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最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現的反應,竟出現在她身上!樸新春真想問她是不是發燒了?
不過她來不及也沒膽子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走出大門。
才走出金融系社辦,何遇雪就上前拉住楊天樂的手。
「我拜託你,幫我跟少幫主求求情,拜託他放藍瀾出來好不好?他那天會打你完全是誤會!始作俑者是我,所以接受處罰的應該是我,不是他!拜託你!」她哀求著。
她沒想到那一拳會引發出如此強烈的後續效應,若是知道的話,當時她再怎樣也會阻止藍瀾,不!她壓根兒不會讓他到天智科技去!
楊天樂停了下來,冷瞧了她一眼後,又邁開腳步。
挨打的是他,他為什麼要去求葉飛空放了她的情人?她就那麼想見到他?
何遇雪又拉住他,這回已經急得淚流滿面。
「我拜託你……你再不出面救他的話……他會死的……」她淚流不止的跪倒在地。
這兩天她為了藍瀾的事四處奔波,怕讓他更加深陷懲處的牢籠,她不敢去找葉飛空求情,狙擊組又與懲戒組有著不相往來的規矩,所以連歐陽皇陛也幫不上忙,楊天樂又不知所蹤,她急得慌得已經心力交瘁,什麼自尊也顧不得了,只希望他能幫藍瀾。
藍瀾只大她一歲,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孤兒院裡時相依為命,她早就把他當成了親人,歐陽皇陛帶她進入二葉門,她則帶著藍瀾一起進去。
十四歲時的藍瀾因為營養不良,長得比十三歲的她還要瘦小,進二葉門後,他為了保護她不被其它培訓的小孩們欺負,一直很努力的吃加餐飯,努力健身,每次進修練室,他永遠搶在她面前站出去與其它人對打,所以那段時間,她看到的永遠是他的背影,而他的正面則永遠帶著傷。
她從沒告訴過他,其實自己有歐陽皇陛罩著,他大可以不必那麼勉強自己,她不說,因為她從不願承認自己與歐陽皇陛的關係,沒想到卻因此害了他!
現在她將一切希望放在楊天樂身上,只要他答應救藍瀾,她什麼都願意做。
就算楊夭樂對她所撒的謊再憤怒,面對痛哭不已的她,他再怎樣也無法狠下心腸來視而不見。
他扶起她。
「別哭了,我去找飛空談談。」他說。
聞言,何遇雪抬起淚痕滿佈、希望重燃的臉,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
「真的?那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好不好?」她急切的拉他就要走。早一分鐘見到少幫主,藍瀾就能早一分鐘離開懲戒組!
「等等,我有個條件。」楊天樂又說,望著她的表情頗為複雜。
「你說!」何遇雪也很乾脆。
「我有幾件事要問你,所以見過飛空後,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必須誠實的回答我的問題,不能再有任何謊言,可以嗎?」在這時候他還給她選擇的機會,算有紳士風度了。
何遇雪的表情有點錯愕,隱約明白他指的問題是什麼,但想到藍瀾,她只得將心裡陡升的忐忑給壓下去。
「好,等見過少幫主後,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對你的問題坦白,這樣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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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 Papillon餐廳的下午茶時段,仍是有不少女性顧客光顧,一是因為主廚的功力好,二是為了見Le Papillon的老闆,那名英俊到不像話,總是穿著一身黑又邪氣得令人無法靠近的男人。
葉飛空與楊天樂、何遇雪坐在同一張位子裡,三人表情各異。
楊天樂斯文乾淨的臉上滿是疲憊與無奈,下巴的腫包雖然已消得差不多,但還是留下一片青青紫紫,慘不忍睹。而何遇雪則是從一進來就顯得侷促不安,頭垂得低低的,膝上的雙手緊絞。
葉飛空看著對面的這兩人,愈看愈有意思。
「你們怎麼了?來找我卻沒話說?」他聳著濃眉問道。
他一出聲,何遇雪立即打了個冷顫。
楊天樂注意到了,心生不忍,對葉飛空使個眼色。
「飛空,聽說你們二葉門把打我的那個男人給關起來了?」他瞥了眼何遇雪。
葉飛空的視線也跟著瞟到她身上。
「他犯了幫規,擅自闖進天智科技,還冒著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險打了你,惹來警衛還鬧上警察局,要不是歐陽師父出面將事情壓下來,後果會怎樣,我想二葉門的人會比我更清楚,是吧,遇雪?」
何遇雪又是一陣冷顫。
