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搶老大的位置,你一直這麼計畫的嗎?和明幫裡應外合,先殺阿汐,再伺機殺了我嗎?」
秋池若水站在干歌身後,張大了嘴,終於將整件事情串連起來。
陳誠藉明幫的地盤設局,找對岸的大圈仔來獵殺阿汐哥哥和干歌,接著按兵不動,待發現干歌有意解散乾陽堂,陳誠馬上通知他回來阻止婚事,他被特地安置在外人的地盤,能接觸到他的行跡,知道豪豪是干歌的新娘,還有清楚爺爺去向的,都只有乾陽堂內部的人才辦得到。
「內賊,乾陽堂有內賊……」秋池若水低吟。
事到如今,距離成功只差一步,陳誠沒有必要再避諱。
各分會為求自保,都未派員前去火並,那個小女警不知天高地厚,帶了少數乾陽堂死忠的人,剛好被一網打盡,穩固北部的勢力馬上會分崩離析,進入戰國時代。
到時他登高一呼,昭告天下他殺了干歌,聲名大噪後,自然能夠呼風喚雨,北邊的天下成為他的掌中物就指日可待了。
「呵呵呵,我當初就知道不可能直接殺了你,但要殺了一心保護你的阿汐就容易多了,目標本來就是他啊!」陳誠樂得認罪,反正眼前兩人早晚也要下地府,讓他們做個明白鬼。
干歌老成的臉,浮起瞭然的微笑。
「你終於親口承認了,這個局玩得這麼大,還要解散乾陽堂,讓所有人都走光,才讓我能逮到你。」
陳誠眸一瞇,接著又放心的笑了。
馬腳都露出來了,索性就將來意交代一番。
「逮到我又如何?你以為你還有命可以處置我嗎?」
干歌將秋池若水推遠一些,然後拳頭緊握。
「若水,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欠阿汐的,就是憑我的雙手,親自為他報仇雪恨!」
話才說完,他再也隱忍不住怒氣,化身為索命閻羅,迅速朝陳誠展開攻擊。
陳誠年紀大了,知道自己擋不住這剛猛男人,連忙喚屬下護衛。
但是干歌的實力超乎眾人想像,無規則,沒有限制的使用各種技巧,輕鬆擊倒來人。
來一個倒一個,來兩個倒一雙,干歌雖然沒打算取他們的命,但凡是礙他事的人,他也不打算讓他們好過,最少讓對方失去意識。
又快、又狠,又重、又強,一拳擊倒一個對手,干歌殺紅了眼。
血腥味和哀號聲在空氣中飄散。
別說攻擊干歌,光是防守他的來襲,就讓眾人亂了陣腳,一旦心生恐懼,為了求生,原本有組織的亡命之徒也開始害怕,四散逃命去也。
干歌虎拳擊飛最後一個男人,拳頭沾染了鮮血,他陰厲的轉頭,搜尋主要的目標。
從未正面和干歌為敵,陳誠早嚇得雙腿發軟,看男人像只嗜血的老虎步步逼近,他眼角餘光掃到呆站在一旁的秋池若水。
只要抓住這個少年,干歌就會任他為所欲為!
壞心眼一起,陳誠向秋池若水撲去,老手伸向少年的頸項。
在陳誠即將要碰上秋池若水的那一剎那,兩道青白色的冷光在空中劃轉了一圖,接著,鮮紅色的液體噴濺開來。
嘶吼聲震天價響,陳誠抱著左右手腕哭號,他的一對手掌已經落在地上。
「啊……我的手……」
兩秒前,干歌抽出壁盒上的長刀,而秋池若水則是揚起藏在背後的武士刀,猝不及防的,以不同的方向分別砍下了陳誠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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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魚肚白,在海風特有的金屬鹹味裡,有甜腥的血味混合其中。
地上或直或橫的男人倒成一片,全都是明幫的人。
帶頭開戰的武豪豪已經不記得打了多久,也不記得打倒了多少人,為什麼而戰的念頭也全都消失,她只是持續的擺平來人。
不是點到為止的戰鬥,讓武豪豪神志飄忽,太長時間的戰鬥,讓她渾身浴血,體力幾乎耗盡。
唯一支撐她能夠站著的,是盤據在腦中干歌的面容,還有乾陽堂弟兄們的助陣聲。
「大姊頭,加油啊!」
「大姊,妳好強!」
加油聲不絕於耳,乾陽堂的眾弟兄知道他們正在見證新的傳說,所向無敵的戰神一夜連敗百人。
除了他們,明幫的人也早就嚇破膽了。
以為打個三輪就會被抬著出場的女人,生命力比蟑螂還強,打都打不倒。
在恐懼感作祟下想開槍射殺這個可怕的對手,無奈偵十隊的條子舉著槍在上方戒護,確保這場戰鬥能夠按照規矩進行下去。
其中一邊全員失去戰鬥能力倒下,就是這一局的結束條件。
早已沒有力氣發出任何聲音,武豪豪俐落的抬腳,將一人踢飛之後,她也體力不支,直直摔落地面。
「大姊,妳休息吧,換我們來打。」
「大姊,不要再撐下去了。」
「那個女人死了嗎?」
「怪物,死吧,求求她趕快死吧!」
鼓噪聲震天價響,武豪豪的意識已經渙散,明明張開了眼,卻覺得半夢半醒,精氣神全都透支了之後,生與死的界線也開始模糊。
可怕到隨時就能夠痛哭失聲,無限制的戰鬥能剝奪一切希望,善良和美好也被自己的拳頭擊碎,身體已經痛到麻木。
再往前方走一點,這個世界就會完全失去光亮,她可以得到永恆的、沒有終點的安寧,投入外婆寵愛的懷抱裡,安心的撒嬌……
可是,她還在徘徊,還在遲疑,她想要站起來再戰,想要保護那個男人,她捨不得讓他失望……
從來不為別人而戰鬥,干歌是第一個讓她湧現這種強烈慾望的人,她知道她不能失去那個面容……
為了那個面容而戰,就算終點是死亡,她也已經贏得了全世界!
