。
「怎麼會這樣?我帶你去看醫生。」看到那一片怵目驚心的血紅暈痕,邢放之實在無法淡然視之。
「放之哥,你別大驚小怪,這是體質問題,沒辦法醫的啦!」虞裴裴拍拍他的臂膀,要他別小題大作。
不過她也察覺到,最近瘀青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幾乎是小小的碰撞就會有一大塊青紫。
不過這種話最好別說,不然放之哥鐵定不會放過她。
「碰一下就瘀青,吹個風就發燒,你以為你是『玻璃娃娃』嗎?從明天開始,我叫傭人幫你燉補,每天都給我吃一鍋。你的身體再這麼爛,小心我揍你。」邢放之氣惱的瞪著她,一副她無可救藥的模樣。
虞裴裴無辜可憐的吐吐舌頭,不敢多說什麼,怕被他罵得更慘。不過,怕歸怕,對邢放之的另類關心她可是開心的不得了。
她知道這就是邢放之,雖然他口氣凶狠,表情猙獰,可是這也表示他真的在乎她、擔心她。
敖之哥從來沒說過愛她,也沒要求她當他的情人,可是從他的言行舉止,她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意與重視。
她清楚的知道葛娜才是他的女朋友,不過她不在乎。只要能和放之哥在一起,擁有他的疼愛與關懷,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即便是和別的女人共享他也無妨。
此時此刻,她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為她身邊有她最愛的男人,而這男人是她今生唯一的夢想。
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第七章
邢放之隔天就將他的威脅付諸實現,他出門前囑咐傭人燉一鍋補湯,等虞裴裴一下班就帶她回他家。
這也是兩人相遇後,虞裴裴第一次到他家。雖然她嘴上沒說,其實她心裡很緊張即將見到邢伯伯和邢媽媽。
她仍記得他們慈祥和藹的親切模樣,但那畢竟是多年前的事。過了這麼多年,他們會不會變了?會不會不喜歡她和放之哥交往?會不會覺得她出身不好?
一直到進門前,虞裴裴都繃著臉,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都不說話,那麼怕喝補湯嗎?」邢放之看了她僵硬的表情,有些納悶的問。
「不是!我這麼久沒看到你爸媽,有點緊張……」虞裴裴語氣囁嚅的回答。
聽到這,邢放之的神情突然變得冷硬,眼神也顯得有些孤單遙遠。「你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他們……」
「他們怎樣?」看到邢放之突然噤口不語,虞裴裴感到有些不對勁。
「他們就在裡面,你自己看吧!」邢放之將她帶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像在預告什麼似的推開門。
看著他凝重的神色,虞裴裴屏住呼吸,有些畏懼即將看到的景象。
打開門後,裡面是間十分寬敞明亮的房間,溫暖高雅的裝潢讓人眼睛一亮。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裡面籠罩著沉悶的死寂,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房裡擺著一張特大號的雙人床,上面躺了一個清臞枯槁的老人,床旁邊擺了張搖椅,只見蒼老憔悴的邢媽媽坐在搖椅上打毛衣,嘴裡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虞裴裴抬起頭,神情驚愕的看著邢放之,眼神中充滿震驚與疑問。
她記憶中的邢伯伯是個風雅溫和的紳士,臉上總是掛著平和的笑容。溫柔美麗的邢媽媽是個高雅迷人的貴婦,雖然出身高貴卻總是親切的對待她這個鄰家女孩,還常常邀請她到家裡吃點心。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邢放之心痛地看了父母一眼,接著不發一語的拉著虞裴裴一同出來,將門默默帶上,也將他心中最深的痛鎖起來。
「放之哥,到底發生什麼事?邢伯伯和邢媽媽為什麼變成這樣?」虞裴裴拉住轉身便要離開的邢放之。
她知道一定發生某些不尋常的事,伯父伯母才會變得行動不便,精神恍惚,而放之哥或許也是因此變得乖戾、冷酷。
邢放之停下腳步看著神情傷痛、眼中含淚的虞裴裴,他知道不管是誰看到他父母那可憐的模樣都會興起惻隱之心,何況是和他們相處融洽的虞裴裴。
「還記得你曾經見過的樊易軍嗎?」提起他恨之入骨的仇人,邢放之的聲音充滿肅殺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慄。
「我記得!」虞裴裴當然不會忘記那張削瘦冷酷的臉孔,冰冷的眼神讓她望而生畏。
那天要不是他,放之哥也不會遷怒於她,對她勃然大怒,甚至在怒火的助長下與她發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