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柔逸為他心疼不已,更自責自己的粗魯,她平常不會這樣的,只是心好亂,不知如何自處!
他看著她滿眼的淚,衝動地想吻她,深深地擁抱她……可他無法透露心底的想法,因為他分不清這究竟是意識中潛在的情感,還是被她脆弱的模樣觸動了心?
這是她二度在他面前流淚,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只是收留過她而已。
「我好得很,別為我擔心。」他輕揉她的發、珍珠般的粉頰,深切地瞅著她。
她觸電似的輕顫,他的觸碰勾引出她內心澎湃的情感,但她提醒自己,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
她痛恨自己的理性,痛恨自己沒有膽量去擁有他,她別開臉,無措地放開他,走回流理台,心亂如麻地拿起那只杯子沖洗,逼著自己冷凝地對他說:「你喝完了,可以走了,我好累,想洗澡睡覺了。」她下逐客令,永遠的阻隔了自己和他。
他沒有移動。
她洗好杯子,放置在一旁,逕自走過他身畔,進了房間,平淡無波地說:「走時要關門。」
她拿了浴巾進浴室,顫抖地打開水龍頭,強裝的冷漠徹底瓦解,兩行淚不停奔流,開始苛責自己的殘酷,他只不過是忘了她,她竟對他那麼冷淡!他這一走,恐怕今生他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啊……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他已有了未婚妻,而她不能忍受自己愛著有婦之夫,她所受的教養、她保守的天性,全禁錮著她;事實上她羞愧於自己真正的念頭,她愛慘了他,她想把他的心「偷」來,但她不能!
蹲下身,她抱著自己痛哭,就像那天失去他時那麼難受。
向豪捷聽到她啜泣,根本無法就這麼走開,整顆心都受她牽動,揪得死緊,這屋裡除了他沒有別人,可想而知她哭泣是為了他;如果有什麼是他該知道,而不知道的,他會殺了自己!
他不走,他有話要對她說。
柔逸洗好澡時也已哭腫了眼睛,她走出浴室躺到床上,抱著香軟的枕頭,命令自己什麼都別再想,但思潮就是不饒她,她想念他的吻、他的氣息、他迷人的低語……那一切深如鐫刻般抹滅不去。
想想雖不犯罪,卻會教人失眠啊!
她抱著枕頭坐起身,記起公文包裡的相機有他的照片存檔,她何不去拿來看看?
但,她的公文包放哪兒去了?環顧房裡不見它的蹤影,才想起進門時把它擱在小廚房了,她下床,走出房間,發現燈是關著的,沒想到他居然那麼細心,走時還幫她關燈。她摸黑走到客廳,發現種著花草的小陽台的門開著,她平常出門前都關著,今晚回來她也沒開過,難道是風吹開的?
她探看外頭,驚訝的看見向豪捷坐在外頭的椅子上,月光曳灑在他的髮梢、他深邃的眼眉……他並沒有走!
「你……你怎麼還沒走?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慌了,心跳又失去規律。
「等你。」他淡淡地說,望向她穿著飄逸睡衣的身影,月光中她美得那麼夢幻,而他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就這麼有耐心的等過人。
「等我做什麼?」她虛弱地問。
他起身,跨進屋裡,像個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我們之間一定有超乎友誼的關係,對嗎?」
她仰望著他,發不出聲音來,熱流在心頭亂竄,他是想起了什麼嗎?「誰說的?」她以為反問他可以避免回答。
「我只要你的回答。」他不讓她逃脫。
「那對你有什麼重要?」她說不出口。
「當然有。」
「是什麼?」
「怕說了嚇到你。」他說得極輕,溫柔之情叩動她的心門。「我想抱你、想吻你……見到你,就自然而然的想那麼做。」他輕擁住她,將她壓抵在胸口。
「我並沒有允許你……」她滿心熱浪,雙眼被淚刺痛,所要說的話被他的吻吞沒。
她被動地任他吻,阻止自己有任何反應,偏偏他的吻細密如雨,悄悄喚醒她堆積的情懷,柔情的攻勢將她徘徊的情感拉回當初,她恍惚地以為時光倒流,停駐在他們分離的那個早晨,她全心全意的答應為他等待;她再也禁錮不住自己,熱情地回應他。
他抱她更緊,吻得更瘋狂,像要將她揉碎在懷裡,渴望的情濤震動著他的靈魂深處,他心沸騰,異常清晰地記起那個在陽台欄杆處喊「小心點」的小女人是她,她擔憂的眼神像天上溫柔醉人的星光,她闖進了他的生活,毀了他玩家的封號,他不單只是認識她、收留她,她已是……他的女人。
天啊!一頁頁鮮明的往事他全記起了!
