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以真壓根兒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麼,只覺得很疲憊,他就不能成熟一點?
「我是喜歡他,你高興了吧?」她疲倦的回道。「我喜歡跟他工作,喜歡和他一起合作。他不像你,什麼事情都要我準備得好好的,也不像你,什麼事情都要我盯著,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認真、完美,這本是一般人拿來形容夏宇希的形容訶,他們堂兄弟間也時常拿這些話來開玩笑,可由她的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只會讓夏光希覺得更加光火。
「對啊,他就是這麼認真。」更令夏光希感到氣憤的是,他無法否認這一點。
「對啊,他不像我,少了妳就像白癡,他完全能夠自理。」他越想越氯。
「既然你們合作得這麼愉快的話,那妳就一直做下去,做到妳死為止!」他不管了!
話畢,夏光希像子彈般地衝出去,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來幹什麼?
手捧著待會兒開會要用到的資料,韓以真的眼眶不知不覺地浮現出淚光。她並不想哭,但好像控制不住,她是不是越來越脆弱了?
「我剛剛好像看見了光希哥。」夏光希前一分鐘才踏出辦公室,下一分鐘夏宇希接著踏進來,臉上且帶著淡淡的困惑。
「他剛來過。」猛然察覺自己的窘況,韓以真試著掩飾,卻失敗了。
「哦,他來做什麼?」夏宇希的眼光無比銳利,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事。
「來找我麻煩。」韓以真勉強微笑,滿替夏光希感到不好意思。
「他還真無聊。」夏宇希微笑評論道。「別理他,他只是在嫉護罷了。」
「他有什麼好嫉妒的?」韓以真不解。
「妳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對他二堂哥來說,她比寶石還要珍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啊?」韓以真是不懂自己的價值,而且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沒事。」聽不懂就算了,不必勉強。「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要不可理喻,妳就當自己不幸遇見瘋子,總有一天他會恢復正當。」
聞言,韓以真臉上的困惑更加深了,根本是一頭霧水。
夏宇希聳肩。這兩個人麻木的程度還真是有得比,難怪他們搞了兩年,還沒有結局。
「等會兒開會要用到的資料呢?」算了,反正見招拆招,走著瞧就是了。
「在這裡。」韓以真連忙將資料交給他。「因為是上半年度的營運總檢討,所以數量有點多,大概三百多頁。」
「難怪厚厚一迭。」他稍微檢查了一下手中的資料,對她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妳真是一個好秘書,難怪光希哥放不下妳。」
這算是讚美,聽在她的耳裡卻像諷刺,因為夏光希已經主動放棄她。
「我去開會了。」夏宇希拿起資料就要下樓開會,韓以真一臉困惑。
「那個……」她直覺性地叫住夏宇希。
「嗯?」夏宇希回頭。
「呃,我……沒什麼,你去開會吧!」她笑笑。
夏宇希不明白她為什麼猶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後繼續前進。
一直到夏宇希的背影完全滑失,韓以真臉上仍掛著困惑的表情。
他沒要她一起開會,這是她困惑的原因。
過去夏光希只要開會,一定帶著她,她就像他的活動電腦,只要一移動滑鼠,就會跳到正確畫面。
可現在……
無意識地聳聳肩,韓以真突然覺得一陣茫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的新老闆顯然不像舊老闆那麼需要她,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幫他準備好資料,目送他去開會,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我喜歡跟他工作,喜歡和他一起合作。他不像你,什麼事情都要我準備得好好的,也不像你,什麼事情都要我盯著,他是個很認真的人。
……是啊,夏宇希是一個很認真的人,跟他工作很輕鬆,不必像老媽子一樣囉唆個沒完,但她就是--
腦中浮現起夏光希慌亂無能的模樣,韓以真突然覺得好想念他,習慣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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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戒掉。
