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市場交易空前弔詭,凱爾集團股價慘跌異常。」電腦螢幕上波動震盪的數字讓辦公室裡的人都滿懷疑問。
「該死,怎麼會這樣?」羅琳殺氣騰騰的叨念,「我把大半的積蓄都投資下去了欸,可不要讓我血本無歸啊!為什麼事前都沒聽到什麼小道消息?」
剛從媲美馬拉松式會議撤退的項蓓心拖著僅存的一口氣,毫不知情的加入了大家議論的行列,「你們說今天交易市場怎麼了?」
項蓓心一早就進了會議室,就連中餐都是在會議桌上草草解決,直到前半分鐘才獲得恩准離開會議室,累得她骨頭像要散了一半,連腦細胞也死了三分之二。
「蓓心,今天股市交易出現異狀,凱爾集團的概念股一開盤股價就呈現一路暴跌。」
「對啊!跌到十年來的最低點。」在旁的一人附和。
「啥?凱爾集團?」還沒來得及坐上椅子,項蓓心的注意力瞬間被攔截,整個人彈了起來。
「對啊!到底為什麼?有沒有人聽到什麼風聲?」羅琳覺得太荒唐,凱爾股價慘跌,怎麼事前連一點小道消息都沒有,這實在有違金融界的常理。
「凱爾集團……」項蓓心急忙開啟網頁輸入代碼,果然,凱爾集團的股價宛如溜滑梯似的跌到谷底。
就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當下,一名同仁拿著灑了大半的咖啡杯跑了進來,「快打開電視新聞頻道,凱爾集團董座易主了,現在正召開記者會。」
「啥--」辦公室裡一片嘩然,大夥兒紛紛撇下手邊的工作擠到電視液晶螢幕前,聚精會神的看著美國商場史上的第一爆扯記者會。
事前沒有徵兆,偌大的集團一夕之間風雲變色,大家除了詫異還是詫異。
「太詭異了,負債百億怎麼可能事前沒有一點蛛絲馬跡?是他們保密得太好,還是整個市場的敏銳度不如以往?」
「完了,我的錢……」羅琳忍不住哀嚎,「這要傳了出去,誰還敢把錢交給我規劃理財?糗了!」
項蓓心抿住嘴巴不發一語,整個肚子裡的問號幾乎要從嘴巴滿出來。
太奇怪了,凱爾集團怎麼可能突然問發生這種事?旗下多家子企業毫無預警的遭到變賣,原本的董座被趕出董事會,唯獨留下一家風雨飄搖的賠錢公司?太怪了,這可不是一家小公司,而是擁有幾兆資金的大集團欸。
「咦,整個凱爾都東分西裂了,卻獨獨剩下楊氏科技企業?欸,你們說這個前董事長留一個空殼公司要幹麼?」同事A說。
「楊氏科技是什麼公司?名不見經傳的。」同事B問。
「哪會名不見經傳!之前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時候,我看過凱爾集團的財報,那可是凱爾集團旗下唯一年年虧損的科技公司,若不是因為那是楊家在商場的創始公司,早該被殺頭了。」同事C說明。
「原本大老闆是誰?」羅琳問。
「華裔人士,只記得姓楊,從好幾年前開始,楊老爺子過世後,楊家人就不曾在商場出現過了,集團事務都是交由董事會在處理。」同事A說。
「這下好了,集團董座不保,還被趕出董事會,手中剩下一家年年虧損的賠錢貨,而且還有一屁股爛債,眼看王子要變成大青蛙了啦!」同事C不勝欷吁。
「楊惟,他叫楊惟。」項蓓心突然說。
楊家的風雲變色讓她心有慼慼焉的回憶起童年,曾經他們項家也是富甲一方,可是父親生意失敗,所有的一切都現實的不再屬於她,就連母親遺物的黃花梨櫃都不得已被拍賣,她可以感受到楊家人此刻的心情。
「哇,妳知道他?」羅琳睞過一眼問。
對了,黃花梨櫃!萬一銀行決定要查封楊家資產,她的黃花梨櫃怎麼辦?
昨晚她才在志弘的協助不知道黃花梨櫃的下落,他們的婚禮才要開始籌備,這下凱爾集團卻突然發生如此變故,她的黃花梨櫃會不會受到牽連?
人富有的時候,幾萬塊錢都不放在眼底,等到一窮二白的時候,一毛兩毛都能計較,不知道這個楊惟會不會違背諾言,執意變賣她的黃花梨櫃?
可惡,怎麼才一個晚上就變了樣!
