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傷地歎了口氣,輕悄悄地自他懷中鑽出,並迅速地穿上已干的衣裳。她再次眷戀不捨地凝睇他許久後,才毅然決然地走出木屋。
離開了木屋後,她沿著他昨晚辟出的那條小徑回
到湖邊,望著眼前的湖泊,她的心中雖然存著深深的
畏懼,卻已打定了主意——她要回到陷阱之中!
她既不能背叛爹,又無法不顧一切地愛阮慕光,
那麼回去就是她唯一的選擇。
無論爹對她是如何的絕情,親情血緣是怎麼也斬
不斷的,更何況她相信爹總有一天會恢復正常,在此
之前,她不能再加深爹的刺激,否則爹的性情只怕會
變得更加嗜血狂暴。
雖然她的水性不佳,順利游到湖對岸的機會微乎
其微,但她還是必須試試看,因為她已沒有其他路可
走了。
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勇敢地朝湖泊躍了過去,
然而她的足尖才剛離開地面,就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
量往後拉,整個人跌進了一堵堅硬的胸膛。
一回過頭,果然看見阮慕光那張狂怒的臉。
「你怎麼會……」他剛剛不是還在熟睡嗎?
「笨蛋!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你游得過這面湖泊?你以為回到陷阱中可以證明些什麼?」阮慕光按捺不住怒氣地低吼,忍不住扳住她的肩用力搖晃。
當他猛然醒來沒看見她,就隱約猜出了她的打算。
他立刻追了過來 果然看見這傻瓜正打算跳下湖泊游到對岸去!
她明知道自已水性不佳腿上又受了傷,竟還不顧一切地想躍人湖中,要是他多睡個一時半刻、要是他沒能及時攔住她,只怕她此刻已經香消玉殞了!
一思及有這個叮能,阮慕光情不自禁地收攏雙臂摟緊了她,感受列她確實安然在他的懷裡,他狂亂的心跳才逐漸恢復正常。
「為什麼要阻止我?」江穎初在他懷裡掙扎著,並未打消回到陷阱的念頭。「就算我爹不在意我的生死.我也不能背叛他,你讓我走,別管我!」
「傻瓜!傻瓜!」他又氣又憐地低斥。「我怎麼能不管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激動的情緒只過了理智,他順應情感猛然吻住了她,將所有無法說出口的愛戀全訴諸於唇舌的繾綣交纏。
這一刻,所有的顧忌全被拋在腦後,現在他只想好好地、熱切地吻地,其餘的事都留待以後再說!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吻,江穎初發現自己竟絲毫不想抗拒,她像是已等這個吻等了好久!
在他挾帶著狂猛情潮的撩撥進襲下,她生澀而略帶羞怯地回應,或許是因為心裡明白唯有在這一刻可以暫時放肆情感,所以她便順著心中最真實的感覺,毫不保留地回應他的親吻。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時,阮慕光才眷戀不捨地離開了她的唇,然而一雙健臂卻仍緊緊地環住她。
當澎湃的激情退去後,他們的心中不約而同地充滿了罪惡感——他覺得對不起父親,而她則覺得背叛了爹。
「你……放開我!」江穎初心痛地低喊。
雖然她能強烈地感受到彼此的情意,但那只會令她更痛苦而已!即使他們真的真心相愛,無緣相守的事實卻是不可能改變的!
「放開你,然後讓你再跳進湖中?不!」阮慕光倏然出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昏迷在他的懷中。
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再趁他不備的時候做出傻事,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初來暗風堡的途中,她是如何不顧一切的潛逃!
望著她沉睡的容顏,阮慕光的心彷彿壓上了千斤重的巨石,既沉重又痛楚。
帶著她是正確的決定嗎?他不確定,卻也無法顧慮那麼多,此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已對她放不了手……
☆☆☆☆☆☆
經過了幾日的奔波,阮慕光終於將江穎初帶回了蟠龍山莊。這一路上他若不是嚴密地守在她身邊,就是索性直接點住地的睡穴,讓她完全沒有機會自他的身邊逃脫。
他將她帶回到當初她曾暫住數日的那間樓閣,輕柔地將昏睡中的她安置在床上後,才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過了半晌,江穎初幽幽地轉醒,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阮慕光的俊顏和他身後十分眼熟的房間陳設,立刻明白她已被帶回了蟠龍山莊。
「你不該帶我回來的。」她無奈而憂傷地輕歎。即使她在此刻身在這裡又能如何?她還是無法、永遠留在這裡呀!
