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慈頓時語塞。
蓓蓓大笑:「啊哈!不用你說我也懂!該不會因為王仁柏年近三十,一事無成;而林駒年輕……」「才不是這樣呢!我覺得王仁柏就是讓人覺得普通平凡,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話,恐怕會庸庸碌碌的過一生;而林駒……」
「林駒是當老師的,其實也很平凡啊!」蓓蓓打斷她的話。
月慈想了一想,說:「可是,我覺得和林駒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同,像是……像是整個人的靈魂都獲得提升一樣。」
「你是真的墮入愛河了。」蓓蓓下了結論。
月慈不服氣。「我只是敬重這個人。」
「哎呀,難道是你要開始敬『愛』老師,當個聽話的乖寶寶啦?」
@#$%&……月慈被糗得無話可說。
第四章
蕭瑟的風吹過,讓人感覺到冬天的腳步就快要近了。
一男一女在路旁爭執,引起路人的側目。
「你根本就是有了新歡,還說那麼多幹什麼!」
「不是這樣的。」男人似乎不想再說下去,轉身想要離開。
「你走啊!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再忍受你的大小姐脾氣了!」說完就掉頭離去。
女人注意到路人好奇的目光,她像是賭氣般,也咬牙轉頭大步離去。
但她走了大約五分鐘,就轉入一個電話亭。
「喂!是月慈嗎?」
「蓓蓓啊!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
電話亭裡的蓓蓓突然放聲大哭,讓在話筒另一端的月慈嚇了一跳。
「小陳……小陳他說婚事要緩一緩,我……」
「什麼?不是下星期就要訂婚了嗎?」
「可是他突然要和我分手!」
月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如膠似漆的兩人,居然一下子變了樣。
她急著安慰哭成淚人兒的蓓蓓鎮定一點,問了她的所在處後,立刻搭計程車前往,將蓓蓓接回她的住處。
蓓蓓手拿面紙拭淚,一面繼續泣訴:「我看他一定是搬出去後有了其他女人,不然為什麼最近常常都推說有事要忙,不能陪我去約會……上次為了拍婚紗而和我大吵一架,我就覺得他變了……現在他居然跟我說,結婚的事先擱下,過一陣子兩個人都想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結婚……」
「你剛在電話中不是說他要跟你分手?」
月慈泡了熱咖啡,將咖啡杯遞給蓓蓓,蓓蓓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喜帖都發了,他才突然在緊要關頭這樣說,我再怎麼笨也知道他反悔了,不想要我了,我就說那麼乾脆分手算了……」
蓓蓓又大哭起來,月慈努力安慰她,但一點用處都沒有。
月慈突然想起之前的運動會,小陳、蓓蓓的兩人三腳在快到終點前突然絆倒,難道那是預告了他們感情路?
王仁柏和月慈的工作量一下子暴增,因為小陳和蓓蓓都三天沒來上班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婚事突然喊停的關係,可是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還是讓人忍不住怨嚼。
月慈揉揉眼睛,抬頭一看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工作才終於告一段落。
「月慈,我送你回去吧。」王仁柏善意地拍拍她的肩,自從和大家熟悉之後,王仁柏也都直呼名字,表示親切。
月慈雖然近來對王仁柏敬而遠之,但是這三天以來,因為小陳、蓓蓓的缺席,她和王仁柏反而產生了革命情誼,一起對付大量增加的工作,因此她沒拒絕他的好意。
「雖然情有可原,但是蓓蓓曠職三天違反公司規定,必須開除;我原本想以事假處理,可是她的事被人事部知道了,堅持要登記曠職,我實在愛莫能助。小陳倒是有請假,不過他想轉到業務工作,業務部一向人手不足,上面已經批准了。」王仁柏手握方向盤,一面說。
月慈想起人事部的人本來就對辦公室戀情持反對態度,他們常在蓓蓓背後嚼舌根,也難怪這次要落井下石,不留情面。
好多的煩惱席捲而來,月慈覺得頭愈來愈痛。
「過幾天就會調別的單位的同仁過來幫忙,我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話說著說著,王仁柏停了車。「我下車買點東西,你等一下。」
「嗯!你去吧。」
王仁柏開了車門,走進便利商店。
月慈看著路上的車流,心裡還是想著蓓蓓的事。
人生無常啊,一切都會改變,恩愛夫妻到勞燕分飛,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這時有對年輕小情侶從車旁經過,猶聽見女的說:「你快去買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看見男方走到剛剛王仁柏進去的便利商店,很快地結完賬出來,手裡赫然拿著一盒保險套。年輕小情侶親密地挽著手走了,她猛然想到,都這麼晚了,王仁柏去便利商店該不會也是想要買……
月慈原本混沌的頭腦霎時清醒了大半,但煩惱卻更多了,要是王仁柏想……她該怎麼辦啊!
