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睡著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要不要再睡一下?」病人最重要的兩件大事,就是吃和睡,以期快快恢復體力,早日康復。
「先不要,妳坐過來這裡。」不讓她坐在椅子上離他太遠,他拍拍身側的位置。
夏濃乖乖坐近。
「妳怎麼了?」他握著她的手。
「沒有。」她搖頭。
「妳有。」他很確定,隨後猜測道:「妳不會想趁我行動不便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回台灣吧?」
「我沒有。」她立刻搖頭。
「沒有最好,否則……不管能不能出院,我都會去把妳追回來。」他絕對不會讓她再一個人回台灣。
夏濃蹙眉。
「我不喜歡你老是這麼霸道,也不喜歡你總是一個人承擔聽有的事,如果你真的愛我、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就不要讓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只能為你擔心著急,卻什麼事也做不了。」
「我當然愛妳,也一直把妳當成我的妻——」他倏然頓口。「妳想起來了……」
望著他,夏濃眼裡再度浮現水霧。
「是不是?」他追問。
「嗯。」她輕輕點頭。
「怎麼會……」籐原馭驚訝。
「我記得……我被車子撞了,後來呢?」她想起來的事只到那裡。「為什麼我醒來以後……沒有看到你?」她不相信他會丟下受傷的她跑掉。
籐原馭回望著她,眼神苦澀,卻也閃著慶幸。
「因為,妳不記得。」
當他送她到醫院,醫生為她急救完畢後,她因為頭部受創而被送入加護病房觀察。
「籐原先生,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孟小姐的頭部受到創傷、腦部裡還有血塊,可能會引起一些後遺症,以她目前的情況不適合動手術,只能依她清醒後的狀況再做診治。」醫生一臉凝重地說。
「什麼樣的後遺症?」
「也許是記憶力衰退、也許是智力退化、也有可能失去記憶,這很難說。」得等到她清醒後才知道。
籐原馭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再問:
「她會有生命危險嗎?」
「暫時不會。」醫生答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
當她還在加護病房昏迷的時候,他在探訪時間裡進去看過她,將她因為動手術而取下的項鏈再替她戴回去。
他一直守在醫院沒有離開,但她的家人卻趕來了,而她也在這時候清醒,然後——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的事。
沒有記憶力衰退、沒有智力退化、沒有什麼其他不正常的症狀,唯一的狀況是——她不記得他。
當籐原馭從醫生那裡知道這件事後,他幾乎想立刻趕到她身邊陪著她,但是想到自己受到狙擊的情況、想到她因他而受傷……他逼自己要冷靜。
不記得,也是一種幸運。
在那一刻,籐原馭決定先處理那些想要他命的人,只要他離開,她也會安全;於是,他請醫生替他保密,不要將他的存在告訴她的家人。
「她會好嗎?」雖然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她虛弱的模樣,仍然讓他無法不擔心。
「這……很難說。」醫生雖然擁有專業,但對於人體的許多部分,醫學仍然知道的太少。「基本上,像孟小姐這樣的情形,在不危害生命及健康的前提下,我傾向讓她自然痊癒,她恢復記憶的機率很高,除非必要,否則我不建議作任何強迫性的治療。」
能恢復……就好。
在她轉入普通病房的時候,他避開她的家人、在她熟睡的時候去看她,心疼地撫著她包紮繃帶的頭部。
「濃濃,我不會再讓妳受傷,在我離開妳的時候,不許妳喜歡上別的男人。一他雖笑著,臉容卻有點苦,在她唇上偷了個吻。「濃濃,妳等我,最多分開六年,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妳是我的,我愛妳。」
「……妳是我的,我愛妳。」籐原馭說完,夏濃卻覺得生氣。
「如果你愛我,為什麼那麼輕易就離開我,然後整整六年沒有任何消息?如果我沒有來日本,你是不是也不會到台灣找我……」
六年的時間並不算短,而她更為他生了一個孩子,他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見嗎……
「濃濃……」
「如果你愛我,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她不想怨的,可是想到他自己承受的危險、想到小謙承受的、想到她是在家人的支持才能生下小謙,她就覺得不公平。
他在日本,是如此清楚地過著自己的人生,那她和小謙呢?
