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更旌面無表情地以他壯碩的身材擋在路中間,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高高地俯瞰這兩名又瘦又矮的男子。想不到,剛結束PUB的營業,才想回他的律師事務所休憩,便遇到這劫色的場面。
身為律師,總得善盡維護正義的職責,雖然他已快累斃了,但總不能眼見一名夜歸的女子慘遭狼吻而遺憾終身吧?
「根據刑法第二百二十一條,強暴罪為公訴罪,依法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懂嗎?」他淡淡地開口。
兩名男子互望,對於這突然出現、大刺刺地宣佈法律條文的男子,感到有些膽怯。
「警察?」其中一人試探。
「過路人。」邵更旌搖頭,並打了個含淚的呵欠。
男子們立刻現出一副鄙夷的嘴臉。原來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膽敢不要命的管閒事,二比一,誰怕誰呀!
「我們和這妞兒要去約會,關你什麼事!」
邵更旌的目光落在那一張蒼白的臉蛋上,慵懶地問她:「你要去嗎?」
她很用力地搖頭,雖然這男子表情嚴肅得嚇人,但是和這兩名男子相比,他顯然好太多了。
「她說不要哩。」邵更旌很有耐心地提醒那兩人。
「識相的就走開,否則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其中一人不客氣地啐罵著,同時伸手要推開這個障礙物,卻冷不防被對方反手一扳,痛得跪在地上哇哇大叫。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很沒禮貌喔。」邵更旌搖頭歎息,一副怪對方沒天良的無奈表情。
見自己同伴被制伏住?另一人也立刻上前攻擊,但還沒來得及碰到對方一根寒毛,便被當頭一腳給踢中了命根子,體會到疼痛之最高極致--無語問蒼天。
「你……說……動口……不動……手的……」
「是呀,所以我動腳。」
才沒幾下功夫,只見一個抽著手腕唉唉叫、一個躺在地上痛呼,兩個色狼全給他輕易地解決掉了。
呆立在原地的顧盼盼早看傻了眼,像個木頭娃娃似的動也不動。
「走吧!」
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拎著一百六十公分的她就要走,卻發現她根本沒動腳步,使得他像是「提著」一個東西似的,邵更旌納悶地轉頭低首一看,才發現那女人早昏了過去。
老天,千萬別暈呀!他那一成不變的表情難得的扯動了下肌肉。
「喂!」搖晃著她的雙肩,只換來軟趴趴的反應,也換來他暗沉的臉色。
不會吧!他正累得半死的時候,還得處置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唉!強壓下把她藏在路邊紙箱裡應付了事的衝動,邵更旌只得自認倒霉先把她帶回去再說。
原本只是看不過去那些宵小流氓的行徑才出手的,為何會演變成這個狀況呢?
為何他要這麼偷偷摸摸地扛個女人在肩上,還得防止被人看到,免得誤認他是擄人劫色的罪犯?
他平日一向睡在和好友合開的PUB裡,要不是明早和客戶有約,他得回去事務所,也不會遇上這倒霉事了!所幸他身手敏捷,扛著「行李」咻地過了一條馬路,探頭一番,又咻地過了一條巷子,總算來到他停在路邊的車子,左顧右盼後快速將人給塞進後座,發動車子疾駛而去。
「嘟嘟嘟……」黑暗中的一隅響起急切的按鍵聲。
「喂,警察局。」
「警察先生!我剛剛目睹了一件擄人劫色案,犯人的車號是G8-7878,請趕快攔截犯人,救救那位可憐的女孩!」畫蛇又添足、加油又添醋,路人甲辟哩啪啦地訴說嚴重性。
維護正義,人人有責!不由分說,先報警再說!
第二章
這是他邵更旌這輩子遇到最離譜的事!
