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你別哭了,好嗎?」段曉暮笨拙地拍了拍呂冰蘭的肩。
呂冰蘭勉強展露笑顏,「我想去看看曉晨。」
段曉暮沉吟一會兒,「好吧!我陪你過去。」
來到隔壁的病房門口,儘管隔著門板,卻依舊能清晰地聽見段曉晨與別人的笑鬧聲。呂冰蘭鼓起勇氣、挺起胸,在段曉暮的體貼攙扶下開門進入房裡。
「嘿,曉暮,你回來啦!」原本圍繞在床邊的五、六個男子紛紛讓開,呂冰蘭就這麼正面迎上斜靠在床頭的段曉晨。
她眸光閃爍地瞅著他,默然無語;而段曉晨,則是疑惑地端望著眼前陌生的女子。
「曉暮,這位小姐是……」一個矮胖的男子問出眾人的疑惑。
「她叫呂冰蘭,這一次游輪上的毒品交易能順利破獲,她可幫了不少忙!」段曉暮體貼地輕推著呂冰蘭走上前,讓她更加接近病床上的段曉晨。
段曉晨依舊是那副困惑的神情。
「啊,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陣子曉晨常常在行動電話裡談到的女子。曉晨他總是跟我們說他很愛你,還說任務結束後要向你求婚,緊緊把你捆在他身邊,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啊!我也記得,真的有這件事!呂小姐你知道嗎?曉晨他真的很愛你,每天不厭其煩地跟我們說,也不怕我們罵他噁心肉麻!」
呂冰蘭聞言,倍覺甜蜜,卻也倍感痛苦!他們難道都不知道嗎?段曉晨他……已經忘了她。「喂,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們去喝喜酒啊!千萬別讓這摳人忘了我們的存在啊!」
「曉晨,你真好命啊!竟然被你騙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姐!」眾人開始起哄地促狹。
相較於大夥兒的熱鬧調侃,段曉晨的反應則顯得冷然而淡漠,「你們在說什麼呀?我結婚?和她?」
他伸出手指著眼前的呂冰蘭,眨動著雙眼,莫名其妙地看著眾人。「我已經結婚啦!不就是跟意明嗎?我當初和意明一起上那艘游輪,不就是為了度新婚蜜月嗎?」
「嗄?你說什麼?」大夥兒當場傻眼。
彷彿再度受到打擊,呂冰蘭感到一陣暈眩、身形不自覺地搖晃。
段曉暮立刻上前一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哥哥他只是弄錯了,一會兒我跟他說明白!」微點頭,呂冰蘭默然無語。她輕輕推開段曉暮攙扶的手臂,轉身想離去。
「冰蘭!你不再多待一會兒嗎?」
她淚光盈盈的回過頭眷戀的凝眸望向病床上的段曉晨,再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段曉暮,「不了,我要回房準備出院的事。」
看著呂冰蘭離去時黯然的背影,段曉暮好生不捨!提口氣,他氣唬唬地來到段曉晨面前,掄起拳頭用力往他頭上一敲——
「你這白癡!!」真的是氣死他了!
不甘莫名其妙被揍的段曉晨也火了起來,兄弟倆差點在病房裡大干一架!眾人勸架後問起原因——
段曉暮不想說,而段曉晨卻搖頭不知道。
第十章
不知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在游輪上認識的男子劉至剛竟神通廣大的找來醫院。而他所要尋找的對象……不用說,當然是呂冰蘭嘍!
不過,此時已銷假上班的呂冰蘭並不知道這件事————她現在正和陳井隆在護理站交談。
「爹地的意思是要你接下這份工作,到美國接受為期兩個月的課程教授與研究訓練。」陳井隆側靠在桌緣上,前傾身、狀似親密的撥弄呂冰蘭肩膀上的髮絲。
她輕咳一聲,藉著拿資料的動作站離他的接觸範圍,「為什麼是我?醫院裡多的是研究這方面的人才,你還是請乾爹另外找人吧!我擔不起這個重任。」
陳井隆又悠悠閒閒地蕩過來,這回他的手改為撩弄呂冰蘭胸口的衣領,「不行!一定要你去。你非去不可!」他笑的得意而理所當然,「這個難得的機會當然只有『我家』的人才有資格去。」再也無法容忍了,呂冰蘭不客氣地撥開陳井隆不安分的手,不假辭色地望著他。「你家的人?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你們家的人?我已經說過了:我拒絕你的求婚,絕不後悔。」
「哦,關於這件事……」陳井隆站直了身,斂起了雙眉,神情嚴謹地睇視她,「我知道,你那天的確是拒絕了我,但是我並沒有接受。」
「什麼叫你沒有接受?」呂冰蘭忍不住低吼。最近她發覺學長實在很不講理,而且行為舉止都很過分而無禮!
