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坐在她的右手邊的話,看見的景象,不是稍微美觀一點嗎?她在心裡苦澀地想。
「請問兩位想喝點什麼?」有著親切笑容的服務生送上MENU。
「給我一杯曼特寧。」倪晏禾看也下看MENU便吩咐,這是他多年慣喝的口味。
「我——呃……我要一杯柳橙汁。」粱微瑕急忙合上MENU,交給服務生。
她很少跟人到咖啡店這種公眾場合來,因此顯得有點慌張。
「要不要順道嘗嘗他們的手工餅乾?聽說味道還不錯。」倪晏禾習慣性的替女伴張羅一切。
「不——不用了!我只要一杯柳橙汁就行了。」梁微瑕飛快搖晃小腦袋。
她是特地來求他的,沒有心情品嚐餅乾。
「好吧,那就這樣了!」他朝服務生點點頭,服務生立即退下。
這問咖啡店的效率很快,滾燙的熱咖啡和冰的柳橙汁很快的送來了。
倪晏禾端起咖啡杯,就著杯緣輕啜一口,並且悄悄地拾眸觀察梁微瑕的一舉一動。
她好像有滿腹心事,一逕垂著眼眸,攪動高腳杯裡的吸管,晃動的波紋讓漂浮的冰塊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其實她真的不難看,就連她臉上的紅斑,也在習慣它的存在後,愈看愈順眼,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終於,他決定自己觀察夠了,放下咖啡杯,將身子往後仰,語調慵懶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神情看起來雖然悠閒,但眼中卻散發出截然不同的銳利光芒。
「我……」梁微瑕收回搖晃吸管的手,緊張地在桌子底下捏成小拳頭。「我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倪晏禾挑起眉,一手端起咖啡,優雅地輕啜一口。
「我想請你跟我結婚!」
「你說什——咳——咳咳!」
倪晏禾優雅的形象全毀了,剛入口的咖啡一部分走岔了路,跑進氣管裡,他飛快摀住嘴,才沒把口中的咖啡全咳出來。
「你不要緊吧?」梁微瑕擔憂地問。
她把他嚇壞了嗎?
她真的把他嚇壞了,他原以為她是來指責他的,怎麼想也想不到,她竟然一開口就要求他跟她結婚!
片刻後,倪晏禾總算恢復鎮定。
「沒關係……咳咳!你剛才說——要我跟你結婚?!」
「其實……也不能說結婚,因為你不必真的跟我結婚,我只希望你暫時別取消婚約就行了!我父親的病,你應該略有所聞,他得了肺癌,醫生說他來日無多了,他一直希望能在過世前,看我找到一個幸福的歸宿,順利成家。我不想讓他失望!所以請你幫助我,暫時無別解除婚約,更少在我父親過世前——」
「太天真了!」倪晏禾沒等她把話說完,便逕自丟下這句評語。
「啊?」梁微瑕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這不冶不熱的一句話,等於把她剛說出口的話,全部擲回她瞼上,她不但窘迫難堪,而且十分難過。
他不肯答應!如此一來,她勢必得令父親傷心、失望了。
不過仔細想想,要求他繼續充當她的未婚夫,確實太強人所難了,就算是暫時假裝,也太……
「你以為我們這麼欺騙你父親,他不會發現嗎?」倪晏禾隨後補上這句話,再度燃起梁微瑕的希望。
「那你的意思是?」
她鬆了好大一口氣,原來他所說的天真,不是她要求他幫忙的想法天真,而是她的計謀天真。
「你父親投身商場多年,會沒有辨別真話或謊言的能力嗎?你以為隨便說一句我們沒解除婚約,他就會相信?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要我們立即舉行婚禮呢?我們該怎麼辦?」
「這點……我……還沒想到。」梁微瑕慚愧地低下頭。
她根本沒想到那麼遠的事,她只想到先來求他別解除婚約,至於其他的事,她完全沒時間去想。
「如果你真的打算讓你父親安心,就必須先訂立一個完整的計畫,這樣瞻前不顧後,很容易在你父親面前穿幫的。」倪晏禾耐心解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說那麼多,為了劃清界線,他甚至不應該見她。
但是看她這副脆弱無依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幫她。
我倪晏禾幾時也有這等同情心了?他搖搖頭,自我嘲諷地一笑。
「那麼——我應該怎麼做,爸爸才不會起疑呢?」她彷彿見到救世主降臨,急切地將身體往前一靠,渴望解惑的漂亮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他。
「我得再想想。」倪晏禾輕咳著轉開視線。
被她那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緊盯著,居然令他有種渾身著火的詭異感覺。
