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的眼神中有抹絕對的陰冷以及森然,「我沒得選擇。」
沒得選擇?
看來情兒那丫頭,果真在他心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想當初太子妃背叛他時,他也只是冷冷地拋了句:隨她去,便一走了之。
而今日換成渡情,他竟願冒著謀反的罪名回京,這之間存在著何等差異,不須外人多加揣測即可明瞭.
「不好了、不好了……少主,你快來看看!」小石頭由前院直衝進門,一路踉蹌地直奔而來。
「什麼事?」石磊聞聲站了起來,滿面焦灼,似有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皇榜上寫著,三日後處決情兒。少主,這下該如何是好?」小石頭擔憂地看著石磊。
「三日?」石磊整個心都糾結了,「小石頭快備馬,咱們立即起身,不得再有延遲。」
狄艮原想再說些什麼,但見石磊焦灼的神情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石磊走出大門後,又想起一事,遂回頭道:「小石頭,你留下。」
「為什麼,我也要一起去!」小石頭難得地反駁他。
「你留下來幫狄艮尋找耶律和,現在只有耶律和才能證明我與情兒並非篡謀,情兒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坐視不管。」
狄艮點點頭,他能明白石磊的深思熟慮,這一趟回京風險是必然有的,若萬一失敗也得有人出面證明他倆的清白,否則任誰也無法平反這冤獄。
「招是不招?」大牢內,淒厲的鞭打聲震天地充斥著。
渡情雙手被鐵煉銬上,雙腳跪於鐵煉之上,在這百般折磨之下,清麗如玉的容顏沾滿了泥塵,雪白的回族服飾上淨是血跡斑斑。如今的她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原是如玉般靈動的碧眸,此刻早已木然失神。
「說,石磊是如何計劃篡謀行動,如今他人又在哪裡?」
「說什麼呢?我不懂啊!什麼篡謀、什麼計劃?我全不知情啊!」她申吟著、哀號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人不說他是大石頭的爹嗎?既然是大石頭的爹為何會對她用刑?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們要她招什麼呢?她真是不明白啊!
「你還是不肯招嗎?來人啊,給我上夾棍,看你招是不招!」
頓時,她的手被解下手銬,換上夾棍。
她驚惶地注視著她的纖纖十指被置入竹棍之中,她顫聲地求饒著:
「饒了我吧!我真是不明白要招些什麼,求求你,我再也受不了了!」虛弱的聲音聽來格外引人心憐。
「你只要在這上面畫個押,就可不必再忍受這種痛苦了。」
說著,便遞上一紙罪狀要她畫押。
她痛得迷迷糊糊,原是任人拉著手就要蓋下印,卻猛然瞧見狀紙上有著石磊的名字。
她一把搶過狀紙,仔細一瞧,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泛淚。
「你要陷害大石頭?與回族公主篡謀大宋?哈哈哈!這不是笑死人了嗎?我算哪門子的回族公主?我自七歲以後,便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漢人亦或回人,篡謀大宋?我呸!你想利用我陷害大石頭,門兒都沒有。」忍著痛楚,她憤慨地說著。
「不招?好,你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給我收!」
一聲令下,夾棍一陣緊收,只聽見幾聲嘎嘎聲響,渡情十個手指頭血跡斑斑,痛楚自手指蔓延開來遍及全身,她死盯著胸前垂掛的玉珮,大石頭!你人在哪呀?
終於她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哀號:「啊……」
慘叫聲在大牢內迴盪著,令人不忍聞之,就連看守的獄卒,亦露出不忍的神情。
一陣哀號後,她痛昏了過去。
「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了,咱們明日再來吧!」
在用刑的人走後,大牢內走進另一個人。
「太子妃?」守門的獄卒愣了一下,怎麼太子剛走,太子妃又來了?
太子妃對著頹然臥倒的身影,搖頭歎息。
「取水來,叫醒她。」
「是。」
很快的,獄卒提來一桶水往渡情身上潑去,口中嚷著:「渡情姑娘,太子妃來看你了。」
她在渾身劇痛中醒來,眉峰擰了一下,朦朧中看見一名美艷的少婦正盯視著自己。
太子妃打量著她,爾後緩緩地開口:「聽說你與石磊感情甚好?」口氣聽來有些酸澀。
渡情的唇角泛著冷笑,「怎麼,你也是來問刑的?」
「姑娘莫誤會了我的來意。」說著便走近她,拿出手絹為她輕拭唇角的血跡。
渡情圓睜著眼,注視著她溫柔的舉動。
「你識得大石頭?」她抱著一線生機的問著。
「大石頭?」
太子妃一愣,隨即輕笑出聲。
當她見到渡情的一剎那即被她的美麗所震懾住,但這會兒聽她的談吐,心想:也不過是個粗鄙女子罷了,石磊沒理由會看上她。
這麼一想,心也就放寬了些。
太子妃喃喃念道:「看來,太子想以她為餌誘回石磊,怕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是過度擔心了。」
「太子?這兒究竟是哪裡?大石頭到底是什麼身份?」
渡情愈聽愈是糊塗,太子要誘回石磊是什麼意思?
