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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米琪

  她萬念俱灰,絕望地換上自己原先的衣鞋,坐著發楞。

  向豪捷拭去發上和身上的水,換上乾淨的褲子,走進小屋,見她已換好衣服,神情呆滯地坐著,真不知她又有什麼問題。

  坦白說他還不習慣在這小屋裡有女人,雖然他別號「玩家」,全世界都有他的女性「玩伴」,但唯獨這裡是一塊淨地,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世界,他可以不修邊幅,可以放棄世俗的繁文縟節,無拘無束地做個野人。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你請便吧!」他不要她霸佔這裡唯一的床。

  「對不起……」柔逸起身,不敢看他的裸身,低著頭唯唯諾諾地道歉。

  向豪捷四平八穩地躺了下,悠閒地吹著冷氣看商業志。

  「嗯……請問你有電話或傳真機可以借我嗎?」她提起很大的勇氣才敢對他開口。

  向豪捷緩緩放下雜誌,盯向她憔悴可憐的小模樣,忍耐地說:「你要借,得等明天,這裡的辦公室早就休息了。」

  柔逸鬆了口氣,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她並不會因此和公司失聯,而且她得掛失信用卡,然後和住在坎培拉的弟弟聯絡,請他暫時資助她。

  「明天你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辦公室?」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臉,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的雙眼問。

  「嗯。」他勉為其難地點頭。

  「那……我在那裡可以見到向先生嗎?」柔逸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

  「難說。」向豪捷佞笑,他不就在她眼前,只是他沒有接受她的預約罷了,平常人要見他談何容易。

  「他不在這礦區嗎?」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每個問題嗎?」他放下雜誌,坐起身來,看來今晚他是不得安寧了。

  「我以為你是個好人。」柔逸本能地退後一步。

  「以為?」她的腦子一定是豆漿做的,這簡直是天大的誤會。他躍下床,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箝住她的柳腰,以雷霆萬鈞之勢警告她。「這裡只有男人和女人,沒有什麼好人,你身為記者難道一點敏銳度都沒有嗎?」

  「放開我……放開我……」柔逸被他嚇得快魂不附體,也被他強壯的體魄和濃郁的男性氣息給逼得猛烈心悸。

  「你還沒付我酬勞,我怎能放開你?」他作弄地把她摟得更近,徹徹底底提升她的「敏銳度」。

  「我的錢和信用卡一定是被那老頭偷了,我現在身無分文,等我明天和銀行連絡上,馬上可以得到支持,到時……再……再付你。」柔逸掙扎著,情急中把自己的窘境全盤托出。

  「我付出勞力一向要求立刻銀貨兩訖。」他挑釁地撫觸她的背。

  「我也不想欠你,可是我真的遇到困難。」她顫慄不止。

  「如果你遇到一百個困難,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瞧她緊張成那樣,他起了玩心,打算和她「玩」下去。

  「不會的,你不是說有傳真機和電話嗎?如果你等不及,我可以請我弟先匯款給你——」

  「這裡沒有銀行。」

  「不然,你跟我下山去,我弟住在都市,他可以幫我。」

  「這個山區的公車一星期才會來一班,你要一路走下山嗎?」

  天啊!柔逸幾乎快崩潰,這個野蠻人真是有理說不清!「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向豪捷瞥著她澄澈雙眼裡的無助、對他的敵意、和一些倔強,心想,如果她掉幾滴淚也許他會同情她,他等著。

  「陪我一夜,以你的姿色,足以取悅我。」他的目光掃過她顫動的雙眼和強烈起伏的胸波。

  「你想得美!」她血氣上升,忽然精神百倍,衝著他反抗。

  「哦喔∼∼」向豪捷玩味地笑了,沒想到她也可以這麼辣。「或者你是寧願流落街頭,讓那個老頭或其它礦工收留你?」他靠在她耳畔低語,鼻尖滑過她細白的頸項。

  「那有什麼差別!」她奮力掙扎,拒絕這撩人的熱流。

  「如果你認為沒有差別,就請你立刻滾出我的屋子。」他驟然放開她,黑瞳裡滿是樂趣,但口吻卻極冷。

  她顫抖的雙腿差點癱倒,她扶著牆喘吁吁地支撐自己,看著他閒適地躺回木床,她一鼓作氣地拎起背包,衝出他的門外。

  外頭風好大,捲起的黃沙幾乎看不清狹長的道路,只有流浪的狗兒蹓躂。遠方傳來醉漢的歌聲,嚇得她瞪大了眼,看見礦工模樣的男子三三兩兩的在黃沙中走著,她蜷縮在牆角,心底很害怕。

  那個野蠻人說得沒錯,這裡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她隻身處在這裡十分危險!

