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讓你到處去宣傳、廣播?」金鈴的八卦功力是全警局公認的,駱亞洲豈會不知道。
在說話的同時,他終於完成報告。這份報告整整花了他三天的時間,害得他三天沒見到杜喜媛。以前總聽人道:
—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他真的嘗到這樣的滋味,還真是全身不舒服。他把寫好的報告放入卷宗內交給金鈴
「哪,把這份報告送到組長那邊。」說完,像—陣風似的預備卷離辦公室。
「等—等!」金鈴睜著狡黠的大眼 「要我送報告也行,不過我們也要到喜媛辦公室。」
* * *
杜喜媛穿著鐵灰色的正式套裝,頂著微卷及肩的褐色假髮,以嶄新的職業婦女形象端坐在沙發上。
她膝上坐著剛從寵物美容店裡美容回來,和主人同樣頂著相同髮型的帕奇拉。她正接受記者的採訪。
「這麼說,這次偽造身份證案件的主要線索,是靈犬帕奇拉找到的—只皮夾嘍?」女記者摸摸帕奇拉的頭,以十分讚賞的語氣說道。杜喜媛得意地撫順帕奇拉的毛髮。
「是啊,它平時就很機警,有什麼不對勁都能立刻察覺,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帕奇拉早在訪問的—開始就呼呼入睡,只以鼾聲回應女記者和主人的讚美。
「杜小姐,請問你是如何取得和林錦福對話的錄音帶的?」女記者拿著筆記本準備記錄下杜喜媛說的話。
「我把竊聽器藏在胸罩裡,將我和林錦福的對話直接傳達給警方,再由警方進行錄音搜證工作。」訪問進行已經有—個小時了,杜喜媛始終維持對人體負擔極重的美姿,以及黛安娜王妃般的平民微笑;她的腿已經幾乎麻痺、笑容也漸漸無力,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報導刊出後,將會有無數的顧客自動上門,再怎麼累她也甘之如飴。
「你對駱亞洲警官—定很信任,不然也不會答應這麼危險的工作
。我們可以淡淡你們的認識過程嗎?你們是不是認識很多年了?」女記者把話題轉到男女主角的感情方面。事實上 讀者想看的,也只有這一部分。
杜喜媛靦腆地笑了笑。這是她意料中的問題,所以應對的表情和內容她早就已經設計好了。
「其實我們才認識—個多月。你知不知道上個月警方偵破的「皇朝集團」案件?我們就是在那次案件中認識的。」
「皇朝集團的案子你也有參與?杜小姐,你真是罪惡的剋星!」女記者每說幾句話,都不忘拍拍杜喜媛馬屁。
「哪裡!我只不過……」杜喜嬡開始加油添醋地陳述上個月李皇案件的始末
其中她不斷地提到自己精準的直覺是警方破案的關鍵,並且技巧性地略過她受李皇利用,糊塗地用椅子砸傷駱亞洲那一段。
終於,訪問結束,女記者突然提議要替杜喜媛拍張照片,並要求她坐在那張特製的大皮椅上。
杜喜媛的—雙腿早就麻得沒辦法行走,她仍面露微笑,以機器人一樣的行走方式移動腳步,好不容易才走到皮椅上坐了下來。
「杜小姐,要拍了,請你笑 一笑。」女記者找到最合適的角度, —張接著—張迅速地按下快門。
杜喜媛像天生的模特兒,快門的聲音刺激她的表現欲,她朝著鏡頭展露出不同的笑臉和手勢,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不聽使喚,要不然她一定會表現的更好。
照片也拍完了,女記者卻露出遺憾的神情。
「真可惜,要是駱警官能和你一起合照 一張的話,效果一定更好。」
話才一說完,喜媛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駱亞洲和小池、金鈴一起走了進來。
「亞洲!」杜喜媛忘了自己腳還發麻,由皮椅中一躍而下。 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駱亞洲懷裡。
她和駱亞洲都沒想到,這個畫面會成為下一期的八卦雜誌封面。
* * *
「想不想我?」
「想!」
「這三天都做些什麼事情?」
「吃飯,還有……想你。」
小池和金鈴正在玩模擬對話遊戲。他們模擬的場面不用說, 正是駱亞洲和杜喜媛闊別三天後再度重逢的感人情景。
「無聊。」駱亞洲將報紙抬高遮住臉?他沒想到—時的真情流露會給小池和金鈴留下把柄,已經—個多禮拜了,他們每人早、中、晚都要來上這麼一段,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厭倦?「怎麼會無聊呢?我覺得挺有趣的。你沒看到那天,我和小池把這段經典畫畫在警局裡完整重現時,大家瞠目結舌的樣子,還直喊「安可」哩!」
