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染輕顰蛾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最後,她綻出抹耀眼迷人的笑容。「娘,爹爹與熹哥都待我極好,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娘不必為我擔憂。」
她想要說的就只有這些話,也希望娘在天之靈可以保佑每一個人,讓大家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愛染雙手合十對著墓碑拜了一拜,這才笑吟吟地轉身離去。她踏著愉悅的步伐,在經過一片密林時,突然有些口渴,想起在林內有一個天然湖泊,就決定去那兒飲水。
踏入林內,愛染直往湖泊方向前進,只是她萬萬沒料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一名裸身男子正背對著她佇立於湖中,掬起冰涼湖水潑打在身上,清澈湖水順著他強健的手臂往下流,滑過結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最後又回到湖泊內。
好……好驚人的一幕啊!愛染的心加速跳動,呼吸急促不已。她是不是該在不驚動那名男子的情況下,迅速離開這裡呢?
才往後退了一步,她腳下踩著的枯葉便發出沙沙聲響。
男子立即回首查看,愛染不由得驚慌失措地一手蒙著眼,一手胡亂揮動。「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說謊!她什麼都看到了。他的強健身軀,以及她活著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到的俊逸臉龐--飛揚入鬢的眉、深邃而漆黑如墨的眸,高挺鼻樑底下是堅毅有型的唇。
世上怎麼會有男人生得這麼俊逸好看?令人不心動也難……心動?哇哇哇,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該死!在這山林內竟會有人經過!這名女子看見他的臉龐,他得下手殺了她!閻王眼中淨是肅殺之意。
在愛染忙著揮舞小手,又蒙著眼的時候,閻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回黑色勁裝,微濕的長髮恣意披在腦後,任風吹乾。
他身形一閃便已到了愛染身前,大手對準她的天靈蓋,準備取她性命。看她身上的服飾,應該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村姑,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不過……她的活力卻挺驚人的!那麼瘦弱的手臂,彷彿風一吹就斷,為什麼能夠一直揮舞著?她都不累嗎?閻王不禁對眼前女子產生難得的興致。
「別再揮了。」
低沉的嗓音傳入愛染耳內,令她立即停下所有動作,她怔了怔,抬眼瞅向他。方才可是他在說話?好低沉的嗓音,但……她覺得很好聽哪!
「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又觀看我多久了?」閻王一面問話,一面打量著眼前女子。
小巧的臉蛋,有如兩道彎月的蛾眉底下是雙水靈眼眸,烏黑亮麗的發以木釵隨意簪上。她的容貌算不上出色,卻有股特別的味道。
特別在哪裡?就是她全身散發出來的過人活力吧!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的動作如此之大,再看看她的蜜色肌膚,可想而知她是經常曝曬在陽光底下--這點倒是與他截然不同,他是生活在暗夜中的殺手,陽光對於他而言是種奢侈,他的膚色甚至比她來得白晰。
嗯……仔細觀察之後,他對這個女人似乎越來越有興趣了。
糟糕,他可問到了最為重要的一事!愛染訕訕地回答:「我是到我娘墳前祝禱完畢後,覺得有些口渴,才會想到這裡來飲水,並沒有看你多久。」但也已經看光了就是。
唉!老天爺一定要幫她作證,她真的不是故意偷窺他的,一切純屬意外啊!
「沒多久?那你看到些什麼了?」閻王明知故問。想不到他會被個陌生女子看光身軀,這還真是個難得的經驗。
不過,他的五官被她瞧得一清二楚,想不殺了她都不成。這是她自找的,將來別怨他心狠手辣。
「呃……」一回想起方纔的情景,愛染不禁羞紅了臉,連忙又揮舞起手臂。「不多、真的不多,我只有看到你的背部。」是啊,就這樣了,要是再看到他的正面,她恐怕真的會羞死!
閻王看著她劇烈的擺動動作,實在覺得有些礙眼。「可不可以別再擺動手臂了?」
她的手都不會酸嗎?這麼大的動作壓根就不像是女人,不過也因為這一點,才讓他沒有馬上殺了她。
「啊?」她又擺動手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習慣這樣了。」愛染連忙將雙臂環抱於胸前,以免她的手又不自覺地揮動起來。
「習慣這樣?」哪個女人有這麼特殊的習慣?看來她真的很不一樣!因為她的出現,這一回的假期似乎多了些趣味,讓他不至於無聊到發慌。
「是啊!」愛染靦腆地笑著。他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呢?