奇怪!她稱不上美麗,但她一舉手、一投足,卻有左右他情緒的深遠影響力,瞧她無助地咬著唇的純真模樣,就叫他這頭大野狼想一口將她吞下。
他右手支著下顎,食指規律地敲擊自己的臉頰,做出認真思考狀。但是那雙不安分的眼眸,卻早已瞟向她襯衫的領口,擷取領口之下的明媚春光。
她的第二顆鈕扣沒扣,而她的身體又正好往前傾,再加上他個兒高的緣故,很容易就看見她在渾然不覺的情況下露出的乳溝。
看不出她單薄歸單薄,卻有如此養眼的好身材!他邪惡地咧嘴一笑,放肆地縱容自己的眼睛大啖冰淇淋。
「倪先生,到底如何呢?」
梁微瑕發現他的視線好像一直往自己身上瞟,她有些不安地拉緊自己的領口,縮回身體。
唉!春光何其短暫,正如曇花一現。
他咳了咳,坐正身體認真道:「其實,你的辦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有些部分需要更改就是了。」
「真的?!」
大大的驚喜顯露在粱微瑕臉上,讓她原本水亮的眼眸,變得更加明亮,紅潤的小嘴誘人的開啟……唉。讓他更
「那請問——我該怎麼做呢?」梁微瑕萬分誠懇地向他請教。
「很簡單,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就行了!」
「啊?!」
倪晏禾的回答讓梁微瑕錯愕不已,她張大嘴,呆愣地望著他。
「找個人……把自己嫁了?」這……這算什麼答案?!
要是真找得到人嫁,她就不必來拜託他了!
「請問……只有這個辦法嗎?」她難掩失望的神色。
難道爸爸真的得帶著遺憾,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嗎?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倪晏禾理直氣壯地反問。
「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梁微瑕難過地搖搖頭。「可是……我沒有……沒有……」剩餘的話,她難以啟口。
「沒有什麼?」倪晏禾假裝聽不懂。
「我沒有……結婚的對象。」她低著頭,難堪地承認。
她連男朋友都不曾交過,哪來的結婚對象呢?
「你都找過了?」倪晏禾並沒有取笑她,只是斜睨著她問。
「嗯。」梁微瑕點頭。
「確定全都想過了?」
「嗯。」梁微瑕更用力的點頭。
所有能想的人,她都想過了,但是真的找不到合適的結婚人選。
「那你考慮過我嗎?」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活像見到鬼。
「你的意思是……」
「沒錯!如果你好好拜託我的話,或許我會答應陪你演這出結婚戲。」倪晏禾咬著牙回答。
他比她更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了什麼話,他想自己一定瘋了!
就在一個鐘頭前,他還發誓絕不會輕易踏進婚姻的墳墓,而今她不過在他面前眨眨那雙明亮的大眼,他就傻得自掘墳墓住裡頭跳。
他根本不該說這些話的!或許他該反悔……
「真……真的嗎?只要我肯拜託你,你就真的願意幫我嗎?」
「當然是——」
梁微瑕眼中強烈的感動和微泛水光的眼眶,讓倪晏禾吞下「假的」這兩個字。
「我說的話,當然是真的!」
「那麼我拜託你!就算你要我跪下來求你也無所謂!只要你肯跟我結婚,讓我爸爸安心就行了。」
粱微瑕高興得想起來跳舞,她終於可以不讓父親失望了!
「原則上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暫時犧牲我的自由,陪你一起合演這場結婚鬧劇,好讓你父親安心。不過相對的——你必須給我一樣珍貴的東西,算是補償我的損失,這樣才算公平!」
「你想要什麼東西?是錢嗎?」梁微瑕趕緊問。
「雖然不是錢,不過是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粱微瑕想了想,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手中的名牌皮包、和脖子上的單顆鑽石項鏈,這些都是父親送她的生日禮物,難不成他想要這些東西?
見她一副認真思考,幾乎快想破頭的樣子,實在叫倪晏禾感到好笑。
「我想要的,不是你現在腦中所想的任何東西。」他伸出右手,略微粗糙的手指,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她的手臂,摩挲她柔嫩的皮膚。
「那你想要的是什麼?」他的碰觸,令她感到一陣顫慄。
「我想要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