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做些什麼?」她疑問的看著他,工作都交給別人,她豈不成了吃閒飯的人?!
「就如我先前問你的,我要你搬進我的房間,時時刻刻陪著我。」
她聽了不禁微微苦笑。以什麼身份?侍寢的妾嗎?甚至連個虛應的入門儀式都沒有。
她低頭絞著衣帶,以認命的口氣道:「反正你以天價買下我的身子,要怎麼安排就聽憑少主決定吧。」
這本來就是她一定會步上的道路,她憑什麼以為進了凌雲山莊就能逃過這個命運呢?
秦少揚微微一震,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難道昨夜對她而言只是一場交易?
他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與我上床不過是盡你的義務罷了?我付錢,而你用身體回報?」他的眼睛危險的瞇起,警告她說錯話的嚴重性。
她發出違心之論。「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就是這樣嗎?」司徒斌兒畏懼的看著他的怒火逐漸升高,發出駭人的氣勢。
秦少揚不容易被激怒,但是一旦發起脾氣,就像最可怕的狂風暴雨。現在他的眸中有著沖天的怒氣,拳頭握得死緊。
然後是一段凝重冗長的緘默,空氣沉重的厭迫她的呼吸。他望著她,先前眼裡的溫柔早已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冷寒的火焰。他再度開口說話時,聲音非常的輕,但也非常的危險。
「既然你這麼不知好歹,我就應該如你所說的善用你的身體才是。」他眼中閃動著殘忍的光芒,「那你就每晚都到我房裡來滿足我的慾望吧,不需要我再召喚你了。」
司徒斌兒悲哀的想,他就好像在召妓一樣。她的喉嚨不適的緊繃,她實在不該說這些激怒他的話。
「滾出去!」拋下這句話後,秦少揚轉身背對她,深怕他的怒氣決堤,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第七章
秦少揚在房裡踱步,怒火高熾,而且從未平息過。夜晚已經降臨很久了,微涼的夜風卻沒有冷卻他怒焰般的火氣……絲毫沒有。
他沒想到她會把他們的肌膚相親貶低為是她不得不盡的義務,他在佔有她時並未把她當成妓女,她真的把他想成這麼卑劣的人嗎?她已經擾亂了他的生活,現在又擾亂他的心,早知她會讓他如此煩亂,當初他根本不該帶她來凌雲山莊,他會把她丟到任何一個地方去,眼不見為淨,只為了求得平靜的生活。
但是來不及了,也許從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無法讓她走了。
他曾有幾次氣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現在他只希望即時的將怒火稍息,不然他可能會無法克制的將怒氣殘酷的發洩在她身上。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穿過敞廳停在他的寢室門口,司徒斌兒推開門走進來。秦少揚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他知道是什麼所導致的。她不看他一眼,轉身關上了門,然後,氣氛便膠著住了,兩人都不打算開口說話。
司徒斌兒走近幾步,低著頭開始解開衣扣,她顫抖得很厲害,幾乎沒辦法完成她的工作。秦少揚沉默的看著她解開外衣,輕輕一抖,衣裳便隨著她柔美纖細的曲線滑下,攤在她的腳邊,她的手指不停的繼續解開裡衣。
「夠了!」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制止她的動作。「這也是你從擁月樓學來的嗎?」
司徒斌兒輕笑,但眼中沒有笑意。「別忘了我是個妓女,我的工作就是要取悅男人。」
秦少揚的眉頭皺起,譏誚的問道:「你服務的對象也包括康廣陵嗎?」
她受辱般的撇過臉去,「你比誰都清楚我還是清倌之身。」
「已經不是了。」他握住她的腰,玲冷的笑著。「既然你把自己當成妓女,或許你想知道那是什麼滋味。男人在對待用錢買來的女人,尤其是妓女時,通常會殘酷冷血得像野獸。等我幫你上完一課,你就會知道我是個多麼仁慈的恩客。」
他嚴厲的臉令她畏懼,司徒斌兒想擺脫他的箝制,但他的力氣太大了,緊握著她的腰。
好痛!
司徒斌兒皺眉,她的皮膚一定會留下瘀青。瞬間,秦少揚身上的怒火似乎燃成熾烈的慾火,透過他沉重的呼吸熨燙著她的感官,燒灼著她的身體。他殘餘的怒火透過粗糙長繭的大手,粗暴的撫上她的身子,撕裂她的薄衣。
這種毫不憐惜、只求發洩慾望的親密,他刻意冷酷的撫觸,在在讓她全身冰冷,她終於知道出賣身體維生的感覺了——一種極盡羞辱的可恥,出賣的不只是身體,還有自尊,任由他人殘酷的踐踏。她曾經從他身上嘗到情慾纏綿的歡偷,竟也從他身上得到妓女般的對待。
她眼中有股放棄一切的悲哀,即使知道他在傷害自己,也無力阻止。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的躺著,像具任由他擺佈的娃娃,只覺得他貼近她身子的臉模糊了,溫熱的液體滑下臉頰,她抬起手去觸摸,驚訝的發現……是淚!
