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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雨琪

  「真是太巧了吧,你可千萬不要說不出話來呀!」

  湯鎮話還沒說完,兩個人便相視笑了。

  葉青很想和湯鎮待在一起,然而上次在埃及那樣麻煩他,而且又不辭而別,她不想再成為他的負擔。

  湯鎮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幾個月沒見面,他很想和葉青在一起。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因為他是一個愛流浪,不願受拘束的人,他是不可以喜歡或愛上誰的,因為他不想受家的束縛。

  「我也住在這家賓館。」

  湯鎮邊說邊往前走,葉青只有跟在他身後的份。葉青住的房間居然是湯鎮的隔壁!

  於是,湯鎮便整天和葉青在一起,有湯鎮當嚮導,葉青玩得很開心,因為湯鎮對英國熟悉,而且,又是那樣的體貼和關心她。

  今天,他們到英國最大的圖書館玩去了,他們在那裡看到許多古典精美的東西,然而很多卻是屬於中國文化財富。回家的時候大家都沒說話。

  他們漫無目地的在馬路上走著,冷風迎面吹來,葉青理了理亂髮,緊了緊衣服。在十字路口,葉青忽然發覺湯鎮曾送給她的項鏈掉在馬路上了。她能看得清楚,然而,橙黃燈已變成了綠燈,心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支使她去撿那東西,因為這代表著湯鎮情和義的禮物對她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她毫不思索地轉身跑了過去……

  「小心!」

  湯鎮睜大眼睛看著葉青跑上前去撿那東西。他快速地把她推往前面的欄杆,自己伸手去撿。

  「嘎!」

  「湯鎮?……」

  一輛紅色跑車撞上了湯鎮。

  血!

  令人心驚膽寒的血染紅了湯鎮的衣裳也染了一地。

  天啦?這是湯鎮的血!

  葉青暈倒在地,她只聽到救護車的聲音,然後就是吵雜聲,其它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葉青醒來的時候,她已躺在一張病床上,她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情。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她迅速地衝出了病房。

  坐在手術室外,看見手術室亮著綠燈,葉青忍不住大哭起來,原本那個在手術台上的不是湯鎮,而應該是她!

  如果湯鎮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辦?

  她絕不原諒自己!

  她隨著護士將湯鎮推進病房,默默的看著她們忙碌,護士把項鏈遞給了她,正是因為這件東西,湯鎮才會弄成這樣。

  她有一股把這條項鏈丟掉的衝動,但她沒有,她又怎能那樣做呢?

  結果是湯鎮大量失血,而且左手骨折,背部受傷。醫生說要一兩個月才能完全復原。

  一、兩個月時間?對於一個健康而偶然變成病人的人來說是多麼漫長!對於一個愛旅遊,每天都有重要的事要幹的人來說是多麼難以接受的事實!

  湯鎮緊閉雙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且嘴唇已變成黑色,葉青看著他,豆大一顆的淚珠終於一顆顆掉了下來。  葉青一直守在湯鎮的病床上,她靠在湯鎮的病床上睡熟了,因為她冷,靠著湯鎮,她覺得暖和一點。

  湯鎮始終昏迷不醒,看著湯鎮那樣,葉青簡直心都碎了,她寧願自己去承擔那份痛苦!

  匆匆走過這一程,靜靜回驀時,斑斕的過往一如似水流年,幾許滄桑、幾許無奈、幾許感奮,交織在心中,久久揮不去……

  「我願意陪你走過所有流浪的河,紛揚的生命,給我一個無悔的答案吧?在風雨來臨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面對...」

  「醒醒,醒醒呀,看著我!」

  葉青邊搖頭邊哭泣,她用她柔軟而又溫暖的嘴唇吻他,吻他的臉,吻他的唇,吻他的脖子,又吻他的眼睛,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她吻不醒他!

  他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什麼時候?

  然後,在他為她受了傷之後,在他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時候,她卻要返回台北!

  她是不想回去的,真的不想!

  然而,另一個傷口又在折磨著她,讓她心力交瘁!

  她能不回去嗎?爹地打電話給她,她外婆全身腫了起來,可能時日不多了,想見她孫女一面……

  她能不回去嗎?

  為什麼要發生這麼多事情?

  為什麼?

  葉青簡直快發瘋了,這接錘而來的每一件事都對她至關重要。她既不能無情無義的在湯鎮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他,也不能在外婆臨死前都不去見她老人家一面。

  「湯鎮,你醒醒,醒醒呀,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葉青回到了台北。

  遺憾的事,她並沒有看到她外婆的最後一面,她已經沒有眼淚再哭了。她還能怎樣呢?