他更記起在出門搭機前她是他唯一的牽掛,當他放任自己飛翔,他才知自己的心遺留給她了,有句話是他一定要對她說的——
「跟我戀愛,放心地……愛我。」他的唇抵著她柔軟的唇瓣低喃,內心低回著對她的不捨與熾烈情感,這句話竟欠了她大半年才得以傾訴!
「你怎能這麼說?」她傷懷地問,感受著他燙人的呼吸。
「我記起我們的事了,你是我的!」他霸道地將她緊抱在懷裡。
「你說什麼?你記得我了?真的嗎?真的嗎?」她驚喜地喘息。
「真的。也不知怎麼的,一抱你就全記起了……你到澳洲來找我,我把你帶回英國,並……深深地愛上你。」他誠摯地低語。
她熱燙的淚像殞落的繁星,一顆心深切地被撼動,她怎能忽視自己心底的感受,她也好愛他啊!
她緊緊地抱住他,他更深更狂地吻她,兩人心中對彼此的激狂渴望排山倒海而來。他火焰般的唇順著她的胸線移到她柔媚的柔波上,絲滑的睡衣褪到她的腰際,他在她無瑕的肌膚點燃一盞盞的火焰,當睡衣向下滑去,他的吻也徐徐向下移去
「不要……」她害羞地呢喃,纖細的手指輕扣住他寬闊的肩。
他抬起燙人的目光,瞥向她羞紅的粉頰。
「不要在這裡……」她青澀地吐納。
他淡笑,有力的臂膀抱起她的嬌軀,走進她的房裡,鎖上門,在她感到安全的天地裡,不受干擾地好好愛她一場。
他把熾烈的愛化成狂熱的生命力,注入她的體內,和她密切契合直達花田深處。
她暈眩地輕吟,迎接他每一個強悍且火熱的旋律,讓他填滿她的身心,沒有任何驚慌或害怕,他也是她的,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他在她心底的地位,即使只有今晚,她仍誠心地交出自己。
第八章
月光照在凌亂的床單和兩人交纏的身子上,空氣是熾熱的,小小的房間裡隱約可聽到夜市的喧嘩聲,但那一點也不影響兩顆相倚偎的心。
「你什麼時候回英國?」柔逸輕撫他鼻間熱熱的呼吸,找尋他的眸光。
「後天。」向豪捷拉下她纖細的手指,吻她的指尖。
她楚楚地看著他,不捨之情全在眼中,多不想他再離去啊!她已偷到他的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沉默中她已知自己該怎麼做。「那……再見了。」她輕輕抽身而退,溜出他的懷抱。
向豪捷愕然,一傾身,大手迅速一掃,將她擄回懷裡,緊緊地將她光滑如絲的身子摟在懷抱中。「不准離開我。」
「我並不想離開你。」難得的她說了心底的話。
他鬆開她,直視她幽幽的雙眸,低嗄且帶著警告意味地說:「最好是這樣,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我要你跟我回英國。」他壓下唇,狠狠地吻她。
柔逸傻住,縹緲的心像空氣中浮沉的微塵。「我以為你要我當你的黑市夫人。」
「什麼黑市夫人,我要你成為公爵夫人,我的老婆。」向豪捷竟像在宣示一件重大的事,相當認真。
柔逸羞恥於自己竟是竊喜的,她忍不住苛責自己的貪婪。「你要拿你那位未婚妻怎麼辦?」
「如果你和外界一樣,以為我會娶黛安,我可以告訴你,她只是我的恩人,沒有男女之情,她和我根本不搭。」向豪捷不以為然。
柔逸心中的欣喜在擴大,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擁有他。「那……我們搭嗎?我沒說過我愛你啊!」
「還用說嗎?」他牽唇一笑,熱情地吻她,將她壓抵在枕上說:「你的身子、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了!」
熱浪襲上她的眼,她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子,將他緊圈在纖細的臂彎中,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他卻已看得十分清楚。
「為什麼吝於提醒我你愛著我?」他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暖暖的氣息流竄在她的發間。
「你忘了我,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她說得是。他苦笑,聲音低沉地問:「告訴我那天你是怎麼過的?」
「哪天?」
「半年前我們分開的那天。」
噢!如果可以,她只願當那是一場惡夢,不願去回想。「我長那麼大第一次感到心碎……我一直等待,直到以為沒有希望……我一個人去了那片帶走你的海上……」她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