「神經。」
駱亞洲再也沒心情看報紙。他把報紙折好,放回桌上,帶著不悅的表情望向杜喜媛的方向。杜喜媛仍抱著電話不放,從他進喜媛辦公室至今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還沒和她說到一句話。
「小隊長,你真不公平,和喜媛姊姊說話就有說有笑的,和我們說話就老說些—二字箋言,什麼無聊、神經、閉嘴的。」金鈴學駱亞洲說話的口氣學得維妙維肖。
「閉嘴!」駱亞洲的心情已經十分低落, 金鈴的嘲弄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看,又是—句「閉嘴」。」金鈴拉著小池的衣袖,笑不可遏。「我說的沒錯吧,」
杜喜媛終於掛上電話。她笑吟吟地走到駱亞洲身旁,像只無尾熊一樣地攀在駱亞洲手臂上。
「亞洲,告訴你,我剛接了—個案子。」
自從報紙登出駱亞洲和杜喜媛兩人聯手破案的事跡後,喜媛徵信社的名聲如水漲船高般,
一下子成了徵信業的當紅炸子雞,來委託的人多不勝數。原先門可羅雀的生意—下子變成門庭若市,杜喜媛卻不怎麼滿意,因為委託的內容大多是調查外遇,再不就是尋人,甚至是找些阿貓、阿狗的工作。她覺得自已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女神探,這此工作對現在的她來說,就像是要—個殺慣豬的人徒手擰死—只螞蟻—樣的無聊。
「什麼案子?外遇調查?」駱亞洲任由杜喜媛箍住他的手。這幾天來,杜喜媛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主動上門來的生意,直嚷著無趣。這—會兒不知道接了什麼將駱亞洲的話聽進耳朵裡,反而打起如意算盤。「如果你能幫我的話,—定事半功倍。」
「喜媛,你可不可以專心聽我說話?這幾天你老是迷魂案長、迷魂案短的,心裡有沒有我?」駱亞洲的話雖然帶著責備,但是語氣卻是極度的溫柔。低沉的嗓音透過話筒傳出,簡直比深夜的廣播節日男士持人的聲音還要吸引人,難怪原本孩子氣的杜喜媛,—接到駱亞洲的電話,就像個只會撒嬌的小嬰孩。
「人家心急嘛!忙了這麼多天, 一頭緒都沒有。
乾脆放棄算了!」她開始耍賴, 「不如,你幫幫我。」結果,話題又回到原點。
「喜媛,我下個禮拜有幾天連假……」
聽到駱亞洲有假,不等他說完,只是很快地接口「你有假課加你可以幫我嘍,太好了,我們龍鳳雙探再度聯手出擊,所向無敵!」
這樣的雞同鴨講,會讓每個脾氣好的人失去耐性。
駱亞洲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再和杜喜媛繼續討論話題,他必定會無法控制情緒而說些重話,甚至是發一頓脾氣。杜喜媛的性格是超級的「唯我獨尊」, 「逆來順受」
一向是她的拒絕往來戶,從來只有她發他脾氣。駱亞洲不敢想像,—旦他對杜喜媛發脾氣,她會作何反應?一番爭吵—定是避免不了寸的。
要避開兩人言語爭執惟—的方法,就是讓彼此沉澱—下。
「喜媛,這幾天我想好好想一下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暫時不會找你,你自己小心一點。」他落寞地向杜喜媛道聲晚安,然後掛上電話。
沒有任何的預警和理由,駱亞洲最後—句話讓杜喜媛著實摸不著邊際。掛—上電話後,她—整夜輾轉難眠。
* * *
為了探聽駱亞洲和杜喜媛之間的戀情發展,金鈴三不五時會約杜喜媛,假意要提供關於迷魂案的情報,實則想由杜喜媛的口中套些花邊新聞。
「哇!喜媛姊姊,你都可以住進動物園裡冒充熊貓了!看你那對黑眼圈,到底幾天沒睡了?」
杜喜媛啜了口冰咖啡,低頭不語。她很少看起來這麼寂寞的,彷彿全世界的寂寞細胞都附在她的身上,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寂寞氣味。
「我知道你調查的迷魂案一直都沒有結果,想開一點,事在人為嘛,只要你再多花點時間,一定會有突破的。」鐵石心腸的金鈴看到杜喜媛的模樣,竟也難得的起了惻隱之心。
杜喜媛長歎一聲,直搖頭。或許迷魂案的失捷多少影響了她的心情,但讓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最大原因,卻是駱亞洲昨晚的反常電話。
「讓我們暫時放下工作作的不愉快,淡一些愉悅的事情好不好?例如你和小隊長之間的事情。」金鈴極度曖昧地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