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誓,自己真的不想對他坦白關於他的事,但在讀見他眼裡的希冀時,她還是心軟了。
她知道他從來不問,並不是因為他不想知道,而是他不想勉強她,他早就知道她存心想隱瞞一些事,卻從不去點破。
「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愛是沒有條件,也無法比較的。」
這樣的她好令人心疼,若這樣的他會讓她難過,他寧願拋卻那些榮華富貴,只要平凡的出身,不希罕鍍金的人生。
他只想要快樂的自己,和給得起她快樂的自己!
「毅,現在的你快樂嗎?」
她不是沒見過他眼底無意間流露的幽邈,他總是望著遠方,像是思忖著什麼似的愴然,這些她全都看在眼底,可她真的害怕失去他,她知道只要石家的人一找到他,那麼他們的關係就真的要結束了。
「嗯,我很快樂。」他有些力不從心地應道。
他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快樂是很狹義的,他所擁有的是狹洞裡的天堂,看不見五花八門的世界,卻擁有最美好的她,是幸福,亦是悲哀。
「那就好。」即便知道他的言不由衷,她還是選擇相信。
她是刻意的盲目,刻意忽視他真正想要的世界,只要留得住兩人的世界,外面的大千世界根本不值一分一毫,只要他習慣了與她獨守的日子,他一定會由衷的快樂的,她相信可以的。
攬著她的雙手開始無力了起來,他迷惑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若可以,他能不能貪心一點,要她,也要自由?
無解的問題,繞著山中的薄霧,消匿在山的彼端,只留下一顆漸漸失去自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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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遠方的天邊一片橘紅,拉開黃昏的序幕,緩緩送走了日光,等著迎接黑夜的來臨。
淙淙的流水聲,已經成了他們所熟悉的曲調,她愛躺在他懷裡,聽著這規律的生命之章;他則愛摟著她,聽她輕哼不成調的歌曲。
「這裡這麼美,我們不需要再尋覓更美的世界。」他突然開口。
聞言,葉雨荷一臉難以置信地自他懷中抬首。
「你是說……」他怎麼想通的?
「我想,外面的世界縱使美麗,但一定此不上與你相守於此的單純,一直以來,我都想飛出這裡,但現在,我只想要與你守在這裡,一生一世。」他捧起她的臉,感性地道出。
其實,他還是有想出走的念頭,但為了讓她安心,他下定決心隱藏起自己所有的想望,只與她相守,給她幸福的保證。
知道他答應再也不離開、再也不想飛,她的內心雖是為他不捨,但卻有著更大的滿足。
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剝奪了他的所有,但她得到了滿滿的愛,而她相信她的愛也會讓他幸福的。
「博毅,告訴我,你會責怪我的自私嗎?」她不捨他眼裡的無奈。
「我不怪你,這是我的選擇,在愛與自由之間,我選擇了愛,而我相信我的選擇不會是錯。」
他篤定她的存在是他快樂的根本,若是離開這裡便要失去她,那他永遠也不會想嘗試這麼可怕的惡夢。
「你會覺得我自私嗎?」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
「是,我覺得你自私。」他不否認這點。
聞言,她神情緊張的望著他,即便是自己早已知道的事實,由他親口說出,還是令她十分難受。
「別急,聽我說完。」他知道她的心裡也絕對為此倍受煎熬。
「你是自私沒錯,但你是因為愛我,這樣的自私,我一點不討厭,反倒強烈的感受到你害怕失去我,也感受到你有多麼需要我,這樣的自私在將我套牢的同時,也幸福得讓我感動。」
「毅……」他的話讓她動容,眼眶直泛淚。
他包容了她所有自私,這樣的他,她怎麼能放手?
