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莎,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莫寒楓猛然用力,一下就把娜布其從自己身上推開。他的力道之大,硬生生地把娜布其給推倒在地。
莫寒楓害怕地盯著她要燃燒一切的雙眼,試著走過去,想握一握她的手。
但他還沒靠近,阿依莎突然跳起來,狠狠地就賞給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在他的臉上,立刻泛起五指印。
「阿依莎……」莫寒楓忍著痛楚喊。
她冷冷地站在他的面前,彷彿一尊石刻的雕像,大眼裡投射出怨恨的光芒。
她並沒有立刻轉身就走,也沒有掉眼淚,即使他已經看到淚花在她的眼眶裡蕩漾……但她就是狠狠地忍著,讓它們一滴也不許流出來。
莫寒楓突然覺得現在的她真的很可怕,可怕到不像一個女人的樣子。
她威風凜凜地站著,比起摔倒在地的娜布其不知道要堅強多少倍……她就像是一把利刃,用她的眼神插進他的心裡……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彷彿能把傷心狠狠地扼進自己的他心裡。
「從此以後,我不再認識你!」
阿依莎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後,轉身就走,口氣比莫寒楓平時冷漠的聲調更冷上十倍。
莫寒楓連忙追過去,「阿依莎,你不要走,你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她冷冷地說。
「不,你一定要聽!」莫寒楓抓住她的胳膊。
阿依莎突然拾腳,一腳踹上他的膝蓋。
「啊!」莫寒楓被她一腳踢中,立刻難以承受地單膝跪地。
天啊,這女人實在是太野蠻了!居然在這個時候又踢他!
「你不要再跟過來,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阿依莎咬牙切齒地說。
莫寒楓無奈地僵在原地……
阿依莎毫不猶豫轉身便走,心中悲憤莫名。
莫寒楓,你怎麼能這樣傷害我!
莫寒楓眼睜睜地看著阿依莎離開,他真想爬起來,上前抱住她,跟她說這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在他心裡的是那雙碧藍色的眸子,但現在他全身卻一點力量都沒有……他拿什麼去抱阿依莎?就像他剛剛跟娜布其所說的一樣,他不過是這個地方的過客,他從哪裡來,還是要回到哪裡去,怎麼能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呢?無論他和哪一個女人牽扯上關係,都不過是一場沒有結果的遊戲……他越是喜歡阿依莎,就越不敢對她動心。
因為他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啊!
莫寒楓默默地低下頭,把那些酸楚都吞進心裡。
她踢過來的一腳依然很痛,不僅身體痛,心裡更是疼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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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達蘇魯和多蘭聽到後院裡發生的吵鬧,分別從自己的房間裡跑過來。
多蘭看到莫寒楓單膝跪在地上,非常驚愕地問:「莫寒楓,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寒楓看到他們走過來,緩緩地站起身。
「沒什麼,是我傷害了阿依莎。」他低低地說。
「你傷害了阿依莎?」多蘭驚訝地叫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生氣……」莫寒楓低低地壓著聲音。
達蘇魯生氣地叫起來:「你還說你什麼都沒有做?」
他一把拉過跌倒在地的娜布其,生氣地衝著莫寒楓大喊:「你看你做過什麼?你做過什麼?」
莫寒楓轉過頭去看看娜布其,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難道她摔傷了?流血了?
多蘭一眼看到娜布其的臉,也立刻大吃一驚。
「寒楓,是你摘了娜布其的面紗?」
莫寒楓看了一眼多蘭,再看一眼怒火沖天的達蘇魯,有些奇怪地回答:「不是我……但也算是吧……」
「呀,你怎麼……你怎麼這麼糊塗呢!」多蘭生氣地跺腳。「難怪阿依莎會這麼生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寒楓頓時被多蘭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
「莫寒楓,難道你不知道嗎?在我們樓蘭,女子自從生下來就要以面紗蒙面,唯一能夠看到她臉的就是她的愛人!你掀開了娜布其的面紗,就等於你同意要娶她!」多蘭著急地解釋。
「什麼?」莫寒楓聽到多蘭的話,立刻大吃一驚。
難怪阿依莎氣得像要殺了他,原來娜布其是用這種方法逼他成親!
