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握住白光的小手。
奇怪的事不止一樁,光是這樣瞧著她,心頭就暖暖熱熱,感覺好幸福。
他完全的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剛才婆婆請人來幫我喬過了。」手突然被緊握令白光有片刻的失神,她想掙扎卻發現納日箍得比鐵桶還要緊。
他幹麼,是擔心她嗎?
「老臣嗎?他是島上最有名的草藥醫生。」
「難怪他全身上下有好濃的藥草味道。」
「要他說沒事,肯定就沒問題了。」
「我本來就沒什麼……」鬧得人盡皆知,真是害羞。
「你無聊可以找別的事做,幹麼去動奶奶的菜園子?」
「我不知道啦。」要事先知道那是婆婆的命根子,她肯定繞遠路,絕對連一棵草也不去碰。
「她最喜歡欺負人了。」
「婆婆年紀大了,你不該那樣對她講話。」
「她虐待你你還替她說話?」
「拜託,」那根本談不上什麼虐待,「其實我還滿喜歡泥土的感覺。」
「其實,我要不這麼說她還渾身不舒服呢。」他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沒大沒小。
「你的理由好爛!」
「再爛也沒有你阿婆的身體爛!」他取笑她。
「款,我只是閃了腰。」她作勢要捶人。
「我管你那麼多,是傷患就該聽話。」
白光瞬然一驚,聲音結巴了。「你該不會……真的要我在……床上躺十二個小時吧?」哦,讓她去死吧!
他點頭,堅定,不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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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白光生疏得連手腳要擺哪都有點忘記了。
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只要她稍微皺下眉頭,負責捏肩膀、捏腳的傭人就如潮水擁上來,不由分說就是一番「蹂躪」。
吃飯也是,每一樣都是高級的養生食材。
其他的,她還願意當成享受,不過沭浴洗澡這件事她可就嚴厲拒絕了。
一想到七、八雙眼睛瞪著她光溜溜的身體看,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不過,只聽從納日命令的侍女們立刻去打小報告了。
等白光從浴室出來,納日已經等在小廳裡。
「嗄,你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悶聲不吭的,只有裹著大浴巾的她不知道要先藏身體的哪個部份。
見她匆匆逃進房間,眼神變深的他也跟著進去。
「款……」
納日由後摟住她,低首聞著全身泛香氣的白光。「你好香。」
她全身竄起戰慄。「別這樣。」
「讓我抱一下,要不然我出了遠門,將有很多天見不到你。」扯掉包住她如雲秀髮的毛巾,他把鼻尖往裡頭嗅。
這麼親暱,已經超出白光能承受的範圍。
「你……你要去哪?」
「出任務。」他坦然以告。
白光身子不動,呼吸的頻率也慢慢趨於緩和。
「這次……要去哪裡?」自從來到這島他就很忙,要不是她常常出事,他肯定會忙得見不到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大致知道納日的背景和他從事的「行業」。
那樣的行業,的確很震撼。
震撼過去,她告訴自己,非常人從事非常工作,這世界,不盡然只有黑跟白兩種顏色,很多地帶是灰暗的,那塊地域,有更多她不懂的人事物存在。
她只是普通人,任何以暴制暴的行徑對她來說都是不對的。
她告訴自己,她跟納日只是朋友。
朋友,不論貴賤行業的。
她可以選擇交這朋友,卻不能自私的去否認別人的行為。風險性這麼高的行業,還領有殺人執照,這些……她都不懂。
於是,她把納日當普通人。
「我不能說,這是機密。」
「是這樣啊。」這時候她該有什麼樣的情緒?
她閉上眼睛,想不出確切該有的表情。
似乎也察覺白光不尋常的靜默,納日故作輕鬆把她扳過來,直視她的眼。「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白光想也不想的摀住他的嘴,輕輕搖頭。
「白光光?」
「我沒事,我只是想,我在這裡也打擾得夠久了,是該回家了。」不是臨時起意的情緒,是那夜微雨,她才驚覺夏天已然過去。
「為什麼?」黑眸裡有逐漸凝聚的風雲,和清軟的嗓音非常不搭。
他喜歡她的輪廓已然清楚,絕不允許她這時候逃開。
「哪有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也不能一輩子賴在這裡不走。」
「我娶你!」
白光輕輕掙開他。「別忘記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而我,也有男朋友。」
他頗受刺激,本以為把她看得很牢說,想不到她居然有男朋友!