「是……是。」她虛弱的回答,在椅子下碰了碰楊天樂的腿。
「飛空,其實那是意外,我也沒放在心上,你能不能——」楊天樂試著幫藍瀾求情。
葉飛空搖搖頭。
「這件事我也沒辦法。」他誇張的歎了口長氣。「雖然我是二葉門的少幫主,但懲戒組是個獨立的部門,主要也是為了避免二葉門成員找人關說,連懲戒組的頭兒是誰我都不知道,所以實在沒辦法幫你這個忙。」他說。
楊天樂聽見身旁一聲極低微的輕泣聲,忍不住白了仍一派輕鬆的葉飛空一眼。
「你至少可以打聽一下吧?身為少幫主就這麼無能?」
「我承認我很無能。」葉飛空還嘻皮笑臉的,然後開始說起令他們心驚膽顫的話。「不過我倒是有聽說過懲戒組如何『處理』犯戒的成員,像是把他關進一個不見天日的牢籠裡,」個禮拜不給他飯吃只給水喝,如果他的犯行更重,還會拿針刺他的指甲肉,把他的哀嚎求饒聲放給其它犯人聽,再不然就先讓他吃飽,然後再找幾個人輪流進去揍他,直到他將吃進去的食物再吐得一乾二淨為止。」他煞有其事的敘述道。
何遇雪只覺得頭皮發麻,要不是仍殘餘著一絲理智,她真的會受不了的尖叫。
那明明就是她編出來騙取楊天樂同情的謊言,少幫主怎麼會知道?她欲哭無淚的瞥了身邊的楊天樂一眼。
楊天樂則是聽得雙目圓睜,濃眉緊皺。
「葉飛空,二葉門裡頭竟然真的存在著如此可怕的私刑,你不覺得太沒人性了嗎?你最好馬上把那個叫藍瀾的放出來,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通知警察了!」太荒謬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存在著這種酷刑?他又氣又惱的。
「你氣什麼?我只是把遇雪告訴你的那些慘事複述一遍,然後自己再編了毆打這一項而已,她說的時候你就照單全收,我說的你就氣成這樣,也未免太差別待遇了吧?」葉飛空委屈的說。
「編?」楊天樂眉間皺折愈發深刻。「你說毆打這事是騙我的?」
「是真是假就得麻煩你親自詢問遇雪了。」他抬起手來看表。「抱歉,我還有事得處理,先走了,想吃什麼就點,我請客。」
葉飛空走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凝重又詭異。
楊天樂起身繞過餐桌坐到另一邊,與何遇雪面對面的坐著。他極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我猜那些酷刑是你編出來的?」他問。不管葉飛空如何知道的,都已經給了他那麼多的提示了,他再聽不出來就真的是傻瓜了。
何遇雪咬著下唇。
「我不是故意的……」她聲音破碎,連頭都不敢抬。「那時你一直要趕我走,我迫不得已才會那麼說的。」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找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救藍瀾的嗎?為什麼變成自己置身在險境裡了?
「你的意思是我逼你說謊的?」他的黑色眼珠罩上一層怒火。
何遇雪急急搖頭。
「不是!」她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對不起。」
楊天樂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年輕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那個叫藍瀾的是你的男朋友?」如果她真的有男朋友,卻又跟他上床,那她真是該死了!
她先是睜大眼,然後又是劇烈搖頭。
「不是!他是我的好朋友,但不是男朋友……我還沒交過男朋友。」她不好意思的說。
聽到最後一句,楊天樂居心的皺折一下少了好幾條。
「我再問你,你是不是有跟培菁說自己是我的女朋友?」
看到何遇雪身子一顫,腦袋愈垂愈低,他就知道答案了,火氣不禁又開始往上冒。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們素昧平生,若不是因為飛空的命令,我跟你根本不可能會有交集!現在不會,以後也不可能,你明白嗎?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不管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對你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免得增加我的困擾,明白嗎?」
活了二十八年,他從未跟哪個人說過如此嚴厲又決絕的話,更何況是對個女孩子。他實在不想這麼說的,但口不擇言的話卻像連環泡一樣無法控制的直奔出他的嘴巴,就算後悔,也收不回來了,只好故作鎮定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