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不可以回去啊!以前我不管,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可不准有人覬覦你,亂打你的主意。」
「娃娃,我很高興你在乎我,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安排,好嗎?」頂著英俊端正的面孔,烏黑眼眸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看來你還沒有被愛情沖昏頭嘛!」奇玲小不滿。
「這是兩回事。」
愛他,可以;掌控他,不行。
他也一樣,會很愛很愛她,另一方面也會尊重她對自我人生的主導權。
看來,他遺傳母親理性的一面比較多。
回到段家的庭園別墅,在花房裡找到喝下午茶的段奇蓀和高沛柔。
相對於高沛柔的心事重重,段奇蓀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悠閒模樣。
一股熟悉的水果甜香飄向奇玲鼻端,令她不悅地皺起眉。「段奇蓀,你煮水果茶給她喝?!」通敵賣姊,直接處死。
「傭人煮的。」老姊別當他很沒原則好嗎?他只會為心愛的女人進廚房。
這廂高沛柔已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表哥——我等你好久了。」不只吃了午餐,還順便享用下午茶,若非「任務」在身,她其實更欣賞段奇蓀這型的俊美貴公子,與他共餐實乃人生一大享受。
任長耘皺起斜飛入鬢的好看劍眉,一雙俊眸不帶笑意地看著高沛柔。「你這次來,還是為了那件事嗎?」
「是啊!奶奶和嬸嬸叫我一定要來請你回家一趟。」高沛柔怦然心動,表哥也好俊喔!!她還是堅定目標好了。
「真奇怪,我自問國語講得還算標準,怎麼你和姑姑始終聽不懂?我說我對任氏企業沒有興趣,對你也沒有興趣,為何一直強人所難呢?」任長耘不以為然的語氣裡,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
「表哥,你連試著跟我交往都不願意,就坦白而傷人的拒絕了,是因為段學姊嗎?因為她的條件比我好,是堂堂『日兆集團』的大小姐,所以你不在乎她比你大三歲,也不把任氏企業放在眼裡了。」高沛柔激昂的為自己的落敗找一個合理的藉口。
「如果你存心要污蔑我對奇玲的真情,那麼不管我如何解釋,你都認定我別有居心。更河況,我與奇玲交往,並不需要向你解釋什麼。」任長耘並沒有被她激怒。「今天我若是答應與你交往,你也會懷疑我是為了奪回任氏企業才追求你的,不是嗎?雖說你年紀比奇玲小三歲,但你的心思卻比奇玲複雜三倍。
「奇玲會相信我的真心,但你不會,你永遠都會懷疑男人愛你是因為你有任氏企業做後盾。」他懷疑這是寄人籬下的女孩欠缺安全感所致。
相對的,自信滿滿地活到今天的奇玲,有點粗枝大葉的奇玲,會相信男人是愛上她的人而非愛上她的錢。
高沛柔整個人當場僵住,因為心思完全被說中。「表哥……」幸而她反應不慢,眼淚應聲墜下。「不管你怎麼說,我的一片心全在你身上,你可以不愛我,但不可以懷疑我。」活似哀怨的苦旦。
在場三人,不約而同的翻一下白眼。
現在是怎樣?演歌仔戲?
「表哥,不管怎樣你還是回任家一趟吧!就算我求你好不好?最近,奶奶愈來愈常對我們冷嘲熱諷。向她請安,叫她奶奶,她卻冷言冷語說。你姓你的高,我姓我夫家的任,誰是你奶奶?等你真成了我的孫媳婦再叫吧!』」高沛柔嗚咽道:「這些我都可以忍耐,可是叔叔和哥都很生氣,常常和奶奶起衝突。
「昨晚,他們又大吵一架,叔叔說他再也受不了,要和嬸嬸離婚,帶著我和哥搬出去自立門戶……奶奶一氣之下病倒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嬸嬸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任長耘歎了一口氣,神情之間有絲被困縛住的焦躁。
「人老了,怎麼反而想不開呢?」他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拋不下血緣之親。「你先回去,我明夭會回任家探視奶奶。」
「你不現在跟我回去?」這樣她比較有面子。
「我明天去。」他今晚要跟父親聯絡一下再決定。
高沛柔有點失望,又帶著希望走了,臨走還投給奇玲「示威」的一眼。
奇玲小小錯愕了下,很不爽的哼道:「長耘,你打算怎麼做?真要順應老人心?」
「怎麼可能?」任長耘失笑。「奶奶真正想要的是兒孫陪在身邊,她最思念的人應該是我父親吧!她十月懷胎,親手照顧他長大的兒子,我父親是她一輩子的掛念。我想跟我父母商量一下,把奶奶接到美國住,相信她老人家的心病會不藥而癒。」
「這方法好,只要你奶奶到美國和你父親團圓,沒人對你姑姑施加壓力,你姑姑也不會一味逼著你『親上加親』了。」奇玲心想不愧是高材生,頭腦就是不一樣。
對症下藥嘛!就這麼簡單。
可是,她忍不住有點小擔心。
萬一他禁不住祖母親情的呼喚?或者老奶奶突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家人好像滿戲劇性的!