再戰下去,只為了再見他一眼,她好想再看見他,不管他是否會給她一個臭臉,還是又是非不分的凶她都無所謂……
她想見干歌,好想!這是屬於她的心願!
戰場上空,單雙透過無線電,聽見屬下的請求。
「隊長,豪豪撐不住了,我們快點插手吧!」
單雙凝視著趴在地上的女人,笑著提出反對,「駁回。」
所有人都注視著場中央倒臥的人兒。
眾人已經搞不懂是期待還是懼怕,但無視他人的想法,武豪豪搖了搖頭,雙手往地上一撐,倏地起身。
失去焦距的雙眼掃到一個人影,她伸出手,擺出太極守勢。
「你,過來,再打!」
被點名的人爆發最深層的黑色恐怖,周圍因為害怕而靠緊的人群瞬間散開,深怕是自己被毀滅之神盯上。
那人看武豪豪一步步接近,嚇得跪在地上。
「我認輸,我認輸了!」
武豪豪站在那人面前,並沒有動手。
他認輸了……那接下來呢?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徹底輸了,那該怎麼辦呢?
她的一切會不會跟著消失呢?
一股熱流竄過四肢百骸,武豪豪仰起脖子,放聲大吼:「干歌!你在哪裡?我要見你啊!干歌,出來啊!快點出現在我面前啊!」
歇斯底里的瘋狂吼聲,貫穿自己的耳朵,震得耳膜好痛,可是武豪豪靠著本能行動,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
驀地,一陣溫暖襲上了她的身,是她記憶中的氣味……
「干歌、干歌,你來了……」
武豪豪無意識的抱緊那人,早已淚眼迷濛,可她就是知道抱住她的是她心繫不放的男人。
抱著快要崩潰的女人,干歌無比心疼。
為了釣出洞裡的大蛇,他只好眼睜睜看著武豪豪帶著弟兄們出發,一解決完殺阿汐的兇手,他急忙驅車趕來,便聽到她無依無助,站在一群重傷患中,失去理智的尖叫。
好疼,好疼,他心疼這個不會回頭也不會轉彎的單純女人。
「沒事了,豪豪,沒事了。」干歌柔聲撫慰。
武豪豪緊緊抱著男人。
她等了好久,好像等了幾輩子,才等到他,外婆說她是重複轉生的戰鬼,她知道那是因為尋不到他,她只好憑靠著打鬥,來忘記心中的焦渴。
用一個小秘密來埋藏另一個大秘密,用一種可完成的執著來壓抑更深的執念,她或許就是這樣子。
「嗚嗚嗚……」武豪豪什麼都顧不得的號眺大哭,就像個新生兒一樣。
「好了,我來了,我會保護妳的。」干歌捧著武豪豪的臉,低聲呢喃。
接收到訊息,武豪豪彷彿斷了電,整個人軟倒。
干歌眼一凜,攬腰抱住失去意識的女人,堂堂矗立在場中央,虎眼掃過上方,和單雙交換意見一般交換了眼神。
確認單雙沒有反對,他決定繼續這場戰鬥。
轉過身,他將武豪豪送到場邊,交給秋池若水後,回到場上,虎眼瞪視著明幫的那群兔嵬子。
「這一場仁義之戰,方才由我的女人代行堂主職務,接下來,就換我這個乾陽堂的堂主來和你們打吧!」
風刮過燃著凶狠怒氣的干歌,他不似已失去知覺的武豪豪把運動家精神擺在前頭,一步步逼近明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