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反應實在太過熱烈,所以電視台決定緊急追加一百台Moonlight再上一檔,而身為代言人的韓以真,只得配合公司的政策,再充當電視購物的模特兒。不過這並不容易,尤其她的時間老是安排在白天,這使得她必須不停地請假,著實給她造成不小的困擾,她並不想因此而影響工作。
俗話說:無心插柳柳成蔭,她現在就面臨這個狀況。韓以真萬萬沒想到,因為自己一時賭氣,答應接下拍攝工作的結果是一夜間竄紅,居然還有化妝品公司找上門,讓她受寵若驚。
坦白說,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狀況,也無法適應。她從來就無意朝演藝圈發展,也無意轉行當模特兒,她只想做好自己的本業,當個盡責的秘書,就是她最大的願望。
她是如此想的,但她並沒有時間和夏光希充分溝通。接連不斷的檢討會議佔據個少她下班時間,公司內部自己又有很多會議要開,她光準備開會資料就來不及,實在沒空坐下來和夏光希好好聊聊近況,主雇兩個人之間的鴻溝日益加深,僅僅一步就到達失足邊緣。
這天,韓以真又有拍攝工作,但公司同時也有一個重要的內部會議必須進行。在無法兩全其美的情況下,韓以真只好先把開會需要用到的資料,事先準備好放在夏光希的桌上,再去攝影棚進行現場拍攝工作。
儘管韓以真早已決定從此不再擔任模特兒,但夏光希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早到公司又沒看見韓以真的人影,並因此感到憤怒。
「韓秘書請假了嗎?」見她不在辦公室,他立刻撥內線電話到人事課,親自問個清楚。
「昨天就請假了,要將她的假條送上去給您過目嗎?」人事課長最近只要一接到夏光希的電話就心驚膽跳,深怕又無緣無故遭受炮轟,講起話來戰戰兢兢。
「不用了。」夏光希一口回絕。「把假條留下來自己慢慢欣賞,我沒空理那個女人!」喀。
可憐的人事課長,又被老闆掛電話,這已經是這個月來的第三次。
可惡!
不止人事課長委屈,夏光希也有話要說。他花錢請秘書,秘書卻一天到晚不見人影,跑去拍什麼該死的電視購物節目,真是去他的!
夏光希忘了,這個「該死的電視購物節目」是他自己的頻道,韓以真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工作,得利的還是夏光希。
但他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得利的那一方,在他心裡,她忽視他就是不對。那比任何罪狀都來得可惡,即使她是為他賣命也一樣。
決心不再理會韓以真,夏光希生氣地拿起桌上的檔案,像是要發洩怒氣似地用力猛翻,幾乎要把文件翻破。
「Jeanie,這邊這個地方--」夏光希一看見問題便習慣性地朝秘書室喊人,喊了半天發現沒有回應,這才想起她根本不在位子上,去拍片子了。
他重重地放下檔案,幾乎氣絕。或許是以前太依賴韓以真了,只要她不在,什麼事都不對,其中最糟的要算他的心情。
他再度拿起電話,只不過這次不是打給人事課長,而是撥給韓以真。他要她說清楚,她到底還要不要她這個工作、他這個老闆?
