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夏淨蓮紅著粉頰說:「我覺得白色太單調了,所以替你換了其他的顏色。天藍色給人的感覺很清爽,不是嗎?」
「換回去!」
一聲低吼,令夏淨蓮詫異的睜大眼。「什麼?」
「我說把浴巾全部換回去!」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不喜歡天藍色嗎?
「我不習慣!總之,換回來就是了!」他不耐煩的下令。
她以為自己有什麼立場擅自更改這些?他娶她是要她來替他暖床的,可不是要她來干涉他的生活,就算是一條浴巾,也由不得她恣意替換!
自己的好意被嚴厲的拒絕了,夏淨蓮當然很難過,不過繼而一想,他用慣了白色,一下子要他改用其他顏色,難免有些不適應,這也不能怪他。
這麼一想,她便覺得好多了。「淆,你別生氣!如果你真的用不慣的話,我現在就替你換回來。」說著,她立即起身走向浴室。
她的恬靜柔順,令無故亂發脾氣的他不禁有些愧疚。其實他想換回白色浴巾,並不是為了什麼高貴的理由,只是純粹不想任她改變他的生活習慣罷了!
「算了!那些東西明天再換,現在你先過來!」
他慵懶地倚在支撐白紗頂蓬的床柱旁,微濕的黑髮凌亂性感,眼神狂野炙熱。
「你……想做什麼?」
「你不會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吧?」
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緩緩將她拉進自己懷裡,邪佞的勾起嘴角,像蜘蛛即將吞噬獵物般,帶著勢在必得的強烈企圖心。
她低垂著粉頸,羞得不敢抬頭看他,他卻強硬地撐高她的下巴,帶著驕傲的神情,審視她含羞帶怯的嬌美神情。
這個蓮花般純淨柔美的女子,即將完完全全成為他的!
想到這裡,他再也難掩心中的激動,猛地低頭攫住她的唇,然後抱起她,一起倒向鋪著精緻刺繡的雪白床單上。
ZZ ZZ ZZ
...
他取出一個小鋁箔包,撕開包裝袋,拿出裡頭的薄膠套……
「你在做什麼?」她既害羞、又好奇的看著他怪異的動作。
「這是避免懷孕的措施。」
避免懷孕?夏淨蓮有些驚訝。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是夫妻,他為什麼還要避孕?
裴淆垂下眼皮,避重就輕的說: 「我們才剛結婚,目前還不適合養育孩子。」
他沒有說實話,其實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也許是從小雙親冷漠的教育方式,也許是曾經目睹母親外遇留下的陰影,他對孩子一直有種莫名的恐懼,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待那些脆弱無助的小東西,他沒把握當個好父親。
他的身體裡有父母的基因,說不定他和父母一樣,都是冷漠薄情的人,像他們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為人父母。既然不可能成為好父母,又何必生下孩子、傷害他們幼小的心靈呢?
他甩甩頭,拋開這些煩人的想法,只要做好避孕措施,他根本不必擔心生命中會出現「意外的訪客」,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出生!
他低下頭,發現夏淨蓮望著他,臉上帶著些許憂愁,他立即扯開唇角,邪氣的一笑。
「看來是我這個丈夫太失職了,才會讓我的妻子在新婚之夜躺在床上發呆。」
...
第六章
清晨,夏淨蓮在滿是綠蔭與花卉的草地上散步,呼吸清晨微涼的新鮮空氣。這是結婚三天以來,她第一次走出臥房。
她和裴淆整整關在房裡兩天,永不饜足的享受魚水之歡,直到今早她睡醒,再也無法人眠,才起身下床著衣,到庭院來透透氣。
她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隨意走動,好奇的打量佇立在晨光中的豪華住所。
裴淆的寓所位於長島的高級住宅區,附近全是獨立門戶的別墅型住家,每棟房子的造型各有不同,極具巧思,一戶與一戶間的距離相當遠,光是走路就要一、二十分鐘。
靠近主屋的花圃裡,種滿各種季節性花卉,隨著四季更迭替換;圍牆邊的高大楓木,眾星拱月的包圍這棟兩層樓的白色典雅建築。
距離主屋不遠處,有一座具有溫、濕度調節功能的透明花房,種植許多珍奇名貴的熱帶花卉。
某一方面,裴淆極力擺脫童年時父母帶給他的陰影,努力想創造自己的新天地,但另一方面,他卻不自覺地跟隨父母的腳步,依循以往的規範,重複做著相同的事。
例如這間佈置華麗、宛如歐洲宮廷式的豪宅,就完全是他母親所鍾愛的形式。
夏淨蓮逛累了,便在院子裡的木頭長椅上坐下來休息,附近的西洋水仙開得正嬌艷,她專注地欣賞著,沒發現有人從小徑的那端走來。
「早安,夫人!」那個人走向她,微笑打招呼。
「啊?」夏淨蓮抬起頭,看見一個年輕的金髮大男孩正對她微笑。
「你是……」她好奇的打量他,並不認得他是誰。
「我叫彼得,是裴先生請的花匠。」
裴淆與夏淨蓮結婚那天,婚禮的花卉就是他佈置的,那時他只遠遠看見夏淨蓮,無緣和她攀談。
「花匠?」花匠不都是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嗎?居然也有這麼年輕的花匠!