  那幾名礦工走近了,好奇地對她張望,全都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完全沒有輕薄的意味,他們越過她,直接走過街道,進入一間木造工寮。

  怪了!她還以為自己很不安全,沒想到那些礦工完全不把她當「奇珍異獸」看待。又有人走過她眼前,見了她竟然還壓低帽簷,像是視若無睹。

  她稍稍放寬心,想必她是被那野蠻人給騙了,這裡的男人可沒像他那麼輕佻。她打算就坐在這裡等,日出後立刻找到礦區的辦公室,借傳真機向外界求援。

  她百無聊賴地抱著膝看著高懸在天上的月亮,真想家,想她香軟的床,想爸媽的笑臉,這次是她當記者三年以來遭遇到的最大困境,誰教她自告奮勇要採訪向豪捷?

  為了拚雜誌在亞洲區的賣量,她在會議中出了這個餿主意,理由是向豪捷這位擁有公爵頭銜又是中英混血的神秘富豪,從未接受任何專訪,依他的資產額統計,他很可能是下一個世界首富,他們必須比同行更先出手,搶得他的「尊容」來當封面,藉由採訪他來吸引讀者,而她的提議得到老大們的贊同。

  由於人力有限,她隻身從台灣出發到向豪捷英國的豪華府邸,一名冷面管家連看都懶得看她,草草告知她主人不在家,她不信,還苦守了一星期,冷面管家見她有心且是遠道而來,才勉為其難地透露向豪捷可能人在比利時的鑽石加工廠,也可能是在澳洲礦區。

  她道了謝,從英國飛到隔海相望的比利時,直奔位在安特衛普的鑽石加工廠,他的一位秘書說他人不在此。她立刻又飛到澳洲,長途跋涉地來到這偏遠的礦區,據說礦區管制相當嚴格,若非工作時間或領有礦工證的工人,一概不得靠近,所以她就只得在附近找他,沒想到竟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

  噢!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明天了,她相信不必那個野蠻人的幫忙,她問礦工就能找到辦公室。

  快天亮吧!她仰著小臉望著天,不停地在心底吶喊著。

  驀然,她聞到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陣陣烤肉香,她的胃受到嚴重的考驗,算算她有幾十個鐘頭沒有進食了,好餓、好難受呵!

  屋前的門被打開了,那野蠻分子站在門口,口裡銜著牙籤,手上端著一盤烤肉;她趕緊別開臉去,心想無論如何都得忍著,不接受他的假好心。

  「你吃過了嗎?」

  他果然問了,她猛嚥口水,就是不回過頭來,也不回答。

  「來一起分享吧!」

  誰要和他分享,搞不好像那老頭又加了料!不吃,她打死也不吃。

  「香吧!瞧你口水都滴下來了。」

  「要你管!」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挑撥,回頭對他尖叫,突然她傻住,臉爆紅——他蹲在屋前,拿盤上的烤肉喂流浪狗,那些話並不是對她說的。

  呃!他和狗兒同時望向她,她恨自己的衝動,更恨他眼中的嘲笑。

  「原來你在那兒,還以為你走了。」向豪捷瞧她錯愕羞窘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本小姐正要走。」柔逸爬起身,拎著背包拔腿就跑,她有多遠跑多遠,就是不想再見到他。

  向豪捷見她一股勁兒的跑向戒備森嚴的礦區,笑意倏然消失,若是她知道那裡的警衛是荷槍實彈的,肯定不會傻得跑去。他真不想管她,覺得該讓她受點教訓,但是卻也不想有人在礦區出了意外,何況她還是個記者,這可有損他的名聲。

  他放下盤子,追上前去,在她即將越過警戒範圍時擄住了她。

  柔逸驚見是他,莫名顫慄,再也忍不住屈辱,哀哀地哭泣起來,整個人使勁地掙扎著,捶打著他哭喊:「走開走開!壞蛋,野人,黑熊,放開我,放開我……」

  向豪捷不想和這失去理智的女人多說,直接把她扛上肩,走回小屋。

  她雖恐懼著,但更不想就這麼屈服,於是拚命地捶他。

  他沒理她,但耐性就快到達臨界點,隨時可能爆發。

  進屋裡,他把她甩到地板上,摔跌在地的她,恨恨地瞪著他。

  「如果你還想好端端地回到台灣,最好是安分地待在這屋裡等天亮。」他嚴重地警告。

  「我絕不會取悅你的!」她下巴微昂,沙啞地對他嚷著,卻在接觸到他那雙深幽的黑眸時陡然住口,他那懶懶的目光似乎在說——她像個瘋婆子,一點也引不起他的任何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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