「這……這不能怪我!」莫寒楓連忙對達蘇魯說,「我不是你們本地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們的規矩,而且,面紗也是娜布其公主自己掀開的!不是我……」莫寒楓著急地申辯。
達蘇魯聽到莫寒楓的解釋,臉越漲越紅,氣得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
娜布其聽到莫寒楓的話,立刻哭泣著撲進父親的懷裡。「父王……你看他……他居然不承認……他不要女兒……」
達蘇魯一聽到女兒的痛哭,立刻氣得火冒三丈。
「好啊,你這個臭小子!我女兒看上你,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不僅不領情,居然還這樣傷害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娶我女兒,我女兒就永遠都嫁不出去了!」達蘇魯怒髮衝冠地朝著莫寒楓喊道:「枉我對你們主僕這樣好,你居然敢如此對我!來人,把這個小子給我扔進地牢!」
莫寒楓大吃一驚,實在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多蘭一看到達蘇魯居然要綁莫寒楓,立刻跪下。
「舅舅,不要這樣,寒楓真的是外地人,根本不懂我們樓蘭的規炬,也許他不是故意的,這次您就原諒他吧!」
「不行!」達蘇魯皺著眉大手一揮。「他壞了我女兒的聲譽,我怎麼能放過他?快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話落,立刻有侍衛衝上來,拿著繩索往莫寒楓身上一套。
莫寒楓本來是可以反抗的,但他看到多蘭跪在地上,怕會連累她和阿依莎,便只能乖乖地讓他們綁。
「舅舅!舅舅!您就放過他一次吧!」多蘭著急地求情。
「不行!」達蘇魯抱緊懷裡的娜布其。「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快把他給我扔進地牢裡,改天再來聽候發落!」
命令一下,幾個侍衛便推著莫寒楓朝外走。
莫寒楓轉過頭,朝著多蘭說:「不用擔心我,快去看看阿依莎!」
跪在地上的多蘭愣住,他的眼神中竟充滿關切之情。
難道阿依莎跟他……
這怎麼可以?難道阿依莎忘記自己的使命?
她立刻從地上站起身,轉身朝阿依莎的屋子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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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楓……莫寒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阿依莎一邊默默地走,一邊流淚。那些死都不肯在他面前流出來的淚到這一刻再也無法忍耐地宣洩。
阿依莎忿忿地跺腳,突然覺得穿在腳上的鞋子是那樣的不適,她氣呼呼地一踢就踢掉自己的鞋子。
去死吧,去死吧!莫寒楓,從此以後,我不要再理你!
那雙美麗的絲質鞋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再輕輕地落在不遠處。
阿依莎恨恨地看了它們一眼,一咬牙,轉身就走。
讓一切都過去吧,從今天開始,她什麼都不要再想!
推開房門,她立即撲倒在床上。
眼淚如泉水一樣,簌簌地湧出來。
真的是她錯了嗎?是她不應該去招惹他,畢竟背在她身上的責任是那麼多、那麼重,她哪裡還有愛人的權利?她的一切都還壓在那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從她被逼著接受這些殘酷的事實開始,她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阿依莎。
不知為何,強烈的孤單突然像海水一樣地淹沒了她……阿媽的影子,又在眼前漸漸地清晰起來。
「阿媽……」阿依莎咬著唇輕泣著,「阿媽……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
她痛苦地低下頭,用力地咬著唇瓣,聲音像是被哽在心裡,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頰邊傳來一絲冰冷的觸感,屬於他的那隻手表依然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眼前。表盤上的鑽石還在閃閃發光,而鍍金的指標還輕輕地轉動著。阿依莎彷彿能看到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那抹似笑非笑、溫柔卻平淡的笑容。
「寒楓……」
他的名字自她的口中逸出,卻如冬天裡的寒風,讓她覺得冰冷刺骨。
難道,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嗎?
寒楓,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我?
「阿依莎!」
房外突然傳來多蘭急促的呼喊聲,阿依莎連忙從床上坐起來,胡亂地抹去臉上的眼淚。
「阿依莎,你還好嗎?」
多蘭急匆匆地闖進來,心慌意亂地看著坐在床邊的阿依莎。
「我沒事。」阿依莎吸吸鼻水,非常堅強地說。
從樓蘭城出事以來,她就一直是這樣堅強的模樣,不肯在別人面前叫一聲苦,也從來不肯掉一滴眼淚。她才僅僅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啊,這種非凡的氣度絕不是一般女子就可以做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