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期待?問著玻璃裡的自己,葉觀雲為時已晚的發現,期待已在不知覺中轉為深切渴望。
她渴望他的愛,渴望著和他共度每個晨昏。
也不過短短幾日,對覺颯夜就已到了不可自拔,無可救藥的地步,那將來呢?沒有他的日子是否過得下去,是否真能如初時想法般的回到最初,回到那從不認識他的淡然心境?
從倒影中的悲傷雙眸,葉觀雲看到了答案。她辦不到!她無法在愛過後,再對自己說那不過是場夢。
她該怎麼辦?是毀婚?還是自愛中抽身?抽身?她自嘲的搖著頭,也許等心碎了的那天她才能真正的抽身。
她一回身,卻看見一個不該出現的人,葉觀雲皺著眉瞪著坐在沙發上同樣也在瞪她的鳳凰。
「他不在。」葉觀雲口氣不善,希望她快快走人。
「我知道。」她找過了,知道覺颯夜不在,才敢現身。
知道還待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衝著自己來,存心找碴的?葉觀雲的想法在記起鳳凰的身份後轉而防備。覺颯夜不在,鳳凰要殺她是易如反掌,而自己連奪門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葉觀雲驚惶得不知所措,鳳凰揚起得意的笑。這勾引覺颯夜的狐狸精也知道什麼叫害怕,看她上一回一臉的無懼,讓自己以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哩,原來也不過爾爾。
「你應該猜到我來的目的了吧!」帶著高傲的表情,鳳凰緩步朝葉觀雲走去。
「你想怎樣?」葉觀雲以平穩的聲調問道,但神經卻隨著漸近的紅色身影愈繃愈緊。
「不想怎樣,只是要你離開覺颯夜。」仔細一看,這狐狸精長得倒是挺美的,不過,還是沒她美。鳳凰不願承認葉觀雲比她漂亮的事實。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縱使鳳凰是覺颯夜的未婚妻也無權命令她。
「因為我是覺颯夜的未婚妻,而你是介入者。」她最討厭這種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更遑論這第三者已對她造成威脅,不除去這女人,她就覺得不安。
「我不是介入者,也無意擾亂你們的感情。」看著鳳凰眼底的不安,葉觀雲的心無端的生起愧疚。
愧疚?她有什麼好愧疚,她並無意和鳳凰爭覺颯夜,然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卻又教葉觀雲在心中自問,真的不想爭嗎?不,她想,只是不能。但真的不能嗎?她真的甘心下嫁葛慶祥,真的甘心就此斷了這份對覺颯夜的愛?
「既然不是,那麼你更應該離開。」鳳凰希望這女人夠識相,別逼她動手。
「不!」思緒恍惚中,葉觀雲脫口喊道。
「不?」鳳凰的綠眼瞬間陰沉。
葉觀雲失措的回望已然醞釀怒意的鳳凰,心驚於自己的回答。
這才是她心底真正的聲音,她不想離開覺颯夜,不想嫁給葛慶祥,不想一輩子活在回憶的痛苦裡。
「你根本是個介入者,是個令人討厭的第三者,更是個專搶別人丈夫的狐狸精。」
鳳凰的咄咄逼近,讓葉觀雲早已無路可退的貼靠在窗上。
「我不是。」葉觀雲無力的音調,不僅不具說服力還讓人覺得心虛。
「妳是。」鳳凰滿是風暴的綠眸忿鷙的盯住無處躲藏的黑瞳。
就算是又怎樣!一段感情若出現第三者,那麼這並非完全是第三者的錯,而是三個人的錯,葉觀雲在掙扎後說:「你沒有權利批判我。」她用力的推開過分靠近的鳳凰,「是你讓我有機可趁的,是你沒有緊緊繫住你們兩人的感情,既然如此,告訴我,我錯在哪?」
不知是葉觀雲的氣勢還是言辭,鳳凰反被逼得節節敗退,怔愕不已。望著葉觀雲憤懣的神情,鳳凰幾乎相信那並不是她的錯。
「自古以來介入別人的感情就是不對,而你錯在不該介入我和覺颯夜。」
好個自古以來。葉觀雲黯然苦笑,不管古時還是今日,人們總是不知檢討自身的過錯,只會一味的將錯全推到他人的身上,不管其知情或不知情,只能默默背負著破壞別人感情、家庭的罪名,而最可笑的是肇事的男主角不是成了旁觀者就是成了受害者。
「已成事實的錯,不是你叫我走就能改變的。」既然鳳凰一味的認定她已介入,那她也無話可說。