  現在,她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KK真是很夠朋友,葉青情緒低落的時候,她便體貼地照顧她,安慰她,一刻都不離。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去旅遊,我便可以見外婆最後一面,不讓她老人家帶著遺憾離去,如果我小心一點,項鏈也不會丟,湯鎮也不會……」

  話沒說完,她便開始哽噎。

  「不要太自責,誰會知道那樣的事情發生?老人家自是去了。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湯鎮的事你也不要太自責。反正他只是耽誤一個月時間而已。」

  「我知道他們不會怪我,因為他們都善良,可是我不能原諒自己,這都是我的錯!」

  如果她沒有請偵探社調查湯鎮,他們就不會相識;如果他們不認識,就算湯鎮遇到了他,也不會和她一起去玩,湯鎮就不會受傷。

  追根到底,所有的錯都是她造成的。

  「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好了!」KK紅著眼睛、吸吸鼻子,「若不是我執意要你去偵探調查他的事情,也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KK……」葉青趴在KK的肩膀上,她怎麼會怪這個好朋友呢?要不是KK的幫助,她也不會擁有這些與湯鎮共歡的溫馨時光。

  「你回來都已經十天了,再這麼哭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如果你真的擔心他,打個電話到他家問問情況不就知道了?」KK提出建議。

  「好吧。」

  「你是哪位?」一位不甚和善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是他的朋友。」葉青聽出這個聲音似乎是李楓。

  「我知道,你是葉青,對吧?你找他有什麼事?」李楓口氣不悅地說。

  「我想知道湯鎮回來了沒?」

  「真沒想到你還好意思問,別忘了害他受傷的人是你。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打來了,湯鎮有我照顧他,很快就會康復的,你還是多當心自己!」

  「我?!為什麼?」葉青不懂她的意思。

  「你自己做的好事,心裡有數。」話一說完,李楓就將電話掛了,留下葉青對著話筒發呆。

  「怎麼了?」光聽對話,KK就知道她碰了個釘子。

  「是李楓,她好像知道了我們找偵探社的事。」

  「怎麼可能?」KK不相信李楓有這麼大的本事,「先不管這個,湯鎮現在怎麼樣?」

  「她不肯告訴我。」葉青語音淒涼。

  「這個死女人!」KK忍不住脫口罵了出來,「沒關係,我們打給偵探社,他們一定知道。」

  「好吧。」葉青答應了,因為這是最快的方法。

  電話一接通,葉青就報上自己的名字。「我是葉青。」

  「葉青,是你,怎麼回事?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接電話的是吳真,他關心地問。

  「我……」葉青聽到好友關懷的慰問,眼淚又滴落下,來。

  「葉青,你先別哭,發生了什麼事?」這回問話的是吳狷。看樣子他們是一個人聽一隻分機。

  「湯鎮受傷了。」葉青哽咽地說。

  「我們知道,他已回國,難道你還沒去看他?」吳真驚訝地問。

  「我剛剛打電話過去,是李楓接的,她不肯告訴我湯鎮的近況。」

  「這個死女人!」吳真在電話另一頭罵著,語氣和KK一樣。

  「沒關係,葉青,湯鎮沒事,他回家裡三天了,傷勢沒有什麼大礙,你放心好了。」阿狷沉穩的聲音讓葉青聽後平靜了許多。

  「你不要難過了,葉青,我們會再清楚他的狀況。」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和他們認識沒多久,葉青卻覺得彼此非常投機,彷彿他們本來就是好朋友。

  「好好休息,葉青,不要想太多。」阿狷安慰著她。

  「嗯,再見。」

  葉青放下電話,心中暗暗下了決定,一等湯鎮的傷好了,她就要告訴偵探社放棄調查,不管別人怎麼安慰她,她都知道這個遊戲該結束了。調查一個人而對他造成這種影響,是葉青永遠無法預料的。

  等湯鎮的傷痊癒,一切——該結束了。

  湯鎮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覺得時間有如烏龜走路,慢啊!回來三天了,他卻覺得像過了三年那麼久。

  十天前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匆忙趕至法國的家人,卻不見葉青的蹤影。

  雖然李楓告訴他,葉青在他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離他而去,但他一點也不相信,葉青是個體貼人的女孩,她會離去必定有她的理由,而且他這次受傷,葉青的心裡一定不好過,她一定會認為是她的錯,或許她就是因為這樣才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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