習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毒藥,一旦染上這毒癮,便會照時間發作,任誰都阻擋個了。
「嗚……我不要上去啦!」
沈溺在這毒藥的人不止韓以真一個,夏光希更甚。只是他毒癮發作了還會亂發脾氣,對無辜的人發飆。
「今天輪到妳了。」人事課長死推活推,硬是要將新來的助理推上樓去,助理抵死不從。
「我不要。」助理鐵了心。「如果要我上去幫忙,我情願辭職,你乾脆把我開除好了。」
助理辭意甚堅,這也沒辦法,自從韓以真離職以後,夏光希的火氣一天此一天還要熾烈,只要是被調上去幫忙的助理,沒有一個不被罵得雞毛鴨血,淚眼汪汪的下樓。
「就算是這樣,妳還是要上去。」人事課長比助理更怕死,因為他若調不到人上去支援,下一個陣亡的人就輪到他。
「我馬上遞辭呈。」助理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人事課長只得歎氣。
再這樣下去,整個公司都要鬧空城計,他們的總經理是怎慶回事?好像吃了一箱的炸藥……
「人呢?還沒來嗎?!」夏光希的確是吃了炸藥,尤其在他久等不到助理的情況下,怒氣簡直可以燒了整棟大樓。
「報、報告總經理。」人事課長猶豫要不要講實話,握著內線電話的手一直在抖。「新來的助理剛剛跑了,我們正積極物色人選……」
「你說跑了是什麼意思?!」夏光希一面找檔案一面咆哮,感覺事事皆不順。
「就是、就是不幹的意思。」人事課長猛吞口水。「她說她家裡臨時有事,所以……」
「好了,你不必再解釋了,都是一群笨蛋!」該死,那份檔案呢?跑哪裡去了?
「是,總經理。」先賠罪再說。「那助理……」
「不必了。」那份該死的檔案……啊,在這裡。
「啊?」人事課長沒聽懂,嘴巴張得老大。
「我說不必找了,我會自己想辦法!」接著啪一聲,夏光希甩上電話,手中的檔案也在同一時刻滑落。
諸事不順,諸事不順!
夏光希氣得踢地上的檔案一腳,檔案被踢開,裡面的紙張散開到處亂飛,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英文字。
夏光希沮喪的看著地上的文件,再過兩個鐘頭,他就要和來自荷蘭的客戶見面,他卻什麼也沒準備好。
毒藥喝多了,真的對身體很不好。
過去他凡事都有韓以真幫忙,只要有她在,他什麼事情都不必擔心,什麼事情都不必他傷腦筋。
就是這樣,他才會中毒。
彎腰撿拾散落滿地的文件,夏光希自嘲。
就是這樣,他才會像一個無依的小孩,慌張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這一切都是習慣惹的禍,他已經不能沒有她。
愣愣盯著桌上的電話,夏光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電話去求救,他的桌上簡直一團糟。
不,不止桌子一團糟,他的人生也一團槽。過去那個愛鬧愛笑、有如邱比特般開朗的夏光希不見了,現在他的脾氣壞到連他也不認得自己,難怪所有助理都要跑掉。
重重地歎口氣,再次看著電話,夏光希明白該是求救的時候,他連條領帶都打不好。
他無奈地拿起話筒,撥韓以真的手機,電話還沒接通,又重重放下,瞪著話筒發呆。
「唉!」終究,他還是撥了她的手機,心跳加快地等待她的聲音響起。
「你奸。」韓以真的外表趨於中性,唯獨聲音十足女性化,細柔的嗓音有如春風。
「喂,咳咳。」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妳好。」
接著是一陣沈默。
「有什麼事嗎?」韓以真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她,那天他離去的時候似乎很生氣,一副不想再聽到她聲音的樣子。
「我……」夏光希搔頭。「妳……妳好嗎?」
這大概是今天最無聊的新聞,打電話給人家問人家好不好,他是不是閒得發慌?
「我很好,謝謝。」韓以真耐住性子下掛他電話,卻發現很難,他的回答越來越無厘頭。
「我也很好。」他真的很無厘頭,但卻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韓以真不想再和他瞎攪和下去,她還要上班。
「等一下!」怕她真的切斷通話,夏光希急忙喊住韓以真,又搔頭。
「到底有什麼事?」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他很煩。
「我……」他幾乎拔光頭髮。「我需要妳的幫忙!」
隨著夏光希這一句話落下,隨之而來的又是沈默,以及不解。
「你需要我的幫忙?」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對。」夏光希硬著頭皮答道。「等一下我要去見一個外國客戶,但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準備好,妳能不能回來公司幫我?」
「你的秘書呢?」她已離職兩個禮拜,應該已經找到頂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