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日本,若問起最有勢力的黑道幫派,有三個幫派您不可不知。
那就是——統治東京地區的神野幫、稱霸大阪的黑木幫,以及駕馭東北一帶的巨鷹幫,合稱日本三大幫派。
他們雖被歸類為黑道幫派,但從不魚肉百姓、仗勢欺人,憑藉著自有的一套標準,統治著日本地區的黑道世界,默默地維持著黑道世界的法治,所以不管白道或是黑道,對他們都是又敬、又畏,不敢輕言得罪。
這三大幫的幫主是多年的老友,而每位幫主都各有一位繼承的兒子,分別是黑木幫的遠籐晃司、神野幫的神野嵐和巨鷹幫的武居拓也。
他們的性格迥然不同——遠籐晃司冷漠、神野嵐火爆、武居拓也陰狠。
在這三人當中,最難以親近的是遠籐晃司,光看就令人打從心底發毛的是武居拓也,但若和神野嵐相比,大家都覺得這兩個人實在太好相處了。
因為神野嵐有副一觸即發的火爆脾氣、吼叫聲比老虎還嚇人,能夠忍受他的壞脾氣的人,大概就只有打小跟隨他的部屬——因為他們已經被吼慣了。
據說他打從出生起,就是個脾氣超壞的小子,因此他的父親神野正行才會將他取名為:嵐。
「嵐」在日文中的意思,正是暴風雨。
小時侯的他,是個迷你的小風暴,隨著年紀的增長,逐漸形成大風暴,而且威力還在年年增強中,簡直到了無人可抵擋的地步。
而今——這場風暴即將席捲台灣!
第一章
日本 東京
成田機場寬敞舒適的貴賓室裡,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雙手環胸,坐在柔軟得足以讓人陷進去的高級座椅裡,透過一大片光可鑒人的落地窗,近距離觀賞班機起降的雄偉景觀。只不過,他的臉上可沒有絲毫喜悅之情!
他緊抿著薄唇,瞇眼瞪著觀景窗外一架剛起飛的西北航空班機,右腳腳尖不耐煩地敲打地面。隨著敲擊節拍的加速,長年跟隨他的部屬知道,他要發火了。
果然——
「該死的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從沙發上起身,邁開長腿走到玻璃窗前,指著剛剛起飛的一架班機,猛然轉身走到站成一排的航空公司主管面前,指著他們的鼻子發出怒吼。
「你們知道,從我坐在這裡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多少架飛機起飛了嗎?三十四架!而我的飛機在哪裡?還在停機坪裡睡大覺嗎?」
神野嵐的諷刺令他的一位部屬忍不住笑出聲,不過隨即招來好幾記白眼,他馬上斂起笑容,慚愧的低下頭。
「神野先生,不是我們不讓您上機,而是因為我們接到恐嚇電話,有人想在這架飛機上裝置炸彈,敝公司完全是為了神野先生的安全著想,才讓您暫時在這裡等候,求您見諒!」一位航空公司的主管雙手交握,萬分謙卑地致歉。
「那你們到底還要我在這裡等多久?」
「目前我們還在為班機做各項安全檢查,大約再過兩個小時即可起飛。」
「兩個小時?」神野嵐怒吼:「我已經在這裡枯坐了四個小時,而你們還要我再等兩個小時?這就是你們面臨危機時的應變能力與處理速度嗎?依我看我乾脆自己開一間航空公司來玩玩算了,省得每次搭機都要受一肚子氣!」
「神野先生,請您千萬不要這麼做!」航空公司的高級主管嚇得冷汗直流。
他知道神野嵐絕對不是在說大話,神野幫是東京最大的幫派,所擁有的土地和雄厚的資產是驚人且難以計數的,如果他想開設一間航空公司來與他們競爭,那他們絕對只有等著倒閉的份。
神野嵐張嘴又欲罵人,然而他的手機正好在此時響起。
替神野嵐拿手機的部屬顫巍巍地打開機蓋,恭敬地說:「您好!請問哪位?」
「叫你身邊那個噴火的傢伙聽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譏諷的清冷嗓音。
接電話的人聽出那人的聲音,立即把行動電話恭敬地遞到神野嵐面前。
「少幫主,遠籐少幫主打來的電話。」
神野嵐低咒一聲,抓過手機粗聲粗氣吼了聲:「幹啥?」
「怎麼一段時間沒見了,你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改進?」遠籐晃司撫摸躺臥在他懷中的妻子的長髮,淡淡地吐出嘲諷。
「怎麼一段時間沒見,你的嘴還是像吃了狗屎一樣臭?」神野嵐毫不客氣地回敬。
「唔!你這傢伙還是那麼粗野,真是糞土之牆不可污也。」遠籐晃司皺著眉嗤道。
「少在我面前賣弄你的中國文學知識!你打電話來,到底有何貫干?」神野嵐不耐煩地啐道。
「還不是你在人家的貴賓室裡大吼大叫,嚇壞了人家,他們才會打電話請我出面解決。」他以為他喜歡打電話給他嗎?