此刻他本該已經回到住處睡他的大頭覺,沒想到卻得坐在警局裡接受盤問。而那個始作俑者卻在一旁抽泣不已,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更使他活像是報案者所說的劫色罪犯。
「說!你是怎麼迷昏她的?」一名刑警狐假虎威地質詢他。
邵更旌只是懶懶地瞄了他一眼,緩緩開口。「我只有三點聲明:第一,她是自己昏倒的;第二,問我還不如問她;第三,可不可以換個有經驗的人來作筆錄,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
「你的意思是嫌我肉腳了?」
「你的腳沒問題,是腦筋不夠聰明。」
「你竟敢消遣警察!」
又是一連串的威嚇,邵更旌頭痛地揉著太陽穴,恨不得立刻有個清靜的地方讓他好好睡一覺。
刑事組長莫法度領著一群警員甫從外頭查案回來,才進門就聽見斥罵聲,一問之下才知道似乎是抓到了劫色據人現行犯。
「咦?這不是邵律師麼?」莫法度詫異道。他與邵更旌有過一面之緣,雖談不上熟識,但邵律師的事務所可是鼎鼎有名,而邵律師本身的聲望在警界也是素有信譽的。
邵更旌面露疑惑。「你是……」
「第三分局組長莫法度,上個月的詐欺案曾接受您事務所的鼎力相助。」他伸出手以示敬意,跟對方寒暄了一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正需要一顆聰明的腦袋。」
莫法度仔細問了前因後果,認為關鍵在那位哭得梨花帶淚的女子,然而留守的警員全拿她沒轍,到現在還問不出一個字。
「她一直哭,我們沒辦法問話。」一名警員攤開手沒轍地說。
「連問個話都沒轍,虧你還是經驗老道的刑警。」莫法度擺出身為組長的威嚴,好生訓斥了組員一番,才坐在女子面前,用他那再怎麼用笑容裝飾也挺可怕的怪異表情,輕聲道:「小姐,你別怕,有什麼委屈可以告訴我。」
顧盼盼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男人了,這麼多彪形大漢圍著她,每個都睜大眼盯著她,教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讓畏懼的淚水淹沒自己。是她任性,她不該不聽媽咪的話自己跑出來,要不然也不會落入了可怕的男人群中。
她早已害怕得六神無主,一面對莫法度那張線條粗硬的臉孔,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連連退後無助地抖瑟。
「組長,她看到你嚇得臉色更蒼白了。」
「囉嗦!不,我不是說你……別哭呀!」
「發生什麼事?」女警莫敏兒剛從外頭回來,手上拎著消夜,身邊還跟著黏人的未婚夫段御棠,大老遠就聽到警局裡一陣熱鬧。
躲在牆角發抖的顧盼盼,自進入警局以來始終半遮著臉,一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放下雙手,讓眾人得以窺見她天生麗質的容顏。
哇--真是個大美人!這是眾男子一致的心聲。
「敏兒--」
盼盼猛地撲向她懷裡,彷彿見到救世主一般緊抱著莫敏兒不放,按捺已久的思念及恐懼如洪水決堤,她再也無法抑制地埋在她懷裡抽噎著。
「敏兒,你們認識?」兄長莫法度問道。
「她是我朋友。」
「對我而言可不是。」身後的段御棠神情凝重地瞪著她。
莫敏兒笑著安撫未婚夫的醋勁,同時想辦法安慰情緒激動的盼盼,其它人有所不知,盼盼最怕男人了,偏偏這兒陽氣旺盛,可以想見在自己來之前,盼盼一定害怕了好一陣子。
不過奇怪了,好端端的,盼盼怎麼會出現在警局裡?
「小李說她被人擄走,好像是要劫色。」
「什麼!是哪個王八龜孫子?」她氣憤地大罵。
「敏兒,事情還未弄清楚前不可以妄下斷語,還有,告訴你多少次女孩子家講話別那麼口沒遮攔,好不容易有人要你,在騙進結婚禮堂之前要忍耐一點,如果嚇跑了這個,下一個不一定會像他一樣那麼好騙--」
莫敏兒臉色陰沉地瞪著大哥。口沒遮攔的好像不是她吧?
一旁的段御棠適時地微笑介入。「放心吧,莫兄,我就是喜歡她這個性子,也娶定她了。」
兩人四目傳情,她微紅著臉,綻放出一個只為他嬌羞的笑容。
「嫌疑犯在哪?」她問,一手不時輕拍著還在哽咽的盼盼。
眾人四處張望,這才發現嫌疑犯不見了!正在搜尋之際,另一頭的沙發傳來響亮的打鼾聲。
「怎麼辦……他睡得跟死人一樣,我怎麼叫都叫不醒。」看守他的警員很無辜地苦笑著。
眾人一陳呆愣,俗大的警局裡,兩個關鍵人物,一個哭聲不斷,一個鼾聲雷作,要辦這案子,可有得等了。
雖然幾經波折,不過事情總算講清楚、說明白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眾人頻頻點頭,真相終於大白,原來這擄人劫色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對不起……」躲在莫敏兒護衛下的顧盼盼,很愧疚地道歉,她不是故意要害大家忙一個晚上的,她只是太害怕了。
「沒關係、沒關係,為民服務是警察的職責。」幾個警員友善地微笑,盯著她的眼神卻閃著一見鍾情的光芒。
盼盼這張芙蓉帶水的美顏,正發揮我見猶憐的功力,電得在場每位警員心中小鹿亂撞,幾乎無一倖免。不過,當然也有例外的,除了心有所屬的段御棠和莫法度之外,睡眼惺忪的邵更旌懶懶地盯著她。美女他見多了,這種姿色對他而言只能算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