「昨天剛知道。」項蓓心糾結著雙眉,臉色空前的嚴肅。
「昨天?妳末卜先知啊?怎麼也不先透露一下,好歹我可以減少損失。」
「我不知道凱爾集團的驟變,但是,我知道他家裡有我的黃花梨櫃。」
「啥?黃花梨櫃!妳家的?」羅琳聽得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項蓓心沒有回答,一顆心懸念的都是她的黃花梨櫃。
楊家不能宣佈破產,要不然她的黃花梨櫃就要不回來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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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還是晚了,楊惟和楊東主僕兩人子裡迢迢的自非洲趕回維吉尼亞,然而已經無法挽救凱爾集團的頹勢,大勢底定。
股東們合力篡謀楊家產業,不僅僅利用董事會盜用集團數十億的巨額資金,在隻手遮天的陰謀下,先是將楊惟趕出董事會,還偷偷把凱爾集團旗下的營利事業體系或變賣或納為私有,獨獨剩下虧損連連的楊氏科技這個爛攤子給楊惟收拾。
這下好了,一隻病死雞跟一屁股債務,楊惟再有通天能耐也無力回天,別說銀行債權逼上門來,就連這個月楊氏科技的員工薪水在哪裡都還不知道呢!
「惟少爺……」望著空蕩蕩的房子,人高馬大的楊東忍不住傷感了起來。
少爺秉性純良,哪是奸詐小人的對手,何況是一群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老天爺也真是的,姑且不念公平正義,也該看看少爺在第三世界所做的努力,怎麼好人就沒有好下場?
「阿東,別難過,人總是會有辦法活下去的。」楊惟拍拍楊東的肩膀安慰著。
「怎麼活?數十億的債務欸,還有那餓狼似的爛攤子公司,每天光開門就是一大筆錢,你看,老爺子生前珍藏的藝術品都要被拍賣了,我怎麼能不難過?」楊東忍不住氣憤。
沒有辯駁,楊惟緘默的望著屋子裡進出的人,腦子突然靈光一閃,「對了,阿東,怎麼打從我回來就一直沒看見我的黃花梨櫃?」
「什麼黃花梨櫃?」暫時停止哭泣的楊東一臉愣然。
「放在我書房的那件老傢伙啊!」
臉一皺,他又兀自傷心起來,「少爺,你傻啦?大型傢俱昨天就讓銀行查封載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大受打擊才會失憶。」
「什麼?!載走了!怎麼都沒人問過我的意思?」楊惟溫文的臉孔首次出現氣急敗壞的神情。
他昨天忙著和銀行人員清點債務,根本忘了黃花梨櫃。
「少爺,他們是冤親債主,值錢東西能搬都搬了,哪還用得著問?很快的,這房子隨時就會被銀行拿去抵押償債,誰都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哪顧得了我們。」
扼腕!這下糟了,跟了他一、二十年的黃花梨櫃,裡頭有不少珍貴的東西呢!要命的是,那不過是他代為保管的東西,萬一物主找上門來了,他拿什麼還人家?
掌心猛的擊上前額,「可不行啊!屋裡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唯獨那件黃花梨櫃絕對不能給啊!」這下他真急了。
黃花梨櫃牽扯著一段童年的諾言,他曾經允諾一個人要代為保管的,儘管事過境遷,他還是沒忘記這個約定,不論對方是不是還記得有這件東西,身為楊家人,楊惟堅持自己要信守諾言,這才符合爺爺口中的紳士應有的作風。
「真有那麼重要?」楊東口裡嘀咕,忽然也想起來了,「天啊!少爺,你該不會把小時候的玩笑話認真了吧?」
記得聽惟少爺提過,小時候楊家發跡後曾買下一批家俬,原本家俬主人的孩子因為念念不忘其中的黃花梨櫃,仁善的惟少爺便和她約定,只要長大成人後,對方帶著信物親自上門來,就定會把黃花梨櫃歸還,當時他怎麼聽都覺得是笑話,偏偏惟少爺很認真。
「那不是玩笑話!」和善的面容顯露了空前的焦急,楊惟雙手不住的摩挲,忽地扯住楊東的衣袖,「阿東,你說現在我該到哪裡去找回黃花梨櫃?」
言而無信是最小人的,爺爺絕不會允許他犯這種錯誤,他自己也是。
「我想,東西應該都是賣到潘芭杜去吧?全美國的二手家俬有一半以上都被賣到那裡去了,我猜少爺你的黃花梨櫃應該也是。」
他掌心湊到楊東面前,「快,車鑰匙呢?潘芭杜在什麼地方?我得趕快去索回那黃花梨櫃。」
楊惟生平第一次飆車闖紅燈,連連擦撞了路邊的行道樹,一路上驚險萬分,兩個小時後,他站在單可薇的面前,一字不漏的說明他和黃花梨櫃的關係,以及他今天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