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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謝上薰

  奇玲打了個冷顫。

  老爸即使沒宰了她,也會把她踢出家門!敢叫他的寶貝老婆去照顧別的男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算了,她還是摸摸鼻子認了吧!!

  而且任長耘也不是囉唆的病人,除了讓她倒倒茶水、削削水果,附帶準備三餐之外,其他的也不會麻煩到她,上廁所自己拄著枴杖去。

  大部分的時間,兩人都在看書,用手提電腦寫報告。

  自然也多了許多時間聊天,奇玲因此對任長耘有比較深入的瞭解,包括他的家人、家庭狀況、以及成長背景。他的父母在美國都是執業的大律師,擔任許多大公司的法律顧問,在台灣的親人有奶奶和姑姑。

  「你爸爸是到美國留學才認識你媽媽,然後便在那兒落地生根,哇,那你爸一定愛慘了你媽,才捨得放下台灣的一切。」奇玲下了評斷。

  任長耘在心裡苦笑。「我爸媽的結合是很理智的,沒有你父母那麼浪漫。」

  「浪漫過頭了,叫噁心。」奇玲吐槽。

  「我很羨慕呢!現代人結婚三年都沒了新鮮感,可見要維持『戀愛』的感覺有多難。你父母能從年輕時代熱戀至中年,還相約攜手邁向晚年,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福分。」

  「也許吧!老實說,我也沒看過別人的父母像我爸媽那樣恩愛的。」奇玲歪頭想了想,嗤笑一聲。「我知道有許多名人,為了形象而維持表面上的恩愛,私底下都是夫妻各玩各的。」

  「我父母在情感上都很理智,不容許自己出軌,生活重心都在事業上。在華人社交圈裡,他們居然也是大家公認的一對恩愛夫妻,只因他們時常出雙人對,又沒鬧婚外情。」任長耘有點無奈道。如果不是見過奇玲的父母,他不會明白他的父母之間欠缺的是什麼,以為每對夫妻都一樣。

  熱情!他的父母對彼此都欠缺熱情,只當對方是生活中必然的存在。

  假使他不是無意中在屋頂的小閣樓裡,找到父親年輕時代的日記,不會明白父親也曾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愛得不顧一切,甚至被爺爺、奶奶趕出家門也在所不借!

  那樣熱情的父親他沒見過,很好奇後來怎麼了?只不過日記中斷,他不得而知。

  趁著有一回母親出差,只有父子兩人在家過夜,他大起膽子詢問。父親怔了半天,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挑起,被深埋的愛情秧苗解了凍,緩緩說起那一段愛情故事。

  任長耘聽得癡了,明白父親有多愛那位初戀情人,卻因爺爺、奶奶和姑姑無情的阻撓,以及有計畫的背叛,利用他信任家人的心,終於拆散了他們。但也因此讓他父親對任家的一切死了心,離開那塊傷心地,不願再回去。

  當父親念著初戀情人的芳名時,任長耘第一次在父親眼中見到柔得彷似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神。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好同情父親,離鄉背井並非他當初的志向啊!

  他多想見一見父親的初戀情人,代替父親重溫那一段純粹無雜質的愛戀。

  能夠那樣愛一個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吧!至少父親曾經幸福過,這令他很安慰。

  來台灣當交換學生,使他得償所願,見到父親的初戀情人,比父親所形容的更美。渾然天成的性感、惹人憐愛的氣質,毫不矛盾地融於她一身,只要是男人,愛上了她就一生難以忘懷。

  「你媽媽真的好美,」

  突然冒出這一句,段奇玲噗嗤一聲笑出來。

  「幹嘛?你愛上我老媽啦?不要吧!我老爸嫉妒起來很恐怖耶!你不是他的對手。」

  「有多恐怖?」

  「曾經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老闆,在宴會中對我媽大流口水、糾纏不休,我爸一氣之下,回家後立刻有計畫的打擊那家公司,直到那個人鞠躬下台,再沒機會參加社交宴會為止。」

  任長耘相信她沒有誇大其詞,這的確是段豪成會做的事情。

  到了要辦出院那天早上,段奇蓀也一起過來幫忙。

  此外,出現兩位意外的訪客,任凰與高沛柔。

  任凰先是指責他住院了也不講,太見外,而今知道他要出院了,她們特地來接他回任家大宅養傷。

  「謝謝姑姑的好意,不用麻煩了,我回我的住處即可。」任長耘婉言但堅定的拒絕。

  開玩笑,這一住進去搞不好出不來,以姑姑的個性,有可能設計他和高沛柔變成一對。

  「那怎麼行?你的腳受傷不方便,三餐誰張羅給你吃?而且你還要上課,住在姑姑家,承陽可以開車送你,很方便。」任凰苦口婆心的勸誘,心想先把人帶回去,讓母親高興,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表哥,你就搬進來嘛!我雖然笨手笨腳,但嬸嬸和奶奶都誇獎我挺細心的,我會小心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不會讓你感到不方便。」高沛柔采柔情攻勢。

