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金特助,找總裁。」
不到五秒,電話轉至他要找的人。
「外婆,我是鷹匠,我不想再留在公司了,什麼時候可以讓我走?」唯有求於她時,他才會中規中矩的叫她。
金老夫人呵呵笑後,從容不迫地開口,「你確定?」如她所料。
「十足十確定!」
「好,這兩天你回公司辦理移交手續,辦妥後就可以離開。」她有盡挽留的動作,倘若日後想反悔,可別找她算帳。
「不用改天,我待會就到。」不囉唆地按下停話鍵,他將手機丟到副座椅上。
點燃了根煙叼著,金鷹匠左手靠窗,托額思考。
小紗的話和態度讓他受傷是一定有的,卻比預期中的程度還要大,這樣的傷口在勝楠逼問他表態時就已劃開未癒合,今日這一回下來,讓他明白必須重新定位她的身份。
是妹妹抑或是普通朋友?
不可能!早在半年前就想要她當他的情人了,他迅即否決這樣的想法。
是女友?但勝楠要他放棄品嚐其他女人的權利,他做得到嗎?
有點猶豫之後,不斷浮現的是肯定且願意的答案--Absolutely!
噢,他真是該死的後知後覺、天殺的遲鈍!
迅速地在一個路口處猛烈回轉,前往那家咖啡店。
好不容易今天終於遇到小紗,除了忘了問她現在住哪外,也忘了問她的聯絡電話,更別提高中畢業後考上的學校是哪一所,自己到底在搞啥?
「吱」一聲跑車停在咖啡店門口,金鷹匠火遠跳下車往內沖,沒看到張綺紗和她的朋友,他握拳往門框槌擊後飆出去。
他沒多久一臉鐵青的出現在金氏集團總部頂樓,猛然用力推開門。
「老太婆,我辦完交接手續了,還有事嗎?」
金老夫人從椅上站起,「鷹匠,你真的確定要走?」
斜睨她一眼後,頭往旁調開。「對!」
別人不認識她就算了,是她的孫兒怎會搞不清楚她笑臉背後是滿腦子的計畫?
他不想再蹚入公司經營團隊中,要他承認自己無能也好、懦弱也罷,他目前僅想親力親為於自己開創出的事業。
還有他的小紗也待他追回。
「在你走出大門後,你只剩下持股百分之十,要想再回來的話可就得憑真本事,你確定?」弔詭的語氣。
「萬分之億的確定。您別再勸我了,我會記得定期回來開董事會就好。喔,對了,忘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如果順利的話,搞不好我今年就會結婚,所以別再逼我做我不愛做的事,免得您想抱小孫孫的夢又要延宕了。」
八字雖還沒一撇,但人家不是常說,夢想說出後會勇於實現,實現就代表美夢能成真。
金老夫人內心雖喜,但顏面上卻裝出不在意。
「是嗎?弄大哪個不知檢點女孩的肚子了?我雖然急著要你結婚,可沒說阿貓阿狗都會同意,只要我看不順眼,管她孩子生男生女,我照樣攆走她,若她不識相不肯拿錢走人,我就找一票男人勾引她紅杏出牆、拍性愛裸照寄給狗仔雜誌,讓她怨恨自己曾經出生過。」
金鷹匠猛然旋身瞪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臭老太婆!
