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養。」而且免費。老闆交代的。
「營養個屁,你知道一顆蛋可以孵出一條小蛇嗎?你在殘害大自然的小生命。」喔!妳別看我,不是我要吃下妳的孩子,我也是受害者。
蛇目森冷,盯著她滾動的喉口。
「那妳吃雞吃魚吃萬物不就是塗炭生靈?張大廚,下一餐給她全素,不能有一絲肉末。」幫她做功德,早登極樂。
「是,老闆。」蛇不見了,神出鬼沒的張大仟出現在廚房。
不遠,距離一百公尺左右,沒人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居然能夠「瞬間移動」。
「什麼,妳要我吃素?」驚恐萬分的短髮佳人困難地吞嚥口水,露出妳別開玩笑的神色。
「我在幫妳積福不好嗎?尊重生命是一項極好的品德。我會找間好點的尼姑庵讓妳誠心禮佛,普渡眾生。」阿彌陀佛。
「不要呀!元修大姊,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亂買名牌,我下定決心要戒掉虛榮心,安分地以賺錢為目的,拒絕誘惑。」向名牌說:NO。
「哼!」
豬會飛嗎?
一腳踩在小板凳上,一腳往老公大腿放,背靠著枕頭的李元修舒舒服服地喝著香噴噴的雞湯,大口啃著香嫩的野雞腿,好不快意。
孕婦是不能動氣的,在柳桐月面前總要做做樣子,難得「虛弱」的她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好像她真的是聽話的妻子,不讓丈夫為她的健康擔憂。
但是她要能安靜下來,不是大家心目中有血有淚的鎮長大人,表面像饜足的馴良小貓,慵懶地伸伸爪子,輕輕撓地玩著毛球,可那眼底的利光呀!
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悍。
「留職停薪也不是我自願的,人家都欺到我頭上總不能不反擊吧!你不是常說什麼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當孤兒已經夠可憐了,要懂得保護自己,誰敢佔我們便宜就給他死……」
一聲輕笑由柳桐月口中輕瀉,惹來娘子軍的一致眼神警告。
日落西方,華燈初上,七、八點用餐不算早,住宿的客人大多用完餐在交誼廳閒聊,品嚐茉莉花茶欣賞夜景,享受涼風帶來的愜意。
少部分人已迫不及待前往溫泉泡湯,一手清酒一手溫泉饅頭當是在日本箱根度假,放鬆放鬆連日來在都市裡累積的壓力。
「愛情民宿」聽起來像適合小情人偷一晌歡的天堂樂園,但是有一種現象十分奇怪,來此投宿的都會男女幾乎是單身前往,鮮少偕伴同游,似乎愛情的魔力不那麼吸引人。
更怪異的是他們離去的時候絕不會一個人,成雙成對像發情的鴛鴦,你黏我、我黏你的相依相偎,情意綿綿忘了別人的存在。
「……女子當自強也是妳說過的話,我為受創的身心討回一點公道有什麼不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們要自立自強當女強人。」把男人踩在腳底下。
「妳說夠了沒?」眉一掀,李元修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元修……」明光委屈兮兮地裝可憐,拉著她的褲腳撒嬌。
「別偷吃我的麻油雞,人之所以可恨是因為死性不改。」到死都一個樣,起不了變化。
一雙夾著雞胸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張口欲咬的小嘴為之一僵。「我……我瘦了三公斤,欠補。」
「看不出來。」李元修輕蔑地上下一瞄,最後停在需要「補」的位置。
「呃,呵,呵,我骨架小沒什麼肉,以形補形嘛!」她訕笑地嚼著帶骨雞肉,入口的滑嫩讓她更膽大妄為的搶食。
「是該補一補,妳好像從十六歲後就沒有再發育了。」現在補救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喝!一箭穿心,正中傷心處,明光的表情頓時變得難看。「我營養不良。」
厚!好毒,居然嫌她「小」,也不想想她們打小吃什麼來著,能長大就不錯了,還敢指望其它。
「那就奇怪了,我們吃的是一樣的泡麵和茶泡飯,為什麼我和思思就沒妳那方面的困擾?」
又一箭,她開始覺得口中的肉有點老,咬不動。「我腸胃不好。」
李元修冷笑地用腳指頭頂她腦門一下。「腸胃不好別吃太多油膩的食物,小心拉肚子。」
「我……」嗚……她被欺負了。
什麼嘛!吃她幾口肉也斤斤計較,故意拿開吊她胃口,好個姊妹情深,只能共患難卻無法同享福。
「媽,那根雞腿看起來好好吃喔!」好香好肥的大雞腿,真想吃一口。
「噓!小聲點,別讓老闆聽見。」畏怯的聲音有著恐慌,摟著小男孩跟著吞口水。
「我們可不可以像明光阿姨一樣偷吃?我肚肚餓餓。」他不會貪心,就最小的那塊肉就好。
「不行不行,你不是剛吃過了嗎?怎麼又餓了?」就算要偷吃也不能說出口,等一下收碗筷時再撈撈看有沒有剩下的。
「我是小孩子嘛!不吃長不大。」小男孩耍賴地噘著嘴。
「小寶乖,等姨吃完了我們再喝湯。」應該會有剩吧!那麼一大鍋。
聽著母子倆悲情式的對話,縱使心硬如鐵的冷血漢也會擠出一絲絲心酸,何況是血是熱的女人。
嘴角一扭的李元修露出恐怖的笑臉,啪地掉了到嘴的雞肉,瞳孔微縮地冷視飛快跑過來的小小身影,以令人發噱的滑壘動作接住往下落的肉塊。
這……她有餓得他們這麼慘嗎?