「可以改變,只要你離開,他會愛上我……」鳳凰發覺說溜了嘴,倏地住口。
哦,原來是妹有意而郎無心。葉觀雲譏諷的說:「既然他不愛你,就算我離開了也一樣,他還是不會愛上你。」
鳳凰的臉色瞬間丕變,葉觀雲的一番話正是她不願正視的一個事實。
心事讓人一語道破,她像是被人踩到尾巴般猙獰著臉說:「就算覺颯夜不會愛上我,我也不讓你們稱心如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得不到的也不讓人撿去。
「你想殺我?」鳳凰的心態葉觀雲從她的臉上看得一清二楚。
鳳凰陰森的一笑,「聰明。」狂風瞬生,她單手揮出鋒利如刃的風刀。
耳邊的狂嘯風聲讓葉觀雲心生懼意,她明知鳳凰此行目的卻還是忘了明哲保身,逞口舌之快的惹惱鳳凰,這下可好,自尋死路。
葉觀雲躲在一組櫥櫃後頭,心裡只能期望覺颯夜早早出現。
「轟」的一聲,風刀擊上了櫥櫃,且將櫥櫃震離了原地。
哦,痛死了!葉觀雲被突然後退的櫥櫃撞得跌倒在地,撞擊力之大險些撞斷她的肩骨。
「你何必費力躲藏,乖乖的受死不是可以免受更大的苦。」看著葉觀雲的狼狽,鳳凰陰惻惻的調侃,順道再送記風刀給甫站起的葉觀雲。
轉身奔進客房,葉觀雲撫著疼痛的肩頭縮躲在床角邊。
鳳凰踢開房門,無情的手朝床揮去,霎時,一整張大床騰空移位壓上了躲在一旁的葉觀雲。
葉觀雲見到床飛昇而起,心中大喊不妙,一個翻身,卻還是快不過床下墜的速度,一條腿被壓個正著。
「呵呵,你逃不掉了。」鳳凰綠眼殺意浮生,雙手齊舞,送出萬支利箭。
不知此風為何物,但拂身而過的風卻刺痛了她的肌膚,葉觀雲再笨也知道鳳凰準備送她上西天。
逃,已是來不及了。葉觀雲用盡全力將壓在腿上的床直豎而起,希望能擋住來勢洶洶的狂風,毫無還擊能力的她,只能在垂死邊緣掙扎,但求一線生機。
葉觀雲的恐懼,在一陣陣椎心刺骨的痛後化為零。
無力的垂下扶床的手,葉觀雲痛得癱倒在地,方纔那如萬箭刺穿而過的感覺,讓她痛得無力再動。那痛,太真實,彷彿真遭萬箭穿心。
看到葉觀雲倒下,鳳凰帶著勝利的笑容走近她,「死亡的滋味如何?」冷笑著,鳳凰踢了踢地上的葉觀雲,見她連一哼聲也沒,索性一腳踩上壓在她身上的床。
葉觀雲不只無力,連思緒都開始飄忽。
她快死了嗎?看著眼前漸行模糊的景象,葉觀雲突然有種解脫感,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再去面對殘酷的事實,那些她想逃卻逃不開的人情枷鎖,商業婚約,還有對覺颯夜的愛。
愛?他知道她愛他嗎?不知道吧。葉觀雲苦澀的自嘲,她之於他只是個過客,是一個誤闖的過客。
「還沒死!」耳尖的聽到一道細弱的輕笑,鳳凰揚著勝利的笑,開始在床上彈跳。
而床下的葉觀雲在每個震動下緩緩的溢出鮮血,她的五臟六腑像移了位般的讓她痛得冷汗直流。
「還不死,真像蟑螂。」鳳凰嬌聲譏諷,更加用力的跳。
葉觀雲也想死,哪知這口氣就是不願斷。迷濛半垂的眼不再堅持,無力的閉闔,好想再看他一眼……抱著遺憾,她沉入早已等在一旁的黑暗裡。
也不知跳了多久,鳳凰覺得有些喘才停下,蹲下身探探葉觀雲的鼻息。
嗄,還沒死?鳳凰火了,一個平凡人搞得她滿頭汗,這傳回去還得了,看來方纔的萬箭風刀並未刺中她的心臟。
瞇起眼,鳳凰跳下床,揮手再出風刀,預備再砍她個十刀八刀以洩心頭之恨。
風刀擊上了床的剎那間被另一道強勁的疾風給擊偏,兩道風一前一後的撞上牆而化為零。
「鳳、凰!」
早已被突兀出現的勁風給嚇到的鳳凰,再聞得這由齒縫擠出來的陰冷叫聲時,她的身體登時僵硬如石,腳底自動竄起寒意直達頭頂。
完了!鳳凰渾身顫抖不停,恐懼的看著飄在眼前,御著狂風,噙著狠戾的綠眸的覺颯夜。
覺颯夜萬萬料不到鳳凰竟大膽至此,趁他不在來殺柔弱、不堪一擊的葉觀雲。「殺人是要償命的!」她要殺誰都行,就葉觀雲不行!
「我……她……她自找的。」誰教葉觀雲要和她搶丈夫。鳳凰萬分驚恐的看著他殘戾綠眸裡漸生的殺意。
「嗯?」什麼叫自找的?覺颯夜的綠眸暴睜,射出兩道厲風直擊鳳凰雙頰。
「好痛。」鳳凰閃避不及,捂著仿遭人甩耳光的火辣疼痛,忿而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