「什麼?你連石磊的真實身份都不明白嗎?看來皇上這回是真糊塗了。」太子妃不禁搖搖頭。
石磊不可能為了一個連他的身份都不清楚的女人回京,而只要石磊一日不回京,也就不會有命危之憂。
「告訴你吧,石磊是位落難皇子,而我還曾與他有過婚約,這些你都不知道嗎?難道石磊從來就不曾與你提過?哦!對不起,失言了,或許你們的交情不深吧。」
由於女人的妒忌天性作祟,讓太子妃當場就想給這位貌若天仙的蠢丫頭來點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
渡情腦袋嗡嗡作響,她只是睜大眼晴,拚命地聽進太子妃的話,努力地想整理出這一團紊亂,可怎麼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怎麼?大石頭原來是位皇子?
而這位太子妃曾與他有過婚約,這是怎樣的情況,怎麼大石頭從來都不曾告訴她?
一句「或許你們交情不深吧」,讓渡情跌入萬丈深谷……
第8章(1)
刑場之上,陰風肅肅。
刑場四周到處懸掛著白色布條,看來令人不由自主地竄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刑場中央,是位清麗脫俗的美人兒,她身著白色的回族服飾,穿戴著陽關玉做成的手飾,如墨玉般黑亮的發在陽光下閃動,碧綠色的眸清澄晶瑩,她神情自若地跪在那兒,恍若無視於死亡的恐懼。
「你招是不招?」主判官例行公事的再一次詢問。
渡情嘴角泛著冷笑,眼眸死盯著胸前的垂玉,低喃:「別了,大石頭!」
衛兵早已在刑場四周布下天羅地網,只等石磊前來劫刑。
台上,劊子手已經就緒,鼓手也手執鼓槌,站在那面大鼓前準備擊鼓。台下擠滿圍觀的群眾,大家議論紛紛地討論著死刑人與落難皇子的傳奇故事。
「怎麼辦?怎麼辦?這會要不要救她啊?」玉女仙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不停地踱步,不時地往下頭探去。
白馬嘶叫一聲,懶懶地開口:「急什麼呢?她是仙子,死何足懼?大不了早點了結塵緣,早日回天庭罷了,你窮緊張些什麼?」
「了結塵緣?」玉女仙子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般哇哇大叫:「這怎麼可以,那不是沒看頭了?不行、不行,我得再動點手腳才行!」
白馬瞪了她一眼,「你如此多事,小心王母娘娘到玉皇那兒告你一狀。」
玉女回瞪它一眼,「那麼怕事,當初就不該跟著我!」說著,她隨袖一揮,引來一陣狂風吹起……
眼看時辰將至,擂鼓大作,劊子手高舉大刀就要落下。
怎知,突起一陣狂風,吹走鼓手的鼓槌,吹散四周的白布條,吹落劊子手手上的大刀,吹得刑場東倒西歪……
就在人人驚慌地護住身子免於狂風襲擊時,刑場之外一匹駿馬奔來,馬上的人一躍上台,在混亂之中快速地解下渡情手腳的銬環,拉她起身。
「大石頭」渡情驚喜地叫喊出聲。
這時,一把飛劍自渡情身後射來。
「小心!」石磊將渡情擋於身後,閃過那把飛劍。
而原本潛伏一旁的衛兵這時也奔上台來,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饒是石磊身手再敏捷,也敵不過重重的封鎖包圍。
只見他奮勇抵抗,節節逼退攔截的官兵,可在刀光劍影中,他為保護渡情也身受兩道劍傷。
渡情見他為她擋下兩劍,胳臂上的衣服已被染紅一大片,她不禁驚呼出聲:「大石頭,你受傷了。」
石磊眉峰一蹙,拉緊身旁的渡情。「小傷,不礙事……情兒,抱緊,不准鬆手,聽到了沒有!」
渡情見他要應付蜂擁而上的官兵,又要擔心她的安危,且身受兩道劍傷已讓他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知道他已經筋疲力竭。
突見他背後又是一劍,她的心猛地一跳,心口疼痛難當,大喊著:「大石頭,你快走!別再管我了,只要你能活著,我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