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買書的話請盡快,我們要打烊了。」楊墨璋以對待客人的語氣,禮貌而生疏的說道。
「你還在生氣嗎?」簡鈞河著急了起來,「我真的沒料到會發生那種情況,要是早知道我絕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有人拿書要來結帳,就算簡鈞河再急也只能暫時退到一旁,等人家結完帳再說。
「我會跟趙錦芬……就是昨天那個女生說清楚的,我昨天去找你之前就已經跟她分手了,我對你是認真的!」
相對於他的激動,楊墨璋的神情就像水一樣平靜。
「你怎麼做都跟我沒關係,我對你沒興趣。」她冷漠地說,清澈的眼眸坦誠無欺的與他對望一眼。
簡鈞河的臉色在一瞬間轉為蒼白,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不明白,這麼傷人無情的話竟是從她口中說出的。
「為什麼?難道你真的那麼愛你的男朋友?」是怎樣的男子,不但得到了她的芳心,還讓她如此死心塌地,對其他人的追求不為所動?
楊墨璋沒有開口否認。但願他就這麼一直認為下去,不要再來找她了。
一直到打烊,簡鈞河都一直站在櫃檯旁邊,直到楊墨璋下班離開書店。
她不明白為何簡鈞河要那麼固執,世上比她好的女孩子多的是,為什麼他偏要纏著她?她雖然沒喜歡過人,但她知道如果真喜歡一個人就不該給他製造困擾,否則只會招來被厭惡的命運不是嗎?
自從他出現後就一直帶給她困擾,嚴格說起來,讓她有血光之災的也是他,他為什麼就不放過她?難道喜歡一個人會違心都一起盲目嗎?
走在比白天還要耀眼的大馬路,簡鈞河亦步亦趨地跟在楊墨璋身後,到了該轉的巷道口時,她終於忍不住地轉過身來。
「我到底要怎樣說你才願意放過我?」她真的生氣了。她不能再讓他繼續跟下去,索性停在交叉路口跟他說清楚。現在他就這麼纏人了,要是讓他知道她的家在哪裡,她豈不是片刻不得安寧了嗎?
「我……」
一陣囂張的機車引擎聲打斷了他的話,也同時吸引了簡鈞河的目光。
楊墨璋毫無分心地等著他的回答,卻看到他突然刷白的臉色,才注意到身邊熟悉的引擎聲。
移開視線一看,果不其然。這次的陣容比上回多了一倍以上,十幾輛機車在路邊排成一直線。
坐在第二台機車後座的趙錦芬跳下車,怒沖沖地朝楊墨璋走來。
楊墨璋的視線被挺身擋在她身前的簡鈞河給擋住了。
「我就知道你突然跑走是來見她!簡鈞河,你太過份了!」趙錦芬的聲音裡夾雜著哭聲。看到簡鈞河挺身擋在楊墨璋面前,讓她更加難過和難堪。
「你不要這樣子,我們明明已經協議分手了。」
「那是因為你騙我說想用剩下的時間好好衝刺考大學,所以我才答應的!」
簡鈞河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半晌後才說:「總而言之,我拜託你不要再找她麻煩了,她什麼事都不知道。」
他是個呆頭鵝,不知道這樣的話只會更刺激趙錦芬。果然,趙錦芬撲上前扯住他的衣服。
「我偏要找她算帳!姓楊的,你別以為躲在後面就沒事,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好了,我要把你那張臉給毀了,看你還能怎麼勾引人家的男朋友!」她死命地伸長手,恨不得抓花情敵的臉,但硬是被簡鈞河給拉住。
他們的吵鬧聲和激烈的肢體動作已引來了人們圍觀,大家全好奇的駐足觀望。
「你別鬧了!」簡鈞河受不了的大吼一聲,將趙錦芬推開。他的忍讓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他以前就是太順著她了,所以她才會愈來愈過份,常跟一些不學無術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一點也不將他放在眼裡,現在都已經分手了,她才一副在乎他的樣子,太晚了!
