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什麼?」他笑得眉眼帶春,不斷地湊近她。
「你……」難道他是想要對她胡來?難道將她軟禁在此,是因為他想要盡興地欺負她,而不是要讓她好生歇息?「你不要再靠過來了,你……」
鼻間嗅聞他的氣息,兩人親近得只要她微抬眼便會擦過他的臉,她不由抓起被子往自個兒臉上蓋。
壞蛋、壞蛋,她怎會因為他一時的好心而對他鬆懈了心防?
這人分明是個天生壞胚子,根本就以欺她為樂,她若真是嫁給他,天,她不敢想像未來的日子會有多可怕。
「丫頭,不過是要妳喝藥罷了,妳犯得著躲成這樣?這藥汁有這麼苦嗎?」濃濃的笑意從關心的話語中透出。
嗄?聞言,她驀地掀開被子,瞧他端坐在床榻,手上拿了碗藥汁。
「都擱上一刻鐘,整碗都涼透了,妳別再胡亂找借口下喝藥。」他眨了眨迷人的眼。
「喝藥?」她壓根忘了這回事。
「要不,妳以為我想要做什麼?」說著,壞心眼的笑從臉上綻開。
「你……」這人除了欺她、逗她,現在還會要她,好可惡的人啊!
「這藥可是我為妳寫的方子,是我親自為妳熬煮的,妳要是不喝,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妳喝。」話落,他作勢要喝下藥汁。
「別、別……我可以自個兒喝。」她忙坐直身子,搶過藥碗,一鼓作氣地喝完。
天,真苦……她不禁擰皺了小臉,卻驀地感覺一股溫熱氣息噴在頰邊,她張開眼,瞅他逼得極近,嚇得微啟小口,他突地丟了樣東西入她的嘴。
「這就對了嘛,藥苦歸苦,可喝完之後,我會給妳一顆糖潤口。」他噙笑接過碗,隨即又走回桌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磨他的初模。「對了,待妳身子好些,咱們一同到妳爹墳前告知他,咱們即將完婚之事。」
真要娶她?狄心良傻眼睇著他,嘴裡反覆嚼著糖,感覺甜意在嘴裡不斷地散開蔓延,一路甜進她的心裡頭。
這人,真的好難懂。
喜歡逗她,可卻又照顧著她,甚至為她抓藥,親自為她熬煮,這天生的少爺,怎會待她如此之好?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叫人真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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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兒?」
「嗯。」狄心良輕點頭,這才自籃子裡取出素果、醇酒擺在墳前。
慕容悠睇著整遍林地,一旁還有座涼亭,站在墳前,儘管時節快要入夏,卻依舊感到相當涼爽,而微風拂過,亦可聽見林裡樹葉窸窣聲響,這等天然音籟,讓他整個人心曠神怡了起來。
「這地方挺不錯的。」只是這座墳看來有些古怪。
「你也這麼覺得嗎?」她抬眼笑著。「這裡全都是我爹打理的。」
「妳爹?」替自個兒安排後事?
「你沒瞧見旁邊還有一座墳嗎?」
斂眼瞧去,才發覺一旁真有另一座墳。
「我娘的墳。」說著,她也在那墳前擺上素果和醇酒。「十多年,我娘過世,我爹將她葬在這兒,弄了座亭,也種了不少花草,盡其所能地將這兒打理得舒適美麗,就是怕我娘一個人在這兒會寂寞。」
「所以在一旁也蓋了間簡陋的屋子?」
「嗯,我爹一得閒便會到這兒住上一陣子,而現下則變成了我,若是得閒,我便會到這兒住上幾日,我怕爹娘寂寞。」
事實上,寂寞的是妳吧……慕容悠心裡如是想,卻也不戳破她。
只是對於眼前這鶼鰈情深的夫妻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反觀他爹,家裡四個兄弟全都打自不同娘胎,未曾見爹對哪一個女人特別好,就連他過世了,也沒瞧見有哪一個妾是打自內心哀痛,而為他流下一串淚。
而她,定是十分難以接受父母離世的事實吧?
若不是筆莊年年都得要上貢,說不準她老早搬到此地不回城裡了。
「讓我來吧。」瞧她拿起幾炷香,他隨即接過手。
點上之後,插在兩座墳前,而後在前頭各供上一杯酒,自然也不忘替自個兒倒上一杯。
「岳母、岳父,這丫頭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往後甭擔心她了。」話落,隨即一飲而盡。
狄心良聞言,不禁有些傻眼地睇著他。
他是說真的?