她的淚向來只藏心底,把所有的寂寞喜悲都往肚裡吞,如今卻落在手心,捧在手中像串晶瑩的珍珠。是傷痛太多,已經無法負荷了嗎?
一流淚,她就變成那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緊抱著舊愁和新傷,哭得身子哆嗦個不停。
聽到她的啜泣聲,秦少揚猛地從激烈的情緒中恢愎理智,她的淚竟然可以澆熄他的怒火!
歎了口氣,他伸手將她抱起,讓她濕濡的臉頰貼著自己的下頷,輕輕的搖晃,喃喃低語著。
「對不起。」他吻著她的發,大手貼著她的背脊溫柔的拍撫著,「我真是個渾蛋,竟然這樣對你。」
她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哭得無法自抑,秦少揚憐惜的哄著她:「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對你。」
等她的啜泣平靜下來後,他四望了一下,看到她被他撕破的裡衣被丟棄在床腳,她解下的外衣棄置在近門的地方,他苦笑一聲,將自己的長衫拾起裡住她的身子,然後把哭得筋疲力盡的司徒斌兒抱回東廊她的房中。
秦少揚將她輕放在床上,伸手欲撫摸她的發時,卻看到司徒斌兒不自覺的閃避他的手,他很快收回伸出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沒想到她會如此懼怕他。
他退後一步,實在怕自己會克制不了的再去碰觸他。
他平靜的說:「你不必怕我,我向你保證,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強人所難了。」
深深的凝視她後,他轉身走了出去,帶上門隔斷了屋外閃耀的星光。
夜正深沉……
☆☆☆
人秋了,司徒斌兒對著吹過的秋風瑟縮了一下,直覺的將衣襟拉緊,用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身子。
北方早秋,漾雲院中的高大喬木早已開始枯黃掉葉,落葉飄零,為這廣闊安靜的院子憑添幾許蕭索之意,踩踏在掃之不盡的枯葉上,更顯得漾雲院的人聲靜寂。這座軒昂壯麗的大院,因為主人自製玲漠、剛毅嚴峻的性格,下人們平日就習慣了噤聲、謹慎的出入,絲毫不願驚擾院中原有的寂寥沉靜的氣息,漾雲院在朗淨的陽光下呈現的是一片無邊的寂寞。
在蕭颯秋風中,司徒斌兒不禁感歎起自己身世的飄零無依,一如紛飛落葉,心中悱惻。
當秋夜漸長,司徒斌兒頭一次體驗到失眠的感覺,她常常在暗夜中獨坐,遙望著東方天際,盼著遲遲不來的黎明。在長夜難忍的寂寞孤單中,秦少揚霸氣俊逸的臉孔不時浮現她腦海中,他火熱纏綿的親吻撫觸熨燙她的回憶,她隱隱察覺到有久蟄的情感欲破繭而出,強烈得令她害怕……
不錯,是害怕!害怕這種感覺的本質會令她陷入困境中,害怕他握有操控她喜悲的權力,害怕他可以傷了她的心……害怕太多太多了。有了自身的前車之鑒,她強迫自己不能有所期待。而且以她目前的身份,他們倆的關係注定見不得光明,以她的尊嚴和傲氣,她不知自己是否能長久屈服在這種曖昧的關係中而不毀滅自己或玉石俱焚?
好累!她感到昏沉沉的,精神很不好。
她拿起小廝剪下的青翠松枝,走向秦少揚的書房,準備供在瓶中。
自從那夜秦少揚抱她回房後,她與他幾乎成為陌路。近來他因為公事繁忙,時常夜宿雲閣樓,即使回院遇著她,那對黑眸中的冷漠和他難以捉摸的表情都足以令她退避三舍,她有時會懷疑那幾次的纏綿是不是在夢中?那個溫柔擁抱著她的男人已不復見。但她好像應該慶幸他的遠離,不是嗎?
她告訴自己,她的煩惱已經夠多了,實在不需要再加進一個秦少揚來煩憂。
察覺身子正在發熱,她叫住一個小丫鬟去告訴曹姨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雖然秦少揚會不會回院還是未知數,都要找人來代替她的工作。
司徒斌兒走回自己的房中,和衣躺下,但思緒雜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