「劉心蓮,你兒子不是豬投胎吧!」雞肉沾了她口水還往嘴裡塞,他用行動控訴她虐待嗎?
「老……老闆,小……小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貪……貪吃……」快哭的劉心蓮雙眼泛紅,拉著兒子往懷裡摟緊,全身顫抖。
「我是殺妳全家還是淫妳一家老少?沒打沒罵妳怕什麼,不准再抖。」看了她怯弱的模樣,誰敢在她面前大口喘氣。
「我……我……」她就是怕,沒來由地畏懼每一個比她強勢的人。
「整鍋端去別再抖了,我不是妳殺千刀的前夫,下次他再來搔擾妳我用菜刀把他砍成十八截,棄屍荒野。」她不信死人還敢作亂。
望著塞過來的一鍋雞湯,心中猶帶三分驚懼的少婦怯怯地接下,不敢違抗地低頭視地,像是不受寵的童養媳忍受惡婆婆的錯待。
孩子天真不懂事,一看到母親手中有好吃的,不顧雙手髒不髒,興高采烈地舀了一大碗坐在地上用手捉,吃得滿嘴油光。
「元修,妳偏心。」明光發出不平之聲。
「哼!妳要是不甘心就去搶呀!只要妳覺得自己比他們可憐。」她都讓了她還爭嗎?
一個皮比肉多,風一吹就飄走的母親,一個看起來永遠沒吃飽,骨瘦如柴的孩子,哪個良心被狗啃的人狠得下心讓他們更加驚惶。
看著母子倆瘦弱的身軀,明光認命地一口飯一口菜脯,起碼她的日子是比他們好過些,窮雖窮但還有兩個好姊妹挺力照顧她。
人要知足,餓肚子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第四章
明光聽聞敲門聲,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這是什麼?」
「玫瑰花。」
「你給我這個幹什麼?」
「我……我要追求妳。」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顏色?」
「黃色呀!妳看不出來嗎?」原來她有色盲。
她當然知曉是黃色,但是……黃玫瑰的花語是離別,通常是用在分手的男女身上,你還沒追到我就想和我分了嗎?」
「嗄!我買錯了,花店的老闆說送女孩子玫瑰最能傳達情意。l而他喜歡她,非常喜歡。
「沒錯,玫瑰象徵愛情,紅色代表熱情,愛著你,白色是天真純潔,粉紅玫瑰是愛的誓言,黑色的則為憎恨,而你手上的黃玫瑰則是嫉妒,或失戀的意思。」
不是每一種玫瑰都能亂買,花的數目也各有各的代表心意。
「咦!挺複雜的,不都是玫瑰……」在他看來都一樣。「這次不算,我下次再重買。」
「嗯!問清楚再買才不會表錯情,不過請問一聲,你是誰?」她仰得脖子很酸。
真是奇怪,最近追她的人都特別高壯,肩寬腰粗一身肌肉,而且還會……流鼻血?
「妳不曉得我是誰嗎?只是刮掉鬍子而已……」有那麼太差別嗎?
「等等,刮掉鬍子?」美目一瞇,剛睡醒的明光試想他臉上佈滿胡碴的樣子。
「我是杭深青,我喜歡妳……」他話剛一落下,難以置信的尖叫聲隨即揚起。
「什麼,你是那頭熊?!」
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顯得兇惡,鼻樑略粗很有型,唇厚嘴寬帶點下彎的戾氣,兩隻招風耳厚實下垂,少年時期留下的青春痘疤痕明顯可見。
整體看來絕對構不上帥哥邊緣,與俊逸清秀無緣,更談不上什麼美男子,卓爾出眾,粗獷的五官頂多能稱是個人,而且是父母不會允許自家女兒接近的那種男人。
不是面帶殺氣,滿臉橫肉的那一類型,而是剛正的大臉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即使不帶半絲惡意也會有種威脅感,好像對這個社會有什麼不滿似,視線所及的生物都給他小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