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喜媛?!」駱亞洲驚呼了一聲,沒想到砸出椅子的人竟然是她,眼看著一張大椅子又朝著他和小池擲出,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跳開。
「社會敗類!衣冠禽獸!無心小人!不學無術! 一肚子壞主意!」邊罵的同時,杜喜媛拉起許慧君的手,快速跑離碧波咖啡屋。
「杜喜媛,你瘋了!快點回來!」駱亞洲嘶吼著並且立刻跟了出去。
杜喜媛才不會這麼容易就將許慧君這金主讓給駱亞洲。她朝暴怒的駱亞洲做了一個特大號鬼臉,手緊牽著許慧君跑在紅磚路上。
許慧君一言不發,任由杜喜媛擺佈著。
「我的車呢?記得是停在這個位置的。」杜喜媛咬著下唇,腦筋不斷回想剛才停放車子的位置,眼睛也不停歇地搜尋,終於在距離百公尺處一輛拖吊車上發現一輛可憐兮兮的輕型摩托車,款式及顏色和她的如出一轍,再看個仔細,連車牌號碼都一模一樣。
「該死!我才停放不到十分鐘。」她低聲咒罵。
一輛寶藍色的BMW在兩個女人面前停下,後車門像裝了彈簧—般倏地打開。
「上車!」
「李先生?」雖然不見車子駕駛的臉,但這輛車子的主人是杜喜媛和許慧君都認得的。
「李先生!」杜喜媛朝許慧君得意—笑。「許小姐我告訴你,其實我是個偵探,車子裡的人就是我的委託人,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覺自己遭到一陣猛烈的撞擊而跌個狗吃屎,而那個撞擊她的人居然是許慧君!等到她反應過來時,許慧君已經跳上李皇的車子並且揚長而去。
「有沒有摘錯啊?!」錯愕的杜喜媛好不容易掙扎著爬起來,手上和腿上已經有幾處明顯的擦傷。「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來告訴你吧!」小池將雙手插在腰際上,滿臉怒容地瞪著杜喜媛。
* * *
「我不信!」杜喜媛搖頭晃腦,怎麼樣也不肯相信剛才她用椅子砸的人竟然是警官。
小池很熟練地掏出證件,在杜喜媛眼前亮了亮相:「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我們可以以妨礙公務法辦你的,而且你又襲警……」小池恐嚇性的語調。
「笑話!我怎麼知道你們是警察!你們在咖啡屋那動作,我還以為你們強掄民女哩!要是我手上有照相機的話,一定拍下來交給各報社記者,到時候光社會的輿論就足夠止你們警界蒙羞!」杜喜媛尖牙利嘴,被扣上的罪名一點嚇阻效果也沒有。
小池的話不但沒有讓杜喜暖閉上嘴,反而是杜喜媛的話讓他瞠目結舌、無話可說。杜喜媛還沒完,幸好駱亞洲已經將吉普車開了過來,在車上喊出聲:「快上車!現在可能還追得上李皇的車。」
小池才準備打開車門,沒想到杜喜媛的速度更快,搶先一步上車。 「我也要去!我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 相!」
一輛吉普車上乘坐三個成年人和一隻狗的確有些擁擠。
怎奈杜喜媛—上了車,就像被三秒膠黏上了一樣,怎麼樣也不肯下車。拗不過她的兩個大男人只好帶著她—起執行任務。
「也就是說,李皇是販毒集團的首腦,許慧君是李皇的女人,而我則是被李皇利用的一個笨偵探?」聽完駱亞洲的簡單說明,杜喜媛恍然大悟。
「耶,那個「笨」字可是你白已說的,我們沒說喔。」小池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諷刺杜喜媛。
自已理虧在前,針對小池的話,杜喜媛沒有作多大的反擊,只給他一記衛生眼。
「那我得好好地將功折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追上李皇的車,救回許慧君。快點!加速前進!」
「不行!車子太多了!」駱亞洲臉上滿是擔憂。這條路正好是號志燈多且車流量大的路段,眼看兩輛車的距離漸行漸遠,李皇所駕駛的寶藍色BMW已經完全消失在車陣中,駱亞洲忍不住低吼出聲。「去!看不到李皇的車子了!」
「李皇—定轉向左方。」杜喜媛語氣肯定。
「為什麼是轉向左方?」兩個男人同時狐疑地望著杜喜媛。
「聽我的準沒錯的啦!你們看,這條路直走是往皇朝企業的方向,你們想李皇會笨得回皇朝等你們嗎?向右就更不用說了,他當然不會將車開到市區等塞車,所以,剩下來的就只有可以通往淡水的左方了,那裡不是有—條快速道路嗎,李皇—定會選快速道路躲我們,而且我記得淡海那附近有些地方蠻不錯的,很適合安靜的談判。」
杜喜媛一番話讓兩個男人對她完全改觀。原先以為她只是個光會異想天開和耍嘴皮子的女人,沒想到分析事情卻條理分明。小池忍不往豎起大拇指讚許道:「不愧是個偵探!」
