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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煓梓

  「早安,宇希。」夏光希的聲音聽起來彷彿得了重病似地沙啞。「Jeanie的手機不通,你能不能把電話轉給她?」

  「沒問題。」夏字希起身離開辦公室,將手機拿給不遠處的韓以真,她一臉不解。

  「是光希哥打來的,他要妳接。」夏宇希接著補充,她還是一臉遲疑,不願意接手機。

  「他好像感冒得很嚴重,話都說不出來。」夏宇希又比了一下喉嚨,韓以真趕緊接過手機,緊張的問道。

  「喂,你生病了嗎?要不要緊?」

  夏宇希本想禮貌的走開,讓他們私下對話,未料韓以真很快結束通話,將手機交還給他,並且說--

  「他生病了。」表情煩惱不已。

  「是感冒嗎?」夏宇希接過手機,表情極為關心。

  「好像是。」韓以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說正在發燒,希望我能過去照顧他,我還在考慮。」

  「不必考慮了,現在就過去。」難得他二堂哥肯犧牲自己,搞出這麼轟轟烈烈的把戲,當然要捧場。

  「但是……」但是她說過不再過去幫他,這樣豈不是在掌自己的嘴?

  「老實說,我二堂哥的頭腦不是很好,若是再燒壞腦子,我擔心他會變成智障,影響家族企業的生存。」夏宇希一本正經地勸韓以真要為集團多著想,若換作平時她一定笑出來,可惜現在她沒這個心情,只得勉強微笑。

  「難道妳真的希望他燒壞腦子?」夏宇希再接再厲,韓以真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說了聲:「那我過去嘍!」拿起皮包就往電梯沖。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喜歡口是心非?

  唉!

  深深感到紅娘不好當,夏宇希把玩了一下手機,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在搭計程車前往夏光希公司的路上,韓以真卻是不斷地責怪自己,都已經說不要理他了,怎麼一聽見他生病,腳就下由自主地跳上計程車?真是太不長進了。

  「呼呼!」而使詭計拐騙韓以真前來的夏光希,也付出了代價,他的頭痛得要死。

  他現在的體溫到底是幾度?三十八、三十九、還是四十?

  夏光希倒不擔心自己會燒壞腦子,因為現在若有人舉手發問他是怎麼辦到,他還能流利的回答這個問題,答案是--冷熱交加。

  為了能夠順利發燒,他學習雍正的精神,一會兒潑冷水,一會兒淋熱水,務必把自己弄出病為止。

  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在連續虐待了自己幾天以後,他終於成功發燒,一燒就燒到三十八點五度。現在早已是視茫茫而發蒼蒼,感覺連頭髮的毛囊都在痛了。

  儘管如此,他仍是強忍住暈眩的痛楚,搖搖晃晃地來到公司上班。而經過了他的刻意忽視,他的體溫好像又升高了一些,他不確定,因為他忘了把體溫計帶出來。而且他不知道公司那支耳溫槍放在哪裡,他的所有事都是韓以真在打理,少了她他就像嬰兒一樣無助。

  持續攀升的熱度,使得夏光希不得不發出嬰兒般咿咿呀呀的聲音,他的頭真的好痛,全身都在冒汗。

  夏光希整個人趴在桌上,身體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兩隻手一直發抖。他長這麼大以來,從沒像現在這麼狼狽過。更糟的是,韓以真也沒說她會不會過來,只說她知道後便掛電話,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無情的女人,虧他還當了她兩年的老闆,一點職業道德也沒有……

  又發燒、又慘遭無情拋棄,夏光希最近的日子真的很不好過,相較起來,過去的日子就像天堂。

  「可惡的Jeanie……呼……怎麼……還不來?」他人還沒到天堂,語氣倒是很像,毫無力氣像頭垂死的老牛,趴在桌上掙扎。

  好難過。

  他呼呼地喘。

  現在他的體溫到底是幾度,有沒有四十?