「意思就是說你的拒絕無效。我還是要娶你!爹地和媽咪已經在為我們選擇婚期了,我想應該會訂在你結束美國課程回台灣之後吧!」
呂冰蘭惱火了!她還有沒有自由?有沒有自主權可言?「我不參加美國的研究課程,也不會嫁給你!你聽到了嗎?」
陳井隆信心滿滿地搖頭直笑,那輕蔑的態度再次讓呂冰蘭嘔得差點兒沒吐血!
「冰蘭?真的是你!」正待吼出第二句的呂冰蘭聽見身後有人叫喚,蹙起了柳眉轉頭回瞪……不會吧!
「我剛剛在五樓繞了好久,原來你在三樓!害我白走了好多路。」劉至剛態度親熱地緊握住呂冰蘭的柔荑。
「你是……劉先生?」她滴溜溜地眼眸轉啊轉,終於認出眼前的男子,閃爍的眸光隨即黯淡了下來。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當初沒有上船,沒有發生過這些事,那麼至少,現在段曉晨還會記得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然淡漠的態度對待她。
劉至剛難掩臉上的興奮,他緊握著冰蘭的手不放,腳步一移、來到她身邊,「我好想你!自從你在船上被救護直升機載走之後,我就再也沒機會見到你。傷勢好了嗎?你已經能工作了嗎?」「謝謝你。我……」在他的連珠炮下,呂冰蘭幾乎沒有說話的機會。
「醫生這職業對你而言太辛苦了吧?不如到我的公司上班!我馬上安插一個機要秘書的職位給你,這樣我才能隨時隨地照顧你。」
「劉先生!」呂冰蘭忍不住翻白眼。
這人是怎麼了?只顧著自說自話,他扮獨角戲扮上癮了是不是?
「你是誰?」陳井隆選擇在這時加入戰局。他極其自然地伸手搭在呂冰蘭的肩上,無言地宣示所有權,「冰蘭一向將醫生的角色扮演得很稱職,她是個很優秀的醫師,請你這外人不要擅作批評!」
簡短的幾句話點燃,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火,一時間戰雲密佈、火硝味濃厚!
「你是誰?」劉至剛挺直了腰,撐起氣勢,準備應戰。
「冰蘭的未婚夫。」陳井隆頭一揚,倨傲地作立原地。
「學長?」呂冰蘭震驚地轉頭看他。都說拒絕他的求婚了,這人怎麼老是聽不懂?
陳井隆並不看她,「還有,我的未婚妻不用你照顧,我自己能善盡這個責任,」
「冰蘭!這是真的嗎?你決定要跟這種人結婚了?」劉至剛急抓著呂冰蘭的手問。
「當然是真的!」陳井隆搶在呂冰蘭否認前回答。
一陣唇舌之戰於焉展開,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將當事人之一的呂冰蘭晾在一旁,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
終於,大戰了幾十回合後,劉至剛決定暫時打道回府,「我明天再來看你,你自己保重,千萬別太勞累!」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快走吧!我會照顧她的,不用你來操心。」陳井隆望著情敵離去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聲。和陳井隆並肩站在走廊上,滿腔怒火的呂冰蘭再也遇抑不住地大吼,「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懂?我不會嫁給你,我也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們除了學長、學妹的關係之外,什麼邊都扯不上!」
俯首瞅著因憤怒而顯得神采奕奕的呂冰蘭,陳井隆又愛又恨地說:「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想著段曉晨!他已經沒救了,除非接受精密、嚴苛的訓練,否則手腕中彈的他根本無法握槍、無法射擊。他已經沒有資格當警察,你明不明白?這個人如今已經一無是處,是個廢物了!」
「你住口!曉晨他是個很有意志力的人,他絕對能辦到的,我相信他、我對他有信心!」
呂冰蘭的瞳眸中閃爍著盈盈淚光,那是為心疼段曉晨而流下的淚珠。她知道段曉晨即將接受的復健與訓練會很艱苦,所以她才要留下來、留在他身邊,陪他面對所有的痛苦!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呂冰蘭震驚地抬頭望著他,「就因為這個原因,對不對?你和乾爹要把我調到美國參加訓練,就是因為不想讓我留在台灣陪曉晨,是不是?」
上一次也是這樣子。段曉晨突然出院的那一夭,她莫名其妙地被臨時派到會議廳擔任招待——而這一切就是學長和乾爹為了不讓她和曉晨見面所使出的把戲!
果然,陳井隆滿不在意地承認,「沒錯,我們就是這個意思。讓你留在段曉晨那廢人身邊並沒有好處,你幫不了他什麼忙的!因為他的右手如今除了有裝飾的功能之外,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所以你也別對他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