閻王瞅著她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間:「你可知道在這附近哪裡有供人住宿的地方?」
「嗯……」思索了會兒,愛染笑逐顏開地說:「你可以來我家住。」他的樣子不像是壞人,剛好爹爹又出門去做買賣,她一個人在家也會覺得悶,不如就找他作伴吧!
「妳家?」輕易邀請陌生男子回家居住,她一點都不顧慮自己的安危嗎?
「是啊!我家就在過一個山頭的村落內,若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家旁邊還空著一間木屋,雖然地方有點小,但還是可以遮風避雨的,有空的話我也會多煮一份膳食給你。」愛染一鼓作氣地說完。
閻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好,我們走吧!」早晚要除掉她,住到她家去倒也挺方便。
「嗯!」愛染連忙轉身往自家的方向步去。
身後這名男子雖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她卻直覺他不會是個壞人,更不會對她怎麼樣,畢竟她也沒有什麼好讓人覬覦的。
走了一會兒,愛染突然發現身後完全沒有腳步聲,她連忙轉身查看他有沒有跟上,卻意外地撞上一個強健寬闊的胸膛。
「哎喲!」撞得她鼻子好疼,他的胸膛還真堅硬呀!
奇怪的是,她明明就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為何一回首他卻緊跟在身後?
閻王難得好心地扶住她,不慍不火地問:「你在做什麼?」
不是走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轉過來?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那個……」背後那雙略微冰冷的巨掌,讓她心裡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抬首看向他俊逸的臉龐,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哪個?」閻王不自覺地輕皺眉峰,對於她的欲語還休有些不耐。
「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心中的奇異感受讓她有些不安。
閻王依照她的希望放開她,心中卻有些納悶。為什麼他會不由自主地摟住了她的身子?她跌不跌倒都與他無關啊!
愛染輕輕喘了口氣,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撞上你的,是一直沒有聽到你的腳步聲,才想要回頭查看,沒想到就……」那麼準確地撞上他的胸膛。
「現在可以繼續往前走了嗎?」閻王問道,抬首看了看天色。他當然不可能告訴身前的女人,他在行動時向來無聲無息,不然怎麼進行暗殺的任務?
「可以啊!」見天色已暗,愛染知道再不趕緊回去也不行,她一面邁步一面說道:「我叫愛染,你呢?」
為免她再頻頻回首看他有沒有跟上,閻王索性與她並肩同行,卻在聽到她這麼問後,腳步停頓了下,但隨即恢復正常。
他的名字……該說嗎?
等待了許久,愛染都沒聽見他答腔。「是不是不想告訴我呢?我不會介意的啦!」她又習慣性地搖頭擺手起來。
好半晌,閻王才緩緩開口道出自己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名字,「閻王。」這是冽風賜給他的名。
「啊?」愛染停下腳步,不解地瞅著他,「你方才說什麼?」她沒有聽錯吧,他叫閻王?
冷漠的黑眸望向她,「怎麼了?」是被他的名字嚇到了嗎?那麼要是她知道了他那密令殺手的身份又會有何種表情?
哼,搞不好會被嚇破膽,到時候就看她的手臂還會不會像這樣不斷揮舞著。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名字真特別,可說是這世上獨一無二呢!」她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叫閻王。
「獨一無二?」她的答案令閻王有些詫異。
「是啊!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舉個例子來說好了,爹娘生下我們,在爹娘的眼裡我們自然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在這世間也只有一個你存在,所以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任誰也不能夠取代,你說是不是?」
聞言,閻王沒有開口回應,依舊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她的觀念令他有些訝異,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好一個獨一無二,大概也只有像她這樣天真無邪的人才會這麼想。
「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他為什麼不說話?老是這樣面無表情的,她很難看出他的想法。
「你沒說錯什麼。」閻王冷淡地說。
她的想法與他無關。的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當他殺了她之後,這世上也不會有第二個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