線路那端的鈴聲著實響了一陣子,夏光希原本以為沒有人回應,沒料到在最後一刻卻被接起來。
「喂?!」韓以真可以說是用跑的,她的袋子放得太遠,幾乎聽不見鈴聲。
「呃,喂。」夏光希有點被嚇到,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是你啊!」她的確不高興,他們正在綵排。「有什麼事嗎?」
「我……」冷不防被她這麼一凶,夏光希突然不會說話,支吾的口氣引起韓以真的注意。
「你看見桌上的資料了嗎?」她猜想他可能是因為找不到開會用的資料,才打電話煩她。
「看見了。」他答。
「是不是編序上出了什麼問題?」既然不是找不到資料,鐵定是看不懂其中的順序。
韓以真不愧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確實是因為看不懂文件的編序才打電話找她,只是經她這麼一說,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這並不是他急於找她的真正目的。
他打電話給她的目的是……
「到底有什麼問題?」電話那頭的韓以真實在是沒時間同他蘑菇,整僵工作小組都在等她,沒辦法讓他慢慢地來。
「我,這個……」他仍沒想到他為何急著找她,只是一聽見她的聲音,腦中的影像不自覺地浮現那天她在攝影機前面的神情,有如月之女神一樣驕傲完美。
「嗯?」韓以真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覺得他這樣吞吞吐吐很討厭,導演又在催了。
「我……我不知道今天該配哪一條領帶,妳說呢?」很好,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口,卻是問該死的領帶,他的自律神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特地打手機問我這個問題?」顯然她也有同感,口氣變得非常冷。
「不然我該問妳什麼問題?」不對,這不是他要說的話,他要說的是、是……
「我以為你會問點有建設性的問題。」比如說文件的編序。
「這就很有建設性。」他強硬的回嘴,氣氛開始變僵,韓以真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好吧!」儘管如此,她還是問了。「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襯衫?」
「白色。」他沒好氣的回答。
「那就什麼都可以。」色盲,這都不懂。「只要你衣櫥內掛的每一條領帶,都可以拿出來配,知道了嗎?」
「知道了,但是--」他還是不知道哪一條領帶比較相配……
對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夏光希不敢相信他的秘書居然掛他電話,她還沒告訴他到底該配哪一條領帶。
氣到最高點,夏光希再撥一次韓以真的手機,卻是沒有回應,為了躲他,她乾脆把手機關起來!
「可惡!」他掛上電話。「可惡可惡可惡!」接著他又拿起話筒猛敲。
他這一生還沒被女人這樣當面羞辱過,更何況她還是他的秘書。
夏光希真的很生氣,天之驕子的才能他都沒有,天之驕子的脾氣他倒是樣樣下缺,偏偏這時候又有人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門當祭品。
「總經理,等一下十點鐘的會議……」
「開什麼會?滾!」他大少爺沒空理那該死的會議。
就這樣,一個好好的內部重要會議就平白遭夏光希否決。但他仍覺得不夠,仍要將桌上的檔案全掃下地,才能一吐怨氣。
「隆哆!」
成堆的檔案頃刻像遭遇雪崩似的散落一地,其中不乏韓以真的心血,對夏光希來說,那反倒成了憤恨的源頭。
他不要她的存在只是文件,只是囑咐,或是那些該死的立可貼。他要她在他身邊倒咖啡,要她告訴他哪一條領帶比較適合今天的襯衫,他要她--
「該死!」生氣地拿起車鑰匙,夏光希又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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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間感情好的好處是團結力量大,壞處是只要有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大抵都逃不了干係,夏瀚希就是如此。
早上十點鐘不到,夏光希就把夏瀚希拉出去喝酒,夏瀚希都快瘋了,天曉得他還在上班。
「一大早沒有酒吧開門,而且--好吧!我打電話去跟Vickey借鑰匙,你等我一下。」由於夏光希的臉色太可怕,也基於兄弟間的情誼,夏瀚希只好賣老臉去跟好友借酒吧,暫時把工作丟在一旁。
所幸,老友很乾脆,說不到兩句話他就點頭答應。夏瀚希隨口說聲:「謝啦!」並跟對方約好去他的公寓拿鑰匙,天曉得對方還在睡。
Vickey睡眼惺忪的將酒吧的鑰匙交給夏瀚希,問他是怎麼回事?夏瀚希揚了揚下巴,要他自己看夏光希的落魄樣,Vickey偷偷的看了一眼,表示瞭解,那分明是墜入戀愛無法自已的眼神。
每個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就夏光希一個人看不清楚,一個勁地拖著夏瀚希大吐苦水。
「我真的很火大。」
一到達Vlckey's夏光希就忙著抓狂。
「她怎麼可以如此對我?我是她老闆耶!」
然後,他又把他最近受的待遇從頭到尾再說一遍,聽得夏瀚希耳朵快長繭。
「人家從來沒說過你不是她老闆啊,幹嘛這麼沒有風度?」耳朵長繭也罷,他還得充當臨時酒保,他是招誰惹誰?
「你不知道。」夏光希搖手,強調他的痛苦。「她不需要說,我就可以瞭解她的意思,她心裡根本沒有我。」
「不至於吧?」夏瀚希忙著找他寄放的酒,摸索了一陣子才找到那瓶上奸的威士忌。
「Jeanie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女孩子,她應該是把事情都交代好了,才會去做私人的事。」自始至終,他二哥都在抱怨同一件事:她幫另一家的老二拍片,他都快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