「濃濃,我不是丟下妳,那是為了……」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你還是丟下我六年!」夏濃好傷心,轉頭就走。
「不准走!」籐原馭及時拉住她。
該死,他一隻手還得留在病床上打點滴!而這樣一個動作就讓他氣喘吁吁。
「濃濃,不准走。」他說話的同時,準備甩掉點滴。
「不可以!」夏濃低呼著,把他壓回床上。「你不要亂動!」
「妳不走,我就不亂動。」他緊抓住她。
夏濃抬起眼,看見他一臉堅決;她默默幫他調整好位置,咬著下唇什麼也不說,只是在椅子上坐下。
他開始解釋:
「我沒有丟下妳,那個時候為了妳的安全,我必須離開。」山崎則也能找人到台灣暗殺他,當然也找得到人殺她。「我知道妳吃了很多苦……小謙也是,但我在日本……一樣想妳想到心痛。」
「山崎則也的家族有黑道的背景,要對付他,我不能掉以輕心,而且,我非贏不可。」也要討回他帶給濃濃的傷害。「檯面上,他在公司搞鬼;檯面下,他讓黑道來對付我,之中的過程我不想多說,在晃司和風間天御的幫助之下,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完全打倒山崎則也,將他踢出『籐原企業集團』。
之後,我又花了兩年的時間重整公司、擴大規模,我知道……妳平安地上了大學,也為我生下一個兒子,妳過的很好,讓我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回去找妳。」他握住她的手。「濃濃,妳說過,二十四歲才想結婚,我告訴自己,我只能再忍耐兩年,等妳二十四歲,不論妳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我都要娶到妳。所以我和『智神』接觸,引妳來日本……」
夏濃瞪大眼。他一開始就在設計她了……
「用這兩年,我讓『籐原企業集團』更加茁壯,因為我要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夠保護妳。」他拉近她,靠著她額頭,虔誠地道:「濃濃,妳可以怨我讓妳受了苦,可是不要懷疑我對妳的心意,在六年前,我就決定非妳莫娶,除了妳,我不會再愛別的女人。妳,是我唯一的妻子,籐原馭唯一心愛的女人。」
他的表白,讓夏濃的怒火很快就消失不見,只是心疼地想到他受的苦。
他想了她六年,獨自承受所有的危險,而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背著未婚媽媽的身份等了六年,到底誰比較心酸?
商場上的競爭一向很無情,何況還扯上暴力,他所遭遇到的危險和壓力令人無法想像,可是他卻一個人擔起了一切,只為了保護她。
比起她的怨,他所承受的已經太多,夏濃怎麼還怨得了他?
「濃濃,原諒我好嗎?」他真的很擔心,她會氣他氣很久。
望著他小心又擔心的表情,夏濃不禁忍住笑,因為她從來沒有看過他有這種表情;他一向是自信又果斷,彷彿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上。
由此也可以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夏濃不怨他,也氣不了太久,可是有些事她必須先說。
「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籐原馭精神一振。
只要她不離開他,不論是什麼條件、有多少條件,他一律答應。
「第一,不論發生什麼事,就算我忘了你,你也絕對——不能再丟下我。」被人丟棄的感覺,太心酸。
「我保證。」他發誓——絕不會再丟下她。
一個六年已經夠了,籐原馭絕對不想再來另一個六年,不然他會發瘋!
「第二,不論什麼事部不可以再瞞著我,如果有危險的事,我要和你一起面對,你不可以再一個人逞強。」
「這……」基本上,他巴不得濃濃遠離危險,怎麼可能還會把她往危險裡推?
「你不答應,我現在就走。」她作勢要起身。
「好好好,我答應。」他連忙抱住她的腰,不讓她動。
「發誓?」
「我以籐原家的名義起誓,絕對遵守答應妳的事。」他只好發誓。
唉,他決定跟風問天御商量,以後家裡和公司的保全都要更加嚴密,以確保濃濃和小謙的安全。
「第三……」夏濃遲疑了下。「還沒想到,以後再說。」
籐原馭無奈又寵溺地望著吔。
「濃濃,我從來都不知道妳也會生氣。」不過,只要她不離開他,她要怎麼樣都可以。
「我當然會生氣,尤其你瞞著我那麼多事。」她皺皺表情。
「那麼,嫁給我?」
她瞟他一眼。「我考慮。」
「考慮……」他的語音陡然拔高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