而駱亞洲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原先緊繃的臉因為杜喜媛的話,而在嘴角出現一抹微笑。
杜喜媛一受到稱讚,更發不可一世。她大咧咧地指揮駱亞洲,—會要他向左,一會又要他向右。大概是老天也幫她忙吧,不久,李皇的車子赫然出現在前方。
* * *
坐在車後座,許慧君盯著李皇潔白修長的後頸。
以前,她最喜歡輕撫他的頸子,那給她一種潔淨、靜宓的安全感。
「怎麼不說話?才幾天沒見,不會就生疏成這樣吧?要不要下車走一走,這裡的風景不錯。」李皇下車替許慧君開車門,十足的紳士舉動。
「他們下車了!我們趕快衝出去!」見駱亞洲和小池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杜喜媛緊張地說。
「閉嘴!」駱亞洲和小池開門同聲地說。
許慧君才走下車,一陣海風吹起,她的髮絲沾黏在臉上。李皇立刻舉起手,動作輕柔地替她撥開長髮。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以為李皇找到她時會自接給她—槍,「我對你好嗎?我以為薪荃對你更好。」李皇撫著許慧君的下巴,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的臉。
「他就要動手了!你們兩個還不上?」杜喜媛開始為許慧君冒冷汗了。
「汪!」帕奇拉也附和主人的話。
「閉嘴!」
提到劉薪荃,許慧君像傷口被人活生生剝開。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會以為我帶你到這個地方來是談情說愛的吧?」李皇說話的聲音雖然緩緩的,但他的手卻由許慧君的下巴移動到頸子,並且來回游移。
「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愛你的人只有那個笨蛋劉薪荃。他為了保全你的生命,和上龍幫交換條件殺掉我!
十多年的友情,就因為你而破壞。他甚至對我說:皇,你沒有真正愛過人,所以你不懂的。啐!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李皇將手放在許慧君的喉頭。
「他好像要掐死她哩!怎麼辦?」杜喜媛著急了。
「汪!」帕奇拉再度附和主人。
「可不可以請你們一人一狗安靜一點?」小池已經按捺不住了。
「喂!你們打算見死不救嗎?汪!」杜喜媛真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麼當警察的。
「再等一會。」駱亞洲冷靜地說。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殺了薪荃?可是,當初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還照顧我,現在又把三年前的事實告訴我?」許慧君的聲音微顫。愈接近事實的真相,她就愈害怕。
「薪荃那麼愛你,到最後都不忘記要我放過你。因為他這樣的用生命去愛你,我要看看你有多愛他。我原本打算,如果你一輩子忠於薪荃的話,那表示他是對的,世界上真的有愛這個字,那麼我就代替他照顧你一輩子,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薪荃死亡的真相;但是,如果你愛上別人的話,我就把—切事情告訴你,然後再殺了你,讓你自己到地下去向薪荃解釋。也就是說,你的死活完全是由你自己決定的。沒想到才二年而已,你就變了心,一廂情願地愛上我。薪荃地下有知,大概會悔不當初吧。」李皇說著這些話時,表情由淺笑慢慢變得扭曲,白皙的膚色透出一條條的青筋。
隨時就要爆出似的。最可怕的是,他眼裡發出的寒光,讓許慧君不自覺地抬腿想向後退。
「想走嗎?」李皇的手一用力,許慧君只能動彈不得地站在原地,任由李皇掐住她。
「我不會走的。」許慧君困難地發出微弱聲息。「我只想問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喂!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人性啊!她就快要死了!」杜喜媛已經打開車門,決定要衝下車。
「汪!汪!汪!」
「到現在你還在問這個蠢問題?」李皇咯咯地笑起來,臉上堆滿了不屑和鄙夷。
「你們這兩個混賬,放開我!我要出去救她!」掙脫了駱亞洲和小池的手,杜喜媛抱著帕奇拉跳下車。
「汪!」
杜喜媛和帕奇拉像兩顆不規則的球,用滾的方式由二十公尺處的草堆中冒出來。經由這麼一鬧,駱亞洲和小池也不得不跟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