  你的存在對我就是一種不方便!任長耘臉上閃過不耐煩之色,但隨即又被他慣有的溫文掩飾過去。

  不管他如何婉言推拒,任凰和高沛柔像是打定了主意,輪番上陣的嘰哩呱啦,反正他不答應回任家就別想走出這間病房就對了。

  等奇玲辦好出院手續回來,他們還在那兒僵持,她瞪了弟弟一眼,段奇蓀只能無辜的聳聳肩。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現在是怎樣?」大小姐一向快言快語。「長耘,你要回家了沒?」

  「好。」任長耘伸手去拿枴杖。

  不料,任凰搶先一步把枴杖拿在手裡,用另一隻手要協助任長耘下床,而高沛柔也機伶的扶住他另一邊,兩面形成挾持之勢。

  「姑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任長耘忍著欲爆發的火氣。

  「我答應你奶奶,今天一定會帶你回家。」任凰就不信她當年搞不定大哥任雍年,現在又搞不定侄兒,綁架也要把他給綁回去。

  高沛柔尖銳的驅逐情敵,「學姊,有勞了!表哥要跟我們回家,你和段學長可以先行離去了。」她有任凰當靠山,嫁定了任長耘,日後任氏企業就是她和高承陽的囊中物,享福享定了。

  段奇玲甩都不甩她們,只注意到任長耘驀然變得僵硬的臉孔。「長耘,我只問你一句,你想跟她們回任家嗎?」

  「我不要。」他堅定的宣告。

  「聽見了沒有?他說他不要。」奇玲唇邊掛著一抹訕笑,看著她們。「你們這種行為已經侵犯了他的人生自由,快點滾開吧你們!」

  「我是他姑姑!」任凰目光犀利,口氣憤怒。「我說這位小姐……」

  「我叫段奇玲。」

  「你就是段奇玲?段豪成和莊棉棉的女兒?」任凰雙眼溢射出驚奇,看向另一位容貌相彷的少年,「那他是……」

  「我弟弟段奇蓀。」

  「原來……她的兒女都這麼大了。」一股失落與不甘自任凰心底油然而生。當年她樣樣都勝過莊棉棉,家世好、人品佳、又有錢、聰明能幹……

  到頭來,這些優越的條件都不管用?

  她一個閃神,給了奇玲可趁之機,奪過枴杖,把任凰擠到角落去,然後將枴杖遞給任長耘,順便吆喝弟弟,「段奇蓀你給我過來,幫忙扶著長耘,我來拿行李,走啦!」

  高沛柔眼見到口的獵物快被搶走了,急道:「嬸嬸,你看他們……」

  「都不用說了。」奇玲義正詞嚴的聲明,「長耘已滿十八歲,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想去哪兒由他自己決定,你們憑什麼強迫他?如果說你們擔心他一個人住不方便,那簡單,他可以暫時住我家,有傭人、有司機;況且,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照顧他直到痊癒也是應該的。」

  任凰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算計。「你父母同意嗎?」

  「那當然,我爸媽很講道理的。」奇玲有點心虛地看向弟弟,「奇蓀,就由你負責去跟老爸講。」幸好當初有叫老媽生個弟弟,必要時很管用。

  段奇蓀露出苦笑,無奈的點點頭。干他什麼事啊?親愛的上帝,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掉鴨霸的老姊?

  高沛柔不甘心道:「學姊,你跟表哥不過是朋友,我們才是他的至親。」

  「比誰比較親嗎?呵呵呵……」奇玲笑得有如偷腥的小貓。「我現在正式宣佈,我跟任長耘訂婚了!怎麼樣?現在,未婚夫要隨未婚妻回家了,請讓路!」

  任凰與高沛柔大驚失色,兵敗如山倒。

  好狠的手段!

  任長耘悶笑在心,感覺驚奇又甜蜜;段奇蓀臉上三條黑線,段奇玲做開路大將軍,三人揚長而去。

  任凰不得不驚歎遺傳的奧妙。

  段奇玲的外表像極了莊棉棉,個性則和段豪成一模一樣……恐怖!

  ☆☆☆

  回到家裡,段豪成正交代司機把行李送上車,莊棉棉拎著皮包走下樓。

  「爸、媽,你們要去哪裡?」事先不露半點風聲。

  「你爺爺忽然在美國病倒了,我跟你媽現在要趕飛機,剛好你們回來了,否則我只好用手機通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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