  夏光希燒到神智不清,眼前的景象變得模模糊糊,他甚至聽不見開門聲,一直到韓以真冰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他才有所知覺。

  「妳來啦?」即便如此,他還是看不清楚,總覺得有兩個韓以真。

  韓以真不答話,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後,急忙跑去找耳溫槍測量他的體溫。

  「原來是放在妳的抽屜,難怪找不到。」他對韓以真笑笑,好不容易合為一體的影像又開始分裂,她又變成兩個人。

  「閉嘴,不要說話。」她像個女霸王一樣命令,夏光希只得乖乖把嘴閉起來。

  「妳變得好凶,一定是宇希跟妳講了什麼,妳才會變得這麼凶對下對?」夏光希小明友安靜不到一秒鐘,又開始嘮叨。韓以真老師僅是瞪了他一眼,將注意力轉到手中的耳溫槍,上面標示著三十九點四度。

  「你得躺下來才行。」她匆匆站起來,卻被夏光希大手攔住。

  「妳要去哪裡?」就算發高燒他也想耍賴,因為他真的好怕她走掉。

  「救你的小命。」她不客氣的把他的手推開,用力按下按鈕,設備齊全的小套房立刻像變魔術一樣的蹦出來,韓以真又回到他的身邊。

  「我現在要扶你到房間休息,你要使力哦!」她使勁兒將夏光希從皮椅上拉起來,夏光希點頭。

  「好。」他也極配合地用力撐起身體依靠著她,兩人著實搖晃了一陣,韓以真才將他安然安置在套房的床上,胸口和他一樣喘。

  但韓以真沒有空停下來休息,他額頭上的溫度正在節節高昇,必須想辦法降溫。

  「Jeaniee……」明知他對不起她,明知現在呼喚她,只會帶給她更大困擾,他仍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你不要說話,保持安靜,我去買退燒藥。」韓以真早已習慣他無時無刻的呼喚,也總像她的名字那般全然付出,只求在他身邊。

  「妳可以不要去嗎?」他好怕她一去不返。

  「不行。」她一口拒絕。「你乖乖閉上眼睛,安靜睡覺,我買完藥就回來。」

  這是她的承諾,而他知道她最守信用了,她一定會再回來。

  得到韓以真的承諾後,夏光希果然乖乖閉上眼睛,讓自己入眠。韓以真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歎口氣幫他拉上被子,她真的是上輩子欠他,這輩子才像老媽子還個沒完。

  三十九點四度,他也真能忍。

  將耳溫槍上的溫度歸零,再將耳溫槍放回原位,韓以真趕緊從皮包裡面拿出錢包,衝到公司附近的藥局買退燒藥,再返回公司。

  「來,吃藥。」她搖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光希,餵他吃下退燒藥。

  「等燒退了以後,你就不會覺得這麼難過了。」之後,她又哄他,輕柔的聲音包含了太多愛心、太多愛情,夏光希的心都暖起來。

  「我真的覺得很難過。」難過她已經不在他身邊,難過他過去說過太多傷害她的話,這些都無法挽回。

  「我知道。」韓以真安慰夏光希。「現在趕快睡覺,知道嗎?」

  「知道。」夏光希喃喃回道。「但是妳要陪我哦……」接著又沈入夢鄉。

  癡癡凝視夏光希發紅的臉,韓以真除了苦笑之外還是苦笑。上天似乎總愛跟她開玩笑,或考驗她的決心,每次當她發誓再也不理他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意外發生,讓她不由自主的回眸,抑或這只是她為自己的脆弱所找的借口?她也不知道。

  聳聳肩,再次幫他把被子蓋好。韓以真明白光靠藥物不夠,夏光希需要額外的輔助才能盡快退燒,於是又到冰箱挖冰塊,連同毛巾做成一個簡易的冰袋,敷在他的額頭。

  她非常小心地做這些動作,一來怕吵醒夏光希,二來是因為冰塊不能直接接觸額頭太久,韓以真只得拿起又放下,重複同樣的動作幾十次,直到冰塊快化成水為止。

  接下來,又看見她不停打水為夏光希擦拭額頭和頸肩協助降溫,在她悉心的照料和藥力的雙重作用下,高燒逐漸退去,夏光希的體溫慢慢恢復正常,韓以真幾乎累垮。

  太好了,燒總算退了,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連續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夏光希的體溫從原先的三十九點四度下降到三十七點五度,雖然稍嫌過熱,但至少沒有燒壞腦子的危險。

  明知不會再有意外發生,韓以真還是不敢離開他身邊,坐下來雙手趴在床沿休息。也許是太累了,她幾乎在趴下來的第一時間便沉沉入睡,任憑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

  滴答滴答。

  時鐘行走的聲音,像是時空膠囊,將他們兩個人的身影緊緊包裹住。時間在這一刻停住了,世界褪去了聲音,像是寂靜的畫作,掛在牆上鑲嵌成永恆,唯一和這世界接軌的,只剩兩人平穩的呼吸聲,連接彼此的靈魂。

  第一個從這寂靜掙脫出來的是夏光希,他比韓以真還要早醒。當他醒來,發現窗外的太陽已經大到一個不像話的地步時,一股和陽光一樣熾烈的滿足感同時充滿胸口,讓他無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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