阮慕光沉默不語,他知道不該帶她回來,但他就是無法對她棄之不顧,尤其是當他知道江坤風已泯滅天良之後,更無法放心讓她留在暗風堡了。萬一那魔頭將他的脫困全怪罪在她頭上,凶性大發地對她痛下毒手,那怎麼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拿她怎麼辦?只知道他無法拋下她。所以便將她帶了回來,至於未來……他實在無法多想……
「你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復原,我來幫你上藥,順便
重新包紮。」他取出一隻藥瓶,坐上了床沿,大掌探向
她受傷的右小腿。
「不……不用了……」江穎初連忙坐了起來。想自
他身邊逃井,但是他坐在床邊,擋住了唯一的去路,
令她根本無處可躲。
阮慕光不容反抗地解開她右小腿上的布條,這一
路上,她的傷口雖然每天清洗並包紮,且傷處早已止
住血也不再惡化,但卻因為沒有上藥的關係,使得傷
口復原的速度十分緩慢,不但至今仍未結痂,而且還
留著一條明顯的紅痕。
他手中的這瓶傷藥,是一個懸壺三十餘年的老大
夫親手調配的,不但可以令傷口迅速結痂復原,甚至
還能有效地消除疤痕。
他輕柔地將藥膏塗抹在她的傷處,透明的藥膏帶
來清涼舒服的感受,令江穎初忘了要抗議閃避。
就在阮慕光剛為她上完藥時,突然有兩名丫環慌
張而冒失地闖了進來,他們愕然地轉頭一看,原來這
兩名丫環正是先前曾服侍過江穎初的小春和小冬。
「少爺!少爺!」小春和小冬先是看著阮慕光,接
著又望向江穎初,她們的眼神中竟都帶有明顯的畏懼。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阮慕光先不追究她們擅自闖入的冒失,因為他更疑惑究竟是什麼事令她們這麼慌張。
「少爺,外頭來了好多人,說是和魔頭江坤風有血海深仇,要來向少爺要人,要……魔頭之女……」小春畏懼地又瞥了江穎初一眼。
江穎初聞言臉色一白,而阮慕光也錯愕地愣住了。
「怎麼會呢?」阮慕光的兩道濃眉緊擰了起來。怎麼會有人知道他將她帶了回來?難道是在他們回蟠龍山莊的途中,被外頭那些人看到了?
「少爺,老爺要你立刻到大廳去。」小冬又補充了一句。
阮慕光聞言眉心蹙得更緊,他原本是不想驚動父親的,沒想到事情卻有了意料之外的發展。
他沉吟了片刻,對江穎初說道:「你在房裡好好休息,別到外頭去,知不知道?」
「那你呢?」這幾天一直有他守在身旁,現在他要離開,竟令她驀然感到一陣心慌。
「我去把那些人打發掉。」阮慕光自床邊站起身來,對兩名丫環吩咐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好好照顧江姑娘。」
「是。」小春和小冬心裡雖然對江穎初這個「魔頭之女」感到害怕,可是少爺的命令又不得不從,只好硬著頭皮待在房裡。
江穎初沒有發現她們的畏懼,兀自沉浸在憂傷的心緒之中。
外頭那些人真能打發得掉嗎?如果那些人真有那麼容易應付,也不會要人要到這裡來了。
看來,只要她一日身為「魔頭之女」,就一日無安寧可言。
她黯然地抬起頭,不經意地對上小春和小冬戒慎防備的目光,心中更泛起了陣陣刺痛。
當初這兩名丫環還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時候,她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可是一知道了她是江坤風的女兒後,她們就立刻避她如蛇蠍。但,她明明還是她,除了多了個「魔頭之女」的身份之外,並沒有什麼改變呀!
她悠悠地歎了口氣,下了床。
「江……江姑娘……你想做什麼?你別……別過來!」兩名丫環害怕得連連後退,像是深怕她會突然撲過去殺了她們似的。
「你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只是要去大廳而已。」當初她曾趁夜在蟠龍山莊中摸索,因此她很清楚大廳位在什麼地方。
「不……不行啊!」小春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少爺吩咐過,要江姑娘留……留在這裡,江姑娘……您別為難我們呀!」
「放心吧!他不會怪你們的。」相信阮慕光很清楚這兩名丫環是阻止不了她的,她已打定主意要到大廳去會會那些人。雖然她腿上的傷仍有些疼痛,但她仍堅強地走了出去。
小春和小冬互看一眼,誰也沒有勇氣攔下她。只好哭喪著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