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娃娃,你還好吧?」俞可欣泫然欲泣的問道,忙拿出乾淨的手帕覆住她受傷的唇角。
瞬時,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
范修堯放開揪著劉國維領口的手往後退,目光充滿嘲弄。
「娃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劉國維終於恢復理智,懊悔不已。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竟然打到娃娃。
范修堯卻在此時狂笑道:「哈哈哈……你不是一向自認為楚心娃的保護者嗎?沒想到第一個傷害她的人就是你。」
劉國維聞言又激動的欲上前,兩名工人連忙架住他。
「喂!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別那麼衝動,小心又打傷別人。」工頭勸阻道。他們再這樣鬧下去的話,今天乾脆提早收工算了。這位范先生也真是的,直趕著要盡快將房於裝修完畢,偏生又跑來鬧事,這不是變相的拖延工程進度嗎?
范修堯走到劉國維身前慢條斯理的整理著凌亂的衣物,直視著他仍舊氣憤難乎的眼,緩緩說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愛強迫人,留或走,全在楚心娃。她也算成年了,應該擁有自主權吧?」他瞅了眼坐在木料上失神的楚心娃。「今天她如果願意跟你走,我二話不說就讓你們帶她離開。相反的,若是她自願留下,也請你們以後別再來打擾她,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與兩位無關。」
「娃娃?」俞可欣輕喚楚心娃,劉國維亦轉過頭關切的望著她。
緊擰著雙眉,楚心娃被逼著面對現實,她啜泣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對不起……」
俞可欣見狀心疼的一把擁住她,「你不需要道歉。你真傻,為什麼要那麼傻呢?。」
劉國維則是頹喪的冷卻了要守護她的熱心。看來是他多事了,娃娃並不領
「可欣,我們走吧!她並不需要我們。」他走到門口生硬的說著,心灰意冷。
俞可欣不捨的看著她一直視為親妹妹的楚心娃,輕聲說道:「娃娃,我不知道你和阿堯之間做了什麼協議,也不曉得他用了什麼條件讓你留在這裡。可是,答應可欣姊一件事,如果他傷害你或是你後悔了,不要猶豫,一定要回來找我們,可欣姊那裡永遠歡迎你。」她叮囑完才走向門口攙著劉國維離去。
見事情告一段落,工人們欲再回到工作崗位上時,范修堯卻低吼道:「全部都下工,明天再繼續。」他怔忡地望著自己的拳頭,從沒想到有一天會拿它來對付好友。
頃刻問,工人全走光了,偌大的空間只留下范修堯及楚心娃兩個人。靜靜的走至低垂螓首的楚心娃身前,他霸道地抬起她的臉蛋。
「還痛嗎?」太過溫柔的聲音傳進她耳中,帶繭的手指輕柔摩挲著她的臉頰,指尖無意中承接住自她眼裡淌落的淚珠。
彷彿被淚水的溫度燙著般,他飛快的放開手,粗魯的將她拉起。
「去穿件衣服,我帶你去讓醫生敷藥。」他又恢復原本冰冷的態度。
楚心娃乖乖的穿上外衣任由他載到醫院敷藥.回程的路上兩人依舊一言不發,窒人的沉默在車內無奈的流轉。也許是憐憫她身上有傷,也許是因為他也累了,回屋後他僅冷漠地踅回自己的房間,未曾再為難她。
兩個人,兩種心情,相安無事地在同一屋簷下度過了一晚。
☆☆☆
自房子裝修好,他遷入楚宅已經快一周了,但連著數日楚心娃都沒見著范修堯。
她隱約知道他最近都忙著建堯科技在台設立分公司的事,偶爾在半夜被他的腳步聲驚醒,小心翼翼、屏息以待他的吩咐,隔壁房間卻毫無動靜,直到她倦極睡去,隔日再醒來時他又出門了。
像兩個居住在同一棟屋子裡的陌生人一股,他未曾打擾吔。他的生活就像循著軌道而行的列車,遲緩的、一成不變而寂寞的行進著。她不知道他是否打算這麼囚禁她一輩子,或許讓她永遠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就是他的目的吧!