會有毒嘴的封號都要拜她所賜,每次對他說的話不是帶刺就是帶辣,久了自然練就一身好武藝。
金老夫人露出一個貴婦般的微笑。
「別瞪了,有空的話,不妨去燒香問問你爸當年討我喜歡的秘方後,再去傳授給被你看上眼的倒楣女孩,別第一次來見我時就嚇得逃回家。我再次提醒你,要想再進入公司的經營團隊,不是求我就擠得進來的。」說完,她坐回咖啡色大座椅,戴回擱在桌上的老花眼鏡。
她那句話一而再提醒,令他全身疙瘩一陣,有種即將落入陷阱的預言閃出。
旋開門前轉過身,金鷹匠忍氣吞聲的問:「外婆,您是不是最疼我的?」
「嗯,不疼你疼誰。」敷衍地朝他揮了揮手,要他離開。
「那我走了,有空的話我會回家陪您吃飯。」連頭皮也站起粒粒疙瘩。
等待了十多秒,老太婆再也懶得理他,他無趣地走出。
「喀啦。」
在門掩上後,金老夫人咧嘴微笑。
拿起電話撥到澳洲分公司,等待幾聲鈴聲後,對方接起。
「喂,阿Ken,你先整理手邊未完的案子交接給財務經理,一個小時後會電傳公文過去。」
聽了他那邊簡短的報告後,金老夫人滿意的掛上電話。
自信不會看走眼,加上從阿Ken那兒得知,她相信小紗一定會拉住孫子的注意力,只要耐心等待,不久的將來,甜美果實肯定會呈現在面前等待她去品嚐。
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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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纏瑪斯洛,金鷹匠終於得到一條有利於他的情報。
他整天情緒激昂,愈接近下班時間,他愈控制不住自己,火速完成手上客人的挑染髮後,他吩咐James處理後續,立刻扯開工作袍,飛衝出Helmut。
「哇,真得好漂亮。」沒聽到客人及她朋友的讚美語。
逮人、解釋清楚、抱入懷中、對她親親、然後……他整天滿腦子淨是計畫和小紗重逢的情節,想著想著,身體硬邦邦,體溫火熱。
車開到張家門前時,反倒驟然降溫而怯懦,在車內猶豫一會後他才下車按門鈴。
未久,一位圓敦敦的婦人打開門。「請問找誰?」
金鷹匠躬身後有禮道:「妳好,我找張綺紗。」
管家張媽瞧呆了。「呃……啊,你好,請進,小小姐剛回來。」
在張媽轉身領他走進時,他眼翻舌吐,憎惡自己夠虛假的,欺騙善良僕傭。
會趁這個時段來也是瑪斯洛建議的。張家今晚全家一起吃飯,楊莘蕾近日雖時常加班,今天亦不例外,所以,也就所以,讓他坐立難安了數小時。
原本還企圖用美男計迷暈小紗的理智,讓她傻傻的賣了自己,在見到她的人後,被她瘦了一圈的模樣給拋開已想好的企圖。
「小紗,妳搞什麼?不到一個月妳竟然給我減肥?這次又是為了哪個野男人了,妳說--」他如火車頭般衝到樓梯口,摸摸她的臉和手臂。
張綺紗尚未從見到他的驚訝中回神,任他往東轉、往西轉,還摸來摸去。
金鷹匠蹙眉盯著她無血色的小臉,有些動氣。「妳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嗎?那個黑不隆咚的男人有哪點值得讓妳廢寢忘食?如果妳喜歡的是那種黑得噁心的男人的話,我去想辦法弄黑自己,別再記著那個王八蛋了。」
這次是被他吼得愣住,無法反應。
「妳已經夠瘦了,連我的胸部都比妳大,屁股也比妳翹,臉早就無庸置疑的比妳美了,做個女人妳連及格的分數都拿不到,學人家減什麼肥嘛!」
漂漂亮亮的男生生起氣來還是比一般人好看,再聽到他對小小姐說的話,雖然難聽,卻載滿濃濃的關心,張媽感動的閃進廚房準備茶點及晚餐,不做不識趣的電燈泡。
魔手又襲上張綺紗巴掌大的臉,張開手掌比了比,心疼呀心疼,居然比他的手還小。她鏡片下的黑眼圈,又濃又大片,她--只會做出氣死他的行為,難不成她是他宿命的天敵?
「咳咳,小小姐、這位先生,請用茶。」張媽走出廚房看到他們還在樓梯口,將托盤上的飲品和點心放在桌上。
客廳只剩下他們倆,張綺紗頓了頓,「呃,你怎麼來了?」
不知要如何稱喚他。
兩人之間無形的疏離從那個短短的呃字中彰顯開來,金鷹匠掀了掀唇,又咽不要說的話,放開握住她的手,走到沙發坐下。
「我姊還沒下班,你要不要打電話告訴她你人到了。」她隨著他走到椅旁卻站立未坐下。
「小紗,我是來找妳的--」悲哀,心事誰能知?
「喔,是……忘了我哥哥要在哪家飯店請客嗎?」她猜想。
握住她垂放在身側的手向下扯,要她坐他旁邊。「不是,我們好久沒有聊聊了,妳最近好嗎?」
不太適應他正常的言語,張綺紗傾身摸他的額,另一手摸自己的額頭度量。還好,沒發燒。
拉下她的手握著,他無奈地說:「我正常得很,只是後知後覺了點。那天在咖啡店和妳碰面後,我就知道我生病了;小紗,妳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都要說出--」他緊瞅著她,幽幽地接道:「我……好想妳,我和妳姊不是妳想的那樣,從她回台灣到現在,我只有那天和她碰過一次面。那天離開後我回去找妳,妳和妳朋友已經走了,我想問妳畢業了沒?考上哪裡?為什妳不跑步了?我每天都在中正國小等妳,但……」
愈說,愈覺得自己像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你關心我?」
從兩人交握的雙手溫度證實的確不是在夢中,她卻仍質疑真實性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