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愛,就沒有什麼好怨。」
賦夏丞沉下臉來,語氣轉為疏離、冷漠。
「可是他傷了我,他沒告訴我他已經結婚,他還想強暴我,逼得我沒辦法在公司生存,只好辭職另外找工作,為的就是想避開他,我……」
聽見她親口敘述另一個男人,賦夏丞頓時惱火。「夠了!你的情由我不想聽,你家到了,你可以下車了。」
莫名地,他喉間多了些酸澀味,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他不喜歡聽見她嘴裡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更不想聽見她對他抱怨,她的情人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之類的屁話。
他這麼擔心是為了誰?又是為了些什麼?
他心中猛然一驚,他究竟是……在嫉妒嗎?
不管他聽了會不會惱她,桑映晴一股腦兒吼了出來。
「我明明知道,我愛的人是李國泰,會感覺痛苦也是因為他,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快要死的時候,腦海裡、心坎裡想的都是你,心中更惱怒為什麼不能在死前,親口跟你說一聲,我喜歡你,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變得這麼奇怪。」
她扯著頭髮,一臉懊惱。
她原以為她是因為李國泰而痛苦,但她發現當他對她冷淡時,卻讓她更心慌、更難過。
「對不起,我又失禮了,很感謝你今天救了我。」
桑映晴關上車門,頹喪地走進巷子裡。
看著她孤寂的背影,賦夏丞的心還處在震撼階段。
陡然,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深邃的黑色眸子藏著複雜的深意。
她竟然比他所料想的還要膽小,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連方才心中的鬱悶,也隨著桑映晴的坦白而化為飛煙,一掃而空。
他應該還沒有輸!
為了避開撞見賦夏丞的尷尬,桑映晴特地晚了半個小時才進辦公室,甫一踏進辦公室,就聽見他的專用辦公室,傳來震耳欲聾的吼聲。
「麗麗!賦律師辦公室裡來了什麼人?怎麼在裡頭大吼大叫?」
麗麗是力 律師事務所的女職員,專司接聽電話與接待。
「我也不知道,事務所一開門,那個女人就衝了進來,說要找賦律師當她的離婚律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女人的音量越來越大,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狀況。」
「嗯。」
桑映晴將皮包放在椅背上,藉著他辦公室外頭的透明玻璃,窺視裡頭的狀況。
果然看見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兩隻手不停飛舞著,像是在斥責些什麼,神情顯得相當激動,相對於女子激烈的反應,他倒是一臉悠哉,悠閒地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女子。
這究竟怎麼回事?有人請律師會這麼激動嗎?而且為什麼她覺得那個女人有些眼熟?
桑映晴禁不住好奇,又往前跨了一步,打算將那名女子看個仔細。
一瞧見女子的真面目,桑映晴嚇得連退好幾步。「天啊!」
她是……她、她、她不是……蘇玉芬嗎?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她發現她在這裡,故意來找她麻煩?
天啊!桑映晴心驚不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腦子裡也開始胡思亂想,不停猜測,蘇玉芬出現在此的原因。
由於辦公室有隔音設備,只能隱約聽見一些聲音,並不能完全聽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她只能從交談兩人的表情,去猜測情況。
看蘇玉芬憤慨的表情,她的日子恐怕難過了。
「阿晴!你怎麼了?」麗麗轉過身,看著驚魂未甫的桑映晴。
「我沒事,我去茶水間幫賦律師準備咖啡。」
她的直覺反應便是躲避,決心避開眼前尷尬的情況,想起她指著她鼻尖喊「狐狸精」的畫面,她就開始覺得渾身不舒服。
耳裡聽著蘇玉芬的咆哮,賦夏丞仍維持著笑意,利用眼角的餘光,他已經看見桑映晴落荒而逃的膽小行徑,反正只要碰上她一時無法解決的困難,她一律採用逃避的態度。
她究竟還要逃多久呢?人都親自找上門來了。