一個寂靜的午後,楚心娃在望著蕭索的街景發呆好一陣子後昏昏睡去。半夜,她被極為微弱的異聲喚醒,那是種絕不可能錯認的曖昧呻吟,暗夜中聽來分外煽惑,令她不禁有些躁熱。
她不想再待在鄰接的房裡,彷彿有意偷聽別人交歡似地,於是赤著腳下樓躲到寬敞的廳中,曲起膝蜷在大沙發一角,螓首緊靠著膝蓋好抵禦夜寒。
不知過了多久,梯間響起下樓的腳步聲,驚得她自發呆中回神,她躲藏地讓自己縮成一團小人球,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完全消音在大門被關上後,才遲疑地站起身來。此時樓上的吊燈驟然大亮,僅著長褲的范修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上來!」他只冷冷命令道,旋即轉身走入房中。
懷著忐忑和不安的心情,她怯怯地上樓敲門而入。他猶如黑豹般頎長健碩的身軀正傭懶的靠臥在床上,僅抬首看了她一眼後又將注意力轉回手中文件上。
不曉得他的目的,她像傻瓜般站在原地發呆。房裡隱約殘留著男歡女愛過後的特殊氣味,令她感到不安。一陣教人不自在的沉默,房中僅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你愣在那裡幹嘛?我是叫你進來把房間弄乾淨的!」濃黑雙眉不悅的揪緊.
楚心娃這才大夢初醒般開始整理起一室的混亂。也許是他已認真的工作數日了,嶄新的地毯上扔滿了紙團,大書桌上一個個的檔案夾佔據桌面,而他與女伴急於歡愛時倉卒褪下的衣物亦散落在地上。
因著兩人之間訂下的協議,她毫無反駁地動手收拾起這一片混亂。
自始至終范修堯都將全副注意力放在手邊的資料上,根本就不搭理她。她也樂於如此,沉默而迅捷的將房子恢復整潔。
「啪」的一聲,他突然合上檔案夾,閒適地點燃香煙吞雲吐霧,掃視了眼臥房。
「行了!我想休息了,你出去。以後這房間你得在我還沒回來前整理好,我不需要一個事事都得讓主人交代的女傭。」他惡意地說著,毫不在乎地將煙灰彈在地毯上。
她沉默地退回自己的房間。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心娃除了打掃洗衣、整理花圃外,泰半的時間都在發呆中度過。她開始強烈的思念起在學校的時光,她想念那些好朋友,國維哥及可欣姊,還有她已經好久沒有去探視大哥了。他還好嗎?若告訴他爸媽已經死了,他懂不懂呢?即使他曾經做出那種事,但她仍舊無法對大哥置之不理,畢竟在世上她只剩這個親人了!
所有的罪過都讓她來扛吧!因為那個午後如果她沒貪玩的把大哥丟在一邊的話,雪兒姊姊或許就不會死了,或許……
樓下傳來的開門聲引回她的心神,她迅速地奔下樓梯,正好迎面遇上范修堯冷肅的臉孔。
「你回來了。」她停下腳步,難掩詫異地說道。他從不曾在白天踏入過這屋子。
「這是我的房子,不是嗎?」他挑起眉嘲弄的說道。
一時間,楚心娃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冷冷地吩咐:「我下午要回美國,你去幫我準備行李。」說完就直接越過她走進房裡。
她呆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跟進房.他要出國!會去多久?時間應該不會太短吧!畢竟美國跟台灣之間有段距離,就算他很快就會回來,她起碼能獲得一天的自由時間吧。
她愉快的想著,同時迅速地將他的日用品裝入小旅行箱裡,臉上露出許久不見的笑意。
剛從浴室淋浴出來的范修堯見著的就是這幅景象——午後的秋陽斜斜地自她身後的落地窗射進屋內,在她身軀週遭圈起一道金光,她穿著一身潔白,臉上浮漾著柔美的笑容,坐在床鋪上疊著他的衣裳。
有一瞬間,他心中有了和她是一對夫妻的錯覺,但僅一剎那,他堅強的理智又領他跌回了現實。
楚心娃見著他自浴室走出,連忙加速折好手中最後那件襯衫,飛快地跳下「他的」床鋪,臉上透著被抓到做壞事似的驚慌。
「范先生,我幫你把行李整理好了,還有什麼事……」楚心娃祈禱著他下會猜到她心中的打算。下一秒,一條大浴巾飛到她身上,正好罩住她的上半身。
當她狼狽的抓下那條大毛巾時,范修堯已舒適的坐進寬大的皮椅中了。
「過來幫我把頭髮擦乾,順便幫我按摩。」手臂閒適地靠著扶手,他半瞇著眼道。
抱著那條大浴巾,楚心娃心底一陣遲疑。叫她做什麼樣的雜務她都不怕,可她真的怕接近他。除了怕他會像那一晚侵犯她以外,更怕自己接近他時所產生的不由自主的反應。
那是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感覺,每當他靠近時她的心就會怦怦亂跳,臉頰發熱、胸口發悶。即使戀愛紀錄仍舊是一片空白,但是楚心娃清楚的知道,她喜歡上范修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