今兒個一早,他說她的氣色極好,允許她可以下床榻,然後又提說要來掃墓……以為他早忘了這一回事,豈料他真是謹記在心。
「丫頭,別再瞧了,我真怕妳的眼珠子就這樣掉了。」他正視前方,魅眸瞧來無害,然而唇角的笑意卻是戲謔極了。「還是妳打算在妳爹娘墳前同我一道喝交杯酒?那可不成,妳的身子要完全復元,還得再調養一段時日才成。」
「你什麼時候成了大夫了?」誰、誰要和他喝交杯酒!
「大爺我雖不是大夫,但也相差不遠了,要不妳以為妳的身子是誰給調養得這麼好的?」哇,壓根不懂得感激他。「等了幾天,也沒聽妳說聲謝。」
「我……」她沒說過嗎?八成是叫苦藥給逼忘了。「多謝。」
「說得不情不願,倒不如別說。」他完全不領情。
「要不你到底要我怎麼說?」這人怎麼恁地難以伺候?
他側眼睇著她,唇角挑起壞壞的笑意。「妳可以不用說,只消在這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親一下,可比妳說的千萬聲謝都要來得好。」
「你……」聞言,小臉不由得漲紅。「這光天化日之下,況且你我又未拜堂成親,怎能、怎能如此荒唐?再說,這裡是我爹娘的墳前耶。」
一段話,她說得破碎,舌頭像是被貓給叼走似的。
「有什麼關係?」他笑得眉眼帶邪。「我方才都已經在岳父母面前提了咱們的婚事,也許幾日之後便會擇良時吉日完成終身大事,咱們就快要成為夫妻了,妳怎麼那麼迂腐,老是計較一些小事?」
「這怎會是一些小事?」這是大事,很大很大的,若不是她腿軟,她肯定立時拔腿就跑,絕對不會眼睜睜瞧他愈來愈逼近自己。
「丫頭,妳真這麼怕我?」他的臉就停在離她不到兩指寬的地方。
「我……你要是別那麼壞心眼,我又怎會怕你?」要怪,也是怪他,誰要他老愛欺負她?
十多年前的惡夢令她至今難以忘懷,不都是他造成的?
「哦,妳的意思是說,若我待妳好些,妳就不會一見著我便發慌?」濃眉微挑,神情依舊慵懶,笑意卻收斂了幾分。「也會對我好些?甚至會比對那個姓馮的要好?」
逗她慌,是挺好玩的,可一瞧見她在姓馮的身邊便笑意不斷,壓根不見慌樣,便叫他覺得不悅。
「無端端地,怎會提起馮大哥?」她囁嚅問道。
他冷哼聲,趁她不備,在她頰上偷了個香吻。
狄心良傻愣了好一會兒,呆若木雞地開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人竟在爹娘的墳前親她,好不流!
「這不叫下流,叫風流,妳懂不懂情趣啊?」那麼一點心思,他要是猜不中,可就枉叫慕容悠了。
她扁緊嘴。「不懂。」
「無妨,往後多得是機會好生調教妳。」早知道她這不懂世事的丫頭肯定不懂男女韻事。
「你……我又不是非要嫁你不可。」
「當著妳爹娘的面前再說一回。」慕容悠指著碑。「瞧見沒有?妳爹都在哭了。」
「我……」
「婚事是妳爹和我爹定的,咱們還有菩薩筆為聘為媒,妳可別想賴掉。」想賴,也得要他點頭才成。「妳若真要賴,只怕妳爹在黃泉底下走得也不安心,說不準早就哭得老淚縱橫。」
「別說了。」她可沒忘了爹在臨終前,老是惦記著她的婚事,一說起她的夫婿,他笑得眼都彎了。
爹肯定是相當中意他,可爹卻不知道這個人十分壞心眼,而且專門欺負她。
「嘖,咱們在說婚事,妳以為在談喪事嗎?哭喪著臉做什麼?難不成妳真屬意那個姓馮的不成?」早就發覺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不尋常,而她不會真的是對那姓馮的有意思吧。
「才不是呢,馮大哥就是馮大哥,就像是兄長一般,我怎會有非份之想?」他是說到哪兒去了?
「那麼他呢?」
「嗄?」
「那個姓馮的。」他沒好氣地道:「妳沒非份之想,難道他就沒有嗎?」
她八成少根筋,才會不知道那姓馮的是用什麼眼神在瞧她的。
「你在胡說什麼?」她氣得直發抖。「馮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你不知道他待我多好,不知道在爹過世之後,他足如何用心地照顧我,他是恁地正直之人,你怎能胡亂扣他帽子?」
他怎能如此壞心眼地揣忖馮大哥的心思,醜化了馮大哥的行為,好似他待她好,是圖她什麼來著。
「犯得著這麼氣?」他懶懶地道。
為那個姓馮的氣得直發抖?他才是那個該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