她是不是該加強他的抵抗力?讓那一家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長耘拉回去。
她很難去愛一個人,一旦愛上了,就會想法子獨佔他。
那一晚,她半夜悄悄的下樓,無聲無息的打開臨時客房的門……
☆☆☆
翌日。
任長耘先把行李搬回住處,由奇玲開車再送他去任家大宅。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奇玲笑咪咪,那笑容甜得讓人想嘗一口。
任長耘是一臉春風拂過後的柔情萬千。「難纏的親戚由我自己應付就好了,我捨不得你受委屈。」他要記取父親當年的教訓,別讓流彈打到愛人身上。「你真的沒事嗎?娃娃,你還好嗎?昨晚我是不是太粗魯……」
「唔!」奇玲一張臉熱得可以煎蛋了。
「我愛你!奇玲,你讓我感覺好幸福。」任長耘伸手輕撫她火紅的臉頰,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想到昨晚……一陣陣燥熱。
「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趕緊轉移話題,再臉紅下去就要燒起來了。
「不用。」
「那我兩個小時後再跟你聯絡,你若是還脫不了身,我再和奇蓀去解救你。」突然又漲紅粉頰,她期期艾艾的說:「昨晚的事……不能讓奇蓀知道喔!」
「我不會說。」
但,段奇蓀真的不知道嗎?
他今天早上弄給奇玲喝的不是平日的奶茶,而是桂圓紅棗茶,現煮的。而弄給任長耘喝的咖啡,看來沒兩樣,一入口卻苦得像膽汁。
任長耘默默地喝完,甘願受罰。
只有奇玲天真的以為天知、地知、她知、長耘知。
「奇玲,你開車回去要小心,不要超速。」任長耘柔情的叮嚀。她開車很快,只有被他念的時候才會遵守交通規則。
「知道了啦!」她是不是揀啊揀的,揀到一個管家公?
不過,還是超幸福哪!
目送奇玲的車開遠,任長耘才按門鈐。
不意外見到龐大的陣仗,這代表了什麼?
他在心底微微輕歎。
實在不必對他這個「外人」如此提防!
「我來探望奶奶。」逐一打過招呼,他照舊擺出有教養的優等生面孔,喜怒不形於色。
任凰帶他上二樓長輩房,其餘人也都尾隨在後。
任母一見到孫子就哭哭啼啼,一直求他回來,否則她死後無顏去見任家的列祖列宗……
任長耘握住祖母的手,輕柔的說:「奶奶,不管我和爸爸住在哪裡,我們永遠是任家的子孫,這一點不會改變。奶奶,對你而言,陪在你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吧!何必執著於血緣之親?姑丈比我爸爸更像個兒子,承陽和沛柔比我更像你的孫子,不是嗎?」
任母像個任性的孩子,不住乾號道:「我要我的孫子……真的孫子……我都快要進棺材了,還有幾年好活?一個快死的老人……不能死在兒子和孫子身邊,我死也不會瞑目啊——」
「媽,你別這樣。」任凰痛苦的掩住臉。那她到底算什麼?
「奶奶!奶奶!」任長耘大叫一聲,成功止住任母的鬼哭神嚎。「奶奶,你聽我說,如果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兒孫住在一起,爸爸說他願意接你到美國長住,承歡膝下,這樣好嗎?」
任凰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希望陡升。
任母也是怔了一下,隨即否決。「我都這麼老了還叫我移民?不不不……」
「奶奶,你可以先住一段時間,不習慣再回來。」
「那……任家大宅……還有任氏企業……」
「奶奶,你怎麼還不死心?早在二十年前我爸便放棄了繼承權,任氏企業和這棟房子都是姑姑和姑丈的,他們辛苦了那麼多年,也是該得的。我爸媽在美國有一份自己的產業,一樣可以讓你過得很舒服。」
「不不不……我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房子裡……」
老人家大都很固執,很執著於自己認定的觀點,不輕易做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