他從沒對她這麼凶過,趙錦芬站在人行道中央,開始淚如雨下。
一直坐在杜裔炎身後的趙錦文,陰黯的目光瞟了簡鈞河一眼後,跳下機車來到他面前,兩個男生也跨下機車,跟在她身後。
「姊——」趙錦芬哀哀泣泣的。
「我要跟她談談。」趙錦文說,然後簡鈞河就被那兩個男生給強行拉開了。
兩個女孩子面對面,一個是眼神清澈、無畏無懼,一個是目光犀利的將對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
她就是定晨高中的大姊頭?楊墨璋看著趙錦文想道,她跟自己印象中的大姊頭有很大的出入。趙錦文長得很漂亮,小小的巴掌臉配上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紅艷的唇,一頭及肩的直髮,襯衫加牛仔褲,看起來就像個正常的鄰家女孩。
她的外表如此,不過楊墨璋並沒有忽略掉她眼睛裡銳利的光芒,有被瞪一眼便會皮開肉綻的感覺,而且她一開口便給人十足的命令與勢力感,撇開外表不談,她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的確像個大姊頭。
楊墨璋朝不遠處的杜裔炎投去一眼。他嘴角叼了根煙,一看到她在看他,便冷漠地調開目光。
一個是太保首領,一個是大姊頭,他們這對男女朋友的確很相配。
「修女學校的女生那麼渴望男人嗎?非要搶人家的男朋友才活得下去?」趙錦文一開口就是刻薄言辭,火藥味十足。
楊墨璋將視線移回,對她的話微蹙起眉頭。「你憑什麼批判我?他要變心我無力阻止,抓不住他的心是你妹妹的問題,干我什麼事?而且我早說過我對他沒興趣,是他一直纏著我的。」替親妹妹出頭她可以理解,可是若硬要將錯全部怪罪到她頭上,她實在是無力消受,也不願消受。
一道深沉的怒氣在趙錦文臉上一閃而過。「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全跟你沒關係了?」她的一雙大眼睛倏地陰晦。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我可以走了吧?」楊墨璋轉身要離開。
她看到了趙錦文目光下的陰狠,明白趙錦文隨時都有可能動手打她。她不是要逃,只是不想將事情惹大,她是絕對無法忍受別人再碰她一下的。
才剛轉過身,她的長髮就被趙錦文從身後一把捉住,用力一拉,楊墨璋痛叫一聲,被迫後退了幾步。腳步還沒站穩,「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她的臉頰就被摑了一巴掌,熱痛麻辣的感覺在頰上擴散。
皮肉上的痛再度將她刻意遺忘的那段日子給喚醒了,那段總是不斷被拳打腳踢及哭叫衷嚎聲圍繞的日子,她的身子明顯的顫抖了起來。
當趙錦文舉起手又要朝楊墨璋落下的那一剎那,她的手腕被人由後方抓住。她憤恨的回頭,瞪住杜裔炎。
「不要再打了。」他的目光比趙錦文的還要凌厲。
而人對峙一會兒後,趙錦文甩開杜裔炎的手,不情願地退到一旁去。
杜裔炎冷冷的掃了眼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後,不消一分鐘,那些人全識相的走開了。
他看著楊墨璋,注意到她的身體在發抖,她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龐,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害怕。應該是吧,很少有人面對趙錦文而不害怕的,而且她還被打了一巴掌。
他也搞不懂自己幹麼要出手救她,人家明明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係不是嗎?而他也賭咒過再管她的事名字就倒過來寫,他真是犯賤!
「喂,你沒事吧?」他對她伸出手,還是無法袖手旁觀。
未料,手才剛碰到她的頭髮,她整個人就如遭電擊般踉蹌地退了一大步,抬起頭來看著他。
杜裔炎被她泛青的臉色及深深的驚恐和狂亂給震懾住,心臟像被什麼給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般。又是那種表情,上回他在小巷子裡抓到她時她也是那種表情,她到底是怎麼了?
像上次一樣,她轉身就跑,就像要逃開某個糾纏不放的夢魘般。
「你們是豬呀!還不敢快去追!」趙錦文發火地對站在一旁的男生喊著。
「別追了!」杜裔炎低咆了一聲,男生們立刻停下腳步。
趙錦文不滿地扯了扯他的手臂。「為什麼?你沒聽到她說的話嗎?要我就這麼白白的放過她,未免太便宜她了!」趙錦文怒沖沖地說。
「她說的又沒錯,而且你已經打了她一巴掌了,還想怎樣?不甘心的話去找他算帳,這一切全是他惹出來的。」杜裔炎朝簡鈞河一指。
簡鈞河倒抽了口氣,而後有如視死如歸般地站了出來。
「沒錯!這些全都是我惹出來的,跟楊墨璋沒關係,只要你以後不要再找她麻煩,要我怎樣都行。」看到楊墨璋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自己而受辱,他實在是很內疚,雖然他從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更可恨的是他無力阻止。
算了,既然她不接受他,那又何必再害她、增加她的困擾呢?趙錦文姊妹發起飆來是很可怕的,有這一次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只要楊墨璋安然無恙,那他寧願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