「是啊!現在你眼前所看得到的花,都是我親手種的喔。」彼得驕傲的指向她剛才瞧得目不轉睛的洋水仙。
「真的?」夏淨蓮一向羨慕這些號稱擁有「綠手指」的人,好像他們隨便栽上一株花苗,就能長得嬌艷茂盛,哪像她連悉心照料的幸運竹,最後還是原因不明的死了。
「照顧花卉很難吧?」她艷羨地望著花團錦簇的洋水仙,心想要是將這些花交給她,大概不出半個月就全「死於非命」了。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注意陽光和水分,然後在適當的時機施點肥,值物自然就會長得……」彼得在她身旁坐下,話匣子一打開,就聊得沒完沒了。
夏淨蓮專注地聽著,不時點頭微笑,他們從花卉談到觀葉植物,最後還談到裴家庭院裡的綠樹,他們聊得渾然忘我,直到背後傳來一陣可怕的怒吼聲。
「淨蓮!」
裴淆頭髮豎立、衣衫凌亂地衝過來,面色鐵青,一副來尋仇的樣子。
剛才他突然醒來,發現她不在床上,正想按內線電話詢問何嬸她的去處,哪知視線不經意掠過臥房的落地窗,看見她和彼得在花園裡有說有笑,妒火立即焚燬他的理智,他顧不得衣衫不整,便像一匹失控的野馬衝出來。
「淆!」夏淨蓮站起來,高興地迎向他。「你怎麼起來了?」
「我要是再不起來,恐怕連老婆讓我戴綠帽子都不知道!」裴淆尖酸地譏諷,銳利冰冷的眼眸掃過她,惡狠狠的停留在彼得身上。「怎麼?才剛解人事,就迫不及待想試試白種男人的滋味?」
「淆!你在說什麼?!」夏淨蓮震驚地睜大眼,面色倏地轉白。
「我的意思你聽不懂嗎?我警告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不要我一不注意就忙著四處招蜂引蝶、賣弄風騷,這裡不是甜心小屋,不要把你工作的那一套搬到家裡來!」他憤怒地吼道。
「裴淆!你怎能這麼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女人,我以為你懂我的,沒想到你根本……」她氣得哽咽,聲音破碎。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你敢紅杏出牆,我絕對不會饒過你!不管是你或是那個姦夫,都最好祈禱那時我手邊正好沒有一把槍!」
「你……」夏淨蓮氣憤地瞪視他半晌,然後難忍羞辱地別開頭,眼眶逐漸發紅。
彼得聽不懂他們夫妻間的中文對話,只張著晶藍色的眸子,骨碌碌地望著他們,裴淆一看他那張無辜的臉,心裡就有氣。
「You——Youarefired!!」他指著彼得的鼻子,恨聲命令,要他立即滾出他家,離他老婆遠一點!
「What?!」彼得的下巴掉到胸口,他震驚地撫著胸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竟然英名其妙被解雇。
裴淆懶得理會他,逕自上前攔腰抱起掙扎不已的夏淨蓮,轉身大步走回屋裡。
回到位於二樓的臥房,他毫不溫柔的將她扔在柔軟的大床上,夏淨蓮立即爬起來。
「裴淆,你不能這樣不講理!彼得沒有做錯事,你不能無緣無故解聘他。」她沒空替自己解釋,一心只想阻止他拿無辜的彼得洩憤出氣。
「他怎麼沒有錯?該死的他錯得才多!他錯在不該仗著自己有張年輕稚氣的娃娃臉,就來勾引你!」他妒惱地大聲咒罵。
「他沒有勾引我!我們只是談論一些有關花卉植物的問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淨蓮既震驚、又詫異,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疑神疑鬼又不講理,像個任性胡鬧的孩子,簡直不可理喻!
「是嗎!他還真聰明,懂得用花花草草來欺騙你們這些愚昧的女人,這招雖然落伍了,但還是一樣管用,瞧你——不就被他迷得連魂都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