「賦律師!我願意多付給你三倍的酬勞,只要你幫我打贏這個官司,告倒李國泰、桑映晴那對狗男女,我丈夫虧空公司資金,桑映晴是個卑鄙無恥的第三者,我要告她妨礙家庭,我要跟她索取精神賠償。」
蘇玉芬氣呼呼地大吼一番。打從昨天知道李國泰卷款帶著桑映晴潛逃,雖然沒有潛逃成功,她也決定要為自己爭回權利。
這婚姻她離定了,為了掌握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勢,她不管花多少錢,都非請到賦夏丞不可,可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不願接這個案子。
「蘇小姐!我的答案還是和之前的一樣,無論價碼多高,我都不會接,你還是另請高明。」
賦夏丞優雅地疊起長腿,經由蘇玉芬的說辭,大略瞭解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為什麼?是不是李國泰那對狗男女,已經先聘你為律師?不要緊,我願意出比他們更高的價錢,只要你幫我將他們徹底打入地獄,我要他們一輩子,永遠都無法翻身。」
蘇玉芬滿心的憤恨。她絕對無法容忍丈夫對自己的不忠。
「呵呵!蘇小姐,據我所知,你似乎搞錯了方向,李國泰目前是以擄人的罪嫌移送法辦,至於桑小姐,則是遭受他脅迫的受害人,就我的觀察,桑小姐並不是你口中的婚姻第三者,若你還是執意一口咬定桑小姐與李先生通姦,那可能有譭謗他人名譽之嫌。」
莫名地,賦夏丞自然而然出言維護著她。
「啊!你!算了,我就不信除了你,沒有別人肯接這樁案子。」
他的口氣忽然轉趨冷沉。「蘇小姐!小心你的措詞,我忘了告訴你,桑映晴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她不可能去介入你的婚姻,我勸你別再有譭謗她名譽的舉動出現,否則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不送了。」
賦夏丞犀利的眸光,掃了蘇玉芬一身,隨之而來的強烈壓迫感,讓她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哼!」
在無話可說的情況下,蘇玉芬隨即轉身離開。
他也跟著站起身,目光巡視著空無一人的位子,遂邁開腳步往茶水間走去。
賦夏丞才剛踏入茶水間,就瞥見一抹嬌小的人影正蹲在角落邊,雙手捧著臉唉聲歎氣。
唉!她究竟該怎麼辦?
「出去?不出去?出去?不出去?」
桑映晴倒出一把的咖啡豆在掌心,利用咖啡豆占卜,她究竟該不該讓蘇玉芬發現她,順便她也可以將實際的情況說個明白。
她現在根本對李國泰沒有感覺了,有的頂多是害怕,擔心他會來傷害她。
真正讓她心兒怦怦跳的,反而是賦夏丞,可三番兩次的情場,實在讓她對愛情沒有把握,只怕再換來一次傷害,畢竟她以為的愛情,在他的眼中竟只是個笨女人行徑,想起來,就足夠讓人心灰意冷了。
猛然,一道狹長的陰影落在桑映晴跟前。
「啊!你、你……」咖啡豆瞬間掉了滿地。
「沒人告訴你不能這樣糟蹋食物?」
賦夏丞彎下腰拾起一顆顆的咖啡豆,桑映晴也趕緊蹲在地上,將咖啡豆撿了起來。
她畏懼地瞄了他幾眼。「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跟蘇玉芬談完了嗎?
「你幹麼蹲在這裡數咖啡豆?能招財還是避禍?」
賦夏丞的嘴角似笑非笑,她看了渾身發麻,隱約感覺到他話中還藏著另一層意思。
「你、你忙完了嗎?本來想幫你端咖啡進去,看你和委託人正在忙,所以就想暫時還不要進去好了。」她心虛地笑了笑。
「老實說,這次的委託人蘇小姐,她打算告介入她婚姻的第三者妨礙家庭,並要求八百萬的精神賠償費。」
桑映晴當場嚇呆了。「啊?八、八百萬?」天啊!她去哪籌那麼多錢?
看著她呆愣的表情,賦夏丞勉強憋住滿胸的笑意,努力維持嚴肅的表情。
「她還告訴我,她要告的人就是你——桑映晴,李國泰掏空公司資金,而你,則是他養的小情婦,昨天你們打算遠走高飛,你還打算躲多久,人已經親自找上門了。」
「不是!不是這樣,我已經徹底跟李國泰分手,可他不放過我,你昨天也看到了,我跟李國泰……」
她心急如焚,一口氣將她跟李國泰之間的恩恩怨怨全說出來,包括她怎麼愛上他,又怎麼開始陷入這段情傷,還有後來他的持續騷擾,話到了最後,她早已泣不成聲。
「當我知道他已經結婚後,躲他都來不及了,怎麼有可能還纏著地,昨天會跟他出去,也是他親口說那是最後一次談判,如果我還是不願意接受他,他就會放過我,誰知道他竟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將兩人之間的恩怨徹底說個明白,她早已疲累不堪,蹲下身子大口喘著氣。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
「我好像沒說要接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