「原來是他們去討救兵了!」神野嵐不屑地冷哼。這些人真是既膽小又沒品!
「那間航空公司的社長是我爸認識的熟人,你就高抬貴手,稍微替他們留點情面吧!」遠籐晃司懶洋洋地開口。
「不過是有人威脅要放顆小爆竹,那些傢伙就嚇破膽,害我坐在這裡白等了四個小時。」要是這些沒用的蠢蛋是他的屬下,早被他一腳踹進太平洋填海了!
「說不定是你的仇人知道你要搭那班飛機,所以才特地送你這個驚喜。」
誰叫他的性子這麼壞,一年到頭都在得罪人,仇人遍佈天下,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天知道有多少人想炸掉這班機?
「哼!看在你這傢伙的薄面上,我可以勉強再容忍他們一段時間,不過他們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恐怕連他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謝了!」
反正他已經不負所望、盡到出面求情的責任,神野嵐高興忍耐多久,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等你到了,我會派人去接機。」遠籐晃司自認也算半個地主,打算略盡地主之誼。
「我比較期望你親自來。」
「麻煩!」遠籐晃司嘀咕著結束通話。
神野嵐咧開嘴,隨手將手機往旁邊的座椅上一扔,砰地坐回了沙發上,伸展長腿,斜睨那群仍在發抖的主管、職員。
「再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一個小時後我人還在這裡,我保證你們很快就會有一個名叫神野航空的對手。」
「是!是!」那群人爭先恐後地逃出貴賓室,活像後頭有吃人的老虎。
神野嵐冷嗤一聲,轉頭望向窗外的湛藍天空。
台灣——
那裡最好值得他浪費時間前去一看,否則……
遠籐晃司那張英俊的皮相,可要小心了!
台灣的氣溫比日本高,神野嵐一出機場就覺得空氣異常燥熱,渾身濕黏不適。
他神情不耐地將黑色襯衫的領口拉得更開,一面轉動眸子,尋找遠籐晃司的蹤影,那傢伙說要來親自迎接他,不會是誆他的吧?
才正想著,便有個戴墨鏡的黑衣人恭敬地走到他身旁,低聲道:「神野先生,請往這邊走,主人正在前面的車子裡等你。」
他皺眉抬頭一望,一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轎車停在前方,烏漆抹黑的玻璃讓人無法看見裡頭的情形。
「遠籐那傢伙以為弄這麼大排場,就可以消除我的怒氣嗎?」
他慵懶地將手插進口袋裡,邁開腳步,走向那部黑色的加長型凱迪拉克。
他的三位屬下——川井、倉木、將海分別走在他的左、右及後方,謹慎地觀察附近的環境,保護神野嵐的安全。
因為神野嵐平素行事太過囂張,看他不順眼的人多到不可計數,再加上神野嵐從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總是任性地為所欲為,因此擔任他的左右護衛及隨身保鑣,特別感到吃力。
神野嵐走到凱迪拉克轎車旁,加長型轎車的門立即由內開啟。
「你這傢伙真傲慢,來接機也不下車,真沒誠——」
神野嵐一面鑽進車內,一面不悅地嘀咕,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就猛然睜大眼,因為他發現自己看見的不是遠籐晃司,而是一個黑衣蒙面人與一把對準他的槍。
「混帳!」這不是遠籐晃司的車!
他身體迅速採取反應,肌肉緊繃地往旁邊一閃。
但黑衣殺手已經扣下扳機,他來不及避開這一槍,消音手槍射出的子彈劃破空氣,穿透他的肩胛骨,大量鮮血迅速迸流而出。
他捂著肩頭,鼻端充滿血腥味與子彈擊發後的煙硝味。他攤開按住傷口的手,寬厚的大掌上滿是黏膩溫熱的鮮血。
「該……該死的!」
即使傷處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他仍硬著身體不肯倒下。
「少主?!」
神野嵐的三個貼身屬下,想拔槍解決凱迪拉克車內的黑衣殺手,卻發現他們的身上都沒有槍,再這麼下去,恐怕只有乖乖待宰的份。
於是他們當機立斷,扶起身體搖搖欲墜的神野嵐,迅速推開人潮往前衝,並且迅速攔下一部剛載客到機場的計程車。
神野嵐的部屬扶著他上車後,神情兇惡地命令司機:「馬上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