王仁柏拿著一大袋東西走出便利商店,她猜想恐怕他是因為不好意思而買了一些別的東西去結賬。
王仁柏坐進駕駛座,月慈刻意不看他,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拒絕他可能提出的要求。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直到車子駛到月慈住處的巷子口,王仁柏才轉頭對月慈說: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說但沒有機會說出口,你……」
「不可以!」
月慈在心慌之下,根本沒把王仁柏後面的話聽清楚,就高聲地回答。
王仁柏驚訝地說:「我還以為女孩子都喜歡過生日,你討厭過生日啊?」
月慈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因為工作太忙而忘記了。
誤會王仁柏了,都是剛剛那對男女引起她的聯想,害她差點下不了台。
「呃,王組長真細心,還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因為我年紀愈來愈大,不想接受自己又老了一歲,所以不想過生日……」月慈瞎掰,以掩飾她的錯誤。
「二十六歲怎麼能叫老,那我不就是老古董了嗎?還是開開心心慶祝生日吧!巧克力達給你。」王仁柏從袋中取出一大盒巧克力,原來他剛剛就是去便利商店買這個。
「謝謝!」
她心情轉瞬開朗起來,雖然她並不怎麼喜歡吃甜的,不過有人記得她的生日,還是滿高興的,即使那人另有企圖。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買巧克力送你,也可以每天都送你回家,如果你願意的話。」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王仁柏是絕對不會白白送人家東西的,他最近的種種表現都顯示他喜歡她。
月慈又覺得一陣疲累感向她襲來,因為她雖然承認王仁柏算是個還不錯的同事和上司,可是她實在不想要和王仁柏更進一步。
「再說吧。」月慈不想扯破臉,她還要再想想。
王仁柏難掩失望的表情,目送她下車。
拖著沉重萬分的腳步上了樓,剛剛王仁柏的表情還在她腦海中打轉,究竟該怎麼辦呢?
月慈坐在和式桌前,想起上星期林駒還在這裡和她一起吃火鍋的情景。
也許就是心裡已經有了一部分保留給他,她才不肯答應王仁柏的追求吧!可是偏偏林駒一點特別的表示都沒有,難道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冰箱裡的胡蘿蔔花還靜靜躺在那兒,桌上的紅玫瑰也還綻放著,想起那天的種種,她嘴邊漾開了微笑。
好想跟林駒說說話,這一個星期以來都沒有再見到林駒,愛可也沒有再跳到她這邊來,讓她感到這七天過得格外孤寂。
對面是一片黑暗,林駒今天特別早睡嗎?
月慈走到陽台,考慮一下後喊:「麥可!」
因為不好意思叫林駒,因此她喊貓咪的名字。
沒有回應。
月慈試著再喊幾聲,還是一樣沒有回答,正失望地要離開陽台時,一聲蒼老的聲音喚住了她,是隔壁的老張。
老張告訴她,今早他看見林老師忙進忙出,他就好奇地上前去問,原來是林老師要搬家。
月慈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林——駒——搬——走——了!
天啊!那麼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林駒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要搬家也不吭一聲,就這樣靜悄悄的消失,什麼也沒留下。
今天是她生日啊!二十六歲的生日哪!
可是居然沒有人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王仁柏雖提起,但他並沒有祝她生日快樂,而蓓蓓和小陳、林駒以及麥可全都棄她而去了!月慈在心裡狂喊。
她在房裡來回踱步,愈想愈生氣。
拿出冰箱裡的胡蘿蔔花,用力往對面丟過去,不巧正中對面頂樓房間的窗戶,玻璃應聲而裂。
月慈被碎裂聲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胡蘿蔔雕花,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十一月六日
這段日子以來,我問自己,是否開始起了變化。
我承認,那時之所以會捧著玫瑰花那樣說,其實部分是我的心聲。
那麼為什麼他也這樣說,是否他也期待愛情?
也許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許他只是盡盡鄰居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