「我可以解除婚約。」
「在你眼中婚姻是什麼?隨便的允諾給對方幸福,然後又隨便的收回?納日,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
納日把她抱上桌,下半身曖昧的擠進她的腿間,兩臂撐在她身側。他身上有不明的森冷陰影,清純如昔的臉蛋抽筋。
「看著我的眼,你有膽量再說一遍!」
白光被他的冷冽酷厲駭得頭皮發麻,寒意,涼到了腳底。
可是也不知道打哪來的矛盾,她堅持的相信就算納日如何的暴跳和生氣都不會實質的去傷害她。
「我承認我喜歡你。」相處的點點滴滴叫人如何不愛這男人,她承認自己的心意。
他眼露狂喜。「既然這樣,那有什麼好說的!」
一手挽著她的後腦,一手摟腰,唇以四十五度角切入,給了白光火辣辣的響吻!
白光被吻得頭昏腦脹,雙頰嫣然,滿眼迷醉。
「你等我回來!」他逼著她要許下承諾。
白光捏緊往下滑的大浴巾,濕漉漉的眼不再躲避納日,剎那間,她幾乎要為之心軟了。
她啟唇,「就算不管你或我的男女朋友好了,我跟了你,你還是要從事那些黑暗的工作吧?你能夠放棄嗎?不能對不對?」
「這些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他沒有哄過任何女人,卻該死的知道這女人也絕對不是用哄的能了事。
「納日,別自欺欺人了。」
白光的話像是一根線猛然的割劃過他的心頭肉,令他呼吸急促。
「你不會為一個女人放棄冒險的。」白光很篤定。這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會因為愛情而改變自己。
他的眸光一變。
沒錯!反覆不停的戰爭,種族歧視,飢餓,環境污染,襤捕、濫墾造成的動物滅絕……這都不是幾年能改變的事情。
他的路漫長而艱辛,更是危險十足。
要他撒手……他還需要時間!
納日的沉默間接承認了很多事情。
「放我走吧。」愛情來得不是時候。
「不行,你最好別有這種打算!」才收斂的肅殺又結成厚厚一層冰,真要用槌子敲……可以敲下冰塊來。
「放我走、放我走!」他不止性子大變,好久沒給過兒童版的笑臉現在還對她凶,好!就來看誰比較恰!
「除非我死!」
「你想死就去死吧!」看著他猙獰的面孔,白光摸呀摸的抓起手邊的茶碗便向他頭上招呼過去……
不料納日站著竟是躲也不躲,被茶碗端端正正的砸個正著,額頭登時淌下鮮血來了。
她眸中蕩起水波,左手握住闖禍的右手不能置信的低語,「你……為什麼不躲?」
「我不會躲。」
白光睫毛一搧,搧出兩串晶瑩的淚珠。
「你……走吧……」
「我要確定你會等我回來。」他柔和的五官有無比的堅持。
「我會等你回來。」
「真的?!」
她沉重的點頭。「你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你是在意我的。」
隨便他說了。「我等你,但是你要給我確切的日期。」
「最快一個月,最慢……三個月。」他眸中寒芒飛閃。
「我知道了。」
「可人和可愛是你的隨身侍女,我已經警告過她們必須聽從你的話,以後不會再來向我打小報告了。」安置好她,他才能安心的去執行上面派下來的任務。
「你不需要派人監視我,我說會等你就會做到。」她下顎緊繃,忍耐著不被信任的怒氣。
「沒有可人和可愛在你身邊,我不放心。」他從來不想瞞她,就算她會心生反感,他還是要這麼做!
「你——」跟這樣專橫獨斷的人講話會提早老化。「還有,我要打電話回家。」她突然不見,幾天還無所謂,幾個月……她不要家裡的人擔心,
「你的要求只要吩咐安琪路他會辦到的!」
「謝謝。」
納日深不可測的看了她最後一瞥。
「希望你把這裡當自己的家。」
這回,換白光深不可測的瞅他了。
第八章
白光食言了。
望著載浮載沉的自己,烈日驕陽曬得她頭皮冒煙、眼冒金星,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失去痛感,一刻也不停的海風吹得她疲累至極。
偶爾飛過頭頂的鷗鳥也模糊了。
要不是那位「善心人士」隨手丟給她這麼個游泳圈,她大概早就沉入海底當魚飼料去了。
可是,早沉晚沉,好像差別並不大。
對方施捨她這只泳圈並沒有存什麼好心眼吧,只是一種聊盡人事的做法,這樣比直接讓她溺水還要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