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五天才通知她人在人間蒸發的消息,錯過了追查的黃金時段,讓她想查也無從查起,乾著急的期盼吉人天相,不要遭遇令親友痛的意外。
一個懷有兩個月身孕的孕婦行動力有多快,端看她用一小時三十分鐘飆完三個小時車程,就可知道她身邊的老公為何臉色發白,抱著桶子乾嘔了。
原本她還在民宿裡大罵司機小陳把牛養得太肥了,誰知一通電話驚得她差點把牛給宰了,連忙開著鎮長專用禮車一路往山下飆。
而她老公是最後一秒才上車的,在看到她以磨破輪胎的可怕倒車法撞倒消防栓,他二話不說地陪她送死……不,是保護妻兒的安全。
「你不要怪我哥了,他比我們還難受,這幾天他不眠不休地四處找人,連鞋子都磨破了還不知道,拚命地想把明光找回來……」杭沁綠看得心好酸。
「妳是他妹妹當然替他說話,誰曉得他在外面做了什麼缺德事牽連到我家敗家女,害她平白無故地被帶走,連她最愛的名牌也散落一地。」要是她回來一瞧見準會心疼,大罵綁匪沒心肝。
「我哥是好人不會有仇家,他待人處事都有自己的原則,不可能惹來無謂的是非。」她相信大哥的為人,問題不會出在他身上。
「誰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來老實的人不一定老實,也許包藏禍心一肚子壞,看我們明光花他一堆錢治裝,怕她敗光他的財產所以先下手為強……」
沒錢就別裝闊,養不起敗家女就直接退貨嘛!他們也不會強迫他貨物一出概不退還,真要不行可以明說,臉皮特厚的明光能接受打擊。
「元修,說話要斟酌,別在氣頭上傷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不是只有她一人憂心。
老公難得嚴厲的語氣讓她為之一怔,隨即眼眶泛紅地用手背粗魯地抹去眼角的淚水。「我生氣嘛!」
「乖,別著急,出門前刑小姐不是說她會逢凶化吉,否極泰來,從此好運連連大富大貴,妳不用太操心了。」遷怒旁人是無濟於事的。
「那個半吊子算命女有什麼用處,老說她是世界一流占卜師,熾手可熱的大人物,可你看見她辦成一件好事嗎?連賣個山茉花都會被狗追。」
沒用到極點,連自己下一秒鐘的命運都算不出來還敢說風涼話。
「姑且信之,就算安自己的心也好。」他是不太相信占卜、算命這類玄學,不過刑魔魔近日來的占卜都很準。
至少被她算過的人都會出她預料中的事,說是巧合也太過玄奇了。
「哼!明光要是回不來我就剝他的皮抵債,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李元修怒極地踢了杭深青一腳,見他毫無反應更加氣憤。
尤其是妳,老婆,妳才是真正不好惹的人物。柳桐月在心口輕歎,轉過頭看向精神委靡的男人。
「報警了沒?」
「嗄?!」報警?
怔了怔,失神的杭深青有片刻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凹陷的雙眼看得出有好幾天沒闔上眼了。
「你們不會告訴我忘了找警察吧!」牙一咬的李元修又有揍人的衝動,若非她丈夫一手放在她腰上加以制止,她早就衝上前給他一拳。
「我找不到小光,小光在哪裡,你們幫我找她好不好?我不能沒有她,我好想好想她,我都還沒告訴她我愛她,我真的好愛她……她一定不知道……嚎……小光,小光,妳快回來……」
累積多日的壓力讓他突然崩潰,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在眾人面前嚎啕大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好不傷心,憔悴的面容佈滿新長的青髭,遠看真像一頭愛哭的熊。
面對哭得像孩子的男人,還真是叫人無可奈何,雖然生不了同情也沒法子朝他發火,大家心裡頭的悶都差不多,怪東怪西也於事無補。
氣氛一度凝結,沒有人開口說話,無言的杭母為焦心的眾人上杯熱茶,她能做的就是和女兒一起祈禱事情能有個圓滿的解決,以及在大家搜尋疲累時能舒適的休息一下,別累著了。
但是令人煩躁的哭聲實在非常吵,某個脾氣不好的孕婦忍不住一吼。
「夠了,你再哭下去我就用鐵鍋砸你,現在用你的豬腦袋想一想有沒有跟人結怨,或是欠錢不還,人不會無緣無故失蹤,事出必有因。」一定有線可循。
一臉消瘦的杭深青根本想不出誰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眼神呆滯地看著明光買給他的領帶,上面的卷標尚未撕下,可是卻已染上發黑的血漬。
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感覺痛到麻木,即使被熱茶燙到手也不喊痛,一動也不動地低頭抽噎。
看到他這樣子也問不出所以然,只好轉看略知一二的杭沁綠,希望她能提供線索。
「呃!我不曉得是不是她,不過我大哥的前未婚妻情緒不穩,常會做出……不好的事。」她明顯地縮了一下,讓人感受到她的畏懼。
什麼事會使人害怕,那就是暴力,民宿員工劉心蓮便是一例。
「好,立刻報警找到她,我要將她碎屍萬段。」李元修發狠地說道。
「冷靜點,老婆,還沒查清楚不能隨便冤枉人。」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我管他那麼多,先奸再殺,殺了再奸,把她的肉一塊塊切下來……唔……唔……」你為什麼不讓我說,我咬你喔!