「是你把我拐上山的,我的人生,你要負責喔!」他給了她不離不棄的承諾,當然也想聽她親口說一遍。
「嗯,我答應你,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我們一言為定。」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只留月光見證他們的承諾。
當下的他們,只是天真地想守住彼此,卻不知未知的遠方有著更大的衝擊,等著粉碎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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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生活,日益磨去了石博毅骨子裡精算的本性,他甚至不在乎葉雨荷以外的一切事物,儼然以她為生活的重心。
他是不清楚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人,但他隱約可以感覺得到,自己對事物都有著強烈的佔有慾,就像他怎麼也受不了葉雨荷到外工作,拋頭露面地討生活。
「雨荷,我現在已經有了穩固的收入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別再到酒吧裡工作了?我實在不喜歡每天晚上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的感覺,我也不喜歡不能抱著你入眠的夜晚,我更不喜歡你自外返家時,身上總帶著別的男人留下的煙草味,這樣的感覺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好像我是你養的小白臉,還得讓你辛苦的到外頭工作,來補貼我的生活。」
事實上,她是沒給過他半毛錢,他也不是真得靠她養活自己,但那種無力感就夠他難受的了。
「可是我們還是得往前看啊!現在雖然是有不少積蓄了,但多賺一點錢也不是壞事,得多為未來打算才是啊!」她想得長遠,也想得太多。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請你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好嗎?」
他真的不想要別的男人覬覦她的日子再度默默進行下去,他雖然看不見那惱人的一幕幕,但光是想,他就要瘋了,隨著愛日益加深,他就愈是受不了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
她不是沒想過他的心情,只是,她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佔有慾,遠勝過自己所能想像。
「答應我,把工作辭了,我會養你一輩子的,相信我。」他溫柔地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印上一吻,當下,她再也沒有理由拒絕。
她軟化了自己原先的堅持,總是這樣,他的苦苦哀求對她總是奏效的。
「好吧,我去和經理說看看。」她無奈地歎口氣道。
她不是捨不得這份工作,而是不希望他的負擔太重。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你不需要那麼累的。」像是解讀得出她內心的想法,他開口補充道。
聞言,感動再度盈滿她的心頭。
原來他都感覺得到,她的溫柔、她的好,他全都知道,無需言語的傳達,也能讓他聽見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毅,以後我的日子只有你了,你絕對不能離開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知不知道?」
一股不安瞬間襲來,不知哪來的衝動,她用力地抱住他,深切地感受他的存在,心莫名地忐忑了起來,好像他就要消失了一樣,好像她的世界,就快要有所變化了。
會嗎?
不,誰也不能帶走他!
第七章
夜晚的山路,少了街燈的照明,漆黑得教人害怕,但葉雨荷卻是非常習慣這種黑暗。
騎著摩托車自山上下來,她對這段山路早已是摸得熟透了,哪邊該彎,哪邊該拐,她可是瞭如指掌。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到酒吧裡上班,她的心異常的輕鬆,卻也矛盾的沉重,總覺得今天的心情有些詭譎,形容不來的怪異,眼皮也跳個不停,但她並不相信眼皮跳動是攸關預知未來的這些說法。
到了工作地點,換上制服,她開始了最後一天的調酒生涯。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仔細的注意著店裡的每一個客人,她的目光掃視過每個角落,最後停在最內側的那一桌。
不消太多的觀察,她一眼便能認出他們是博毅的朋友,總是這樣,他們幾乎三兩天就會來此報到,談論的事項也總引起她高度的關心,只因她想從他們口中探知一些關於尋找石博毅下落的進展。
「說也怪,這石伯母的神通廣大,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這回找兒子竟就花了她近一年的時間,這實在太不像她做事的手腕了!」
「可不是,一年了耶!不是一個月哦!不過當初毅清醒過來時,該是全身都還疼得緊,沒人攙扶的話,應該是走不了多遠的,依我大膽的推論,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策畫的。」
三人之中,心機最重的當屬紀薰了,他的目光毫無預警地淡掃過吧檯後方的葉雨荷,嘴角若有似無的揚起饒富深意的弧度。
她的心猛地一驚,差點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看來他們有人猜到答案的一部分了,只是……會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來,還是個未知數。
「你是說……」尚言風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是說有人刻意將博毅給藏了起來,想把他佔為己有。」紀薰把話挑明了說。
「那人是誰?」上官澤捺不住性子地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