虎口被狠咬了一口的柳桐月失笑地要妻子注意胎教,別說出教壞孩子的話。「同是女人妳怎麼先奸再殺,太血腥了。」
破壞善良風俗。
「不能奸就刨眼挖心,刖足削顱,斬成稀巴爛混高山高麗菜做人肉獅子頭。」反正是禍害就不能留。
「妳喔!就一張嘴凶狠,一切交給警察處理就好。」有口無心。
聽著令人心驚的狠話,有點反胃的杭沁綠吶吶地說道:「可是碧珠有病,就算交給警察也不會受到制裁。」
「什麼病?」夫妻倆同聲問道。
「感官機能失調……」
「說、重、點--」粗魯的孕婦不失狂暴本性,一掌往新買的木椅一拍,當場椅子裂成兩半,她也滿足地聽到超快速的答案,在抽氣聲後。
「什麼,躁鬱症?!那還不趕快把人找出來。」遲了就來不及。
「我……」
「報警,立刻報警,叫荷槍的警察破門而入,我們納稅人不養廢物。」人民公僕就要為他們做牛做馬,出生入死沖第一。
急驚風的李元修拿起話筒就想報警,她按下大家耳熟能記的三個號碼,嘟嘟的聲響在等候接通中。
突地一隻男人的手按掉開關。
「不用報警,我有線索。」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信你,說不定你是綁匪的同夥……」一聲沈大哥忽然響起,李元修狐疑地看向杭沁綠。「妳認識他?」
「嗯!他是我大哥的好朋友,也是公司的合夥人之一,他在幫我大哥找人。」
一瞧見沉可法,她的臉莫名的飛紅。
「嗯!好吧!這位沈大哥,你有什麼線索趕快說,不要給我裝神秘。」
沉可法取出一卷錄像帶放入影碟機,不發一語地按下播放的按鍵,神情十分凝重地等著畫面出現影像,眉間的沉重看來相當疲累。
前十分鐘是空白的畫面,只有一隻伸懶腰的小貓走過鏡頭前面,就在大家覺得困惑的時候,異動的人影躍入眼中,黑白模糊的影像看得眾人非常吃力。
但是他們還是看出其中發生的事,以及所熟悉的人,毫無遺漏地展現在面前。
「那兩個該死的女人是誰,我要宰了她們--」
突然爆出的暴吼聲震動天地,沉默不語的杭深青只是靜靜走開,眼中的冷鷙令人害怕。
第十章
「去查查有沒有吉川光子的出入境資料,她是中日混血的日本人。」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用一隻鐵盒子收納重要的物品,新的舊的、有用的沒用的全裝在一起,零零落落地保存四、五十年。
李元修、蔣思思和明光也有一個共享的餅乾盒,她們把認為值得紀念的東西放進去,藏在床底下只有她們三人知情。
那天幾個日本人到「愛情民宿」尋找一位肩上有櫻花烙紋的女孩,覺得頗有內情的李元修想起收藏舊物的盒子,特意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從雜物間翻出來。
在一堆成績單、老舊的情書,和現在看來一毛不值的塑料戒指、斷線的項鏈中,她意外地看到一張年輕女子抱著小女孩的相片,背面寫著:吉川家長女光子攝於櫻花樹下。
而那女孩便是和她一同長大的明光。
當她在看完錄像帶最後一景時,小川野夫的身影勾起她的記憶,她當下決定試試「吉川光子」這個名字,也許會有些眉目。
果不其然真有吉川光子出境日本的登記,他們透過有力人士的聯機直接和吉川夫人通話,知道他們要找的人確實在日本京都養傷。
好吧!那個有力人士就是蔣思思的醋桶老公衛京雲,衛京企業剛好和吉川家族有生意往來,因此毫不費力地與之連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