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要她去興王府?錦囊裡頭的命令不就是他親筆寫的?還說什麼沒要她去……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
「你們在做什麼?」
一旁突然響起朱見暖震天的怒吼聲。
段青不由得朝聲音的來源探去,還未瞧見人,便感覺一道陰影襲來,她像個破布娃娃般,又跌進另一個結實的胸膛,疼得她齜牙咧嘴。
哎呀,這人不是前腳方走,怎麼一下子又拐回來了?
「不就是聊聊,敘敘舊。」東宮太子一臉挑釁。
段青不禁有些瞠目地瞪著東宮太子可惡的笑臉。他是在戲弄她?他分明是知道朱見暖又踅回,所以才故意抱著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還真以為他有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原來,到了最後,她依舊只是他刺激興王的棋子罷了。
真是太可惡了!
「聊什麼聊?敘舊犯得著摟摟抱抱的嗎?」朱見暖惱火咆哮著,一雙魅眸像是要噴火似的。
混帳東西,要不是他刻意踅回,天曉得她是不是教他給吃干抹淨了?
他又瞇起黑眸瞪著段青,恨恨地瞪了她好半晌。
「八皇弟,你也知道我和段青關係匪淺。」東宮太子故意笑得十分曖昧,逼他不得不胡思亂想。
哼,也得要他胡思亂想,才算是掉進了他的計謀。
若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才教他頭痛哩!
朱見暖咬了咬牙,用力地閉了閉眼,低聲吼道:「穿雲,回府。」話落,他隨即拎著尚未回過神的段青往大廳前頭走。
什麼賞花宴,就當他從沒來過!
「八皇弟,你要走了嗎?」東宮太子假意地問。
朱見暖頭也不回,當作沒聽見,手中緊扣著段青,不讓她有半點掙脫的機會。
拉扯之中,段青朝東宮太子的方向探去,原本是想要偷瞪他兩眼,消消一肚子火氣,豈料竟見著他帶笑的俊臉仿若噙滿了說不出的悵然若失,這是怎麼一回事?
貴為東宮太子,他得天獨厚,有什麼東西是他得不到的?他犯得著露出這麼失落的表情?
正想著,身子一個踉蹌,她倒在朱見暖的身上,不禁吃痛地揉了揉鼻,抬眼見到他一臉的怒火,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樣的一張臉,怎麼會有如此兩極化的表情?這一對兄弟,真是會折騰人。
☆☆☆☆☆☆☆☆☆☆ ☆☆☆☆☆☆☆☆☆☆
興王府裡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凝重氣息,
段青看著坐在書房裡不發一語的朱見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開口也不是,只能陪著他一起扮陰森。
只是,總不能這樣一直沉默下去吧?天色都暗了。
需要她開口安慰他嗎?但,要她從何安慰起?
事實上,她只要一開口,便會令事情更加複雜。部怪東宮太子胡亂挑釁,丟了個爛攤子給她。
原本以為她可以很安然地待在興王府,就算不完成任務也無妨……唉,她要是倒楣地死在興王府,她做鬼也要去找東宮太子。
段青心裡正恨恨地想著,耳邊卻突然傳來朱見暖陰冷的聲音。
「妳心裡可樂了。」
「嗄?」她要樂什麼?
朱見暖冷笑一聲。「瞧見了妳的心上人,妳怎麼能不樂?」
他心中一直有諸多疑問,只是不想問出口,然而,不說不代表他忘了當時她初見他第一眼時,那眸底難以掩飾的詫異和驚駭。
那神情在在顯示她和東宮太子之間絕對有親密關係。
所謂的親密絕對不限於身子的清白,還有她腦袋裡頭的心思,他沒法子不把她和東宮太子聯想在一起,更沒法子不在意她的神情。
她分明就是對東宮太子有情!
「什麼心上人?」段青光是聽便覺得頭痛。
老天啊,他該提的不是這件事吧?
什麼心上人?她哪來的心上人?就算她以往曾經欣賞過東宮太子,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他怎麼會想到那當頭呢?
「還不承認?」朱見暖冷哼一聲,突地起身,一個箭步將她抱進懷裡。「當初妳第一眼瞧見本王時,不是很詫異?眸底閃過許多的情緒,本王可沒有忽略,在那一瞬間妳將本王錯認成東宮太子了。」
那件事,他擱在心底已久,卻從未深思過,但是今兒個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的眼神早已給了他答案,她還打算要強辯什麼?
「王爺要我承認什麼?」段青不禁發噱。「我從不知道東宮太子和王爺是孿生子,初見面,自然會覺得驚愕,這樣也能拿來定我的罪?」
老天,她原本可以很安逸的生活,如今真是教東宮太子給一手攪亂了。
朱見暖瞇起黑眸,長睫掩不去他眸底赤裸的惱意。
「好,這件事,妳拿這種說法還堵得住本王的嘴,但是今兒個的事,妳打算怎麼同本王說清楚?」他一把將她丟到窗邊的臥榻。
段青被摔得暈頭轉向,還沒搞清楚方向,便覺得重量壓了上來,幾乎讓她快要呼吸不了。
「咳咳……」胸口可真是痛啊!
這人怎麼一下是風一下是雨,性子乖僻也該有點分寸吧!
記得今兒個要出門時,他還挺開心的,怎麼出去一趟回來之後,他便換了個人了?
「說!」他暴戾的怒吼。
段青抬眼看著他盛怒的神情,不禁輕歎一聲,暗忖著自己真要被東宮太子給害死了。
「王爺到底要我說什麼呢?」好歹先丟個提示給她,要不她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氣惱些什麼?
「妳還在裝蒜!」
「我在裝蒜什麼?」她哭笑不得,「我不知道王爺到底是在氣惱什麼,王爺何不直接告訴我?」
「好,妳想知道本王就告訴妳!」他微微起身,拉了拉襟口。「瞧,本王這一套衣裳……」
「外袍鑲以銀線,腰間束了革帶,佐以綬環……挺賞心悅目的打扮。」她橫看豎看都不覺得哪裡有問題,他到底要她說什麼?
「妳在胡扯什麼!」他瞇眼怒喝。「妳別告訴本王,妳沒瞧見東宮太子今兒個穿了什麼樣的便衣?」
都什麼當頭了,她還在顧左右而言它?不將他逼惱,她是不甘心,是不?
「不就是碰巧。」雖說她也認為碰巧的機會不高,但總不能要她說,是東宮太子存心戲弄他的?
「碰巧?這種事情能碰巧?本王的便衣全都是由大內織造局所制,每個王爺、皇子絕對不可能有相似的袍子,就算他有,也不可能湊巧在今兒個和本王穿上同件!」
「也許正如東宮太子所說,你們兄弟是心有靈犀……」嗯,這種鬼話,就連她也編不下去。趁他還沒大聲怒喝,她又趕忙改口:「王爺,您應該也記得,這便衣是直到要外出時,您才要我替您換上的,就算您懷疑我通風報信,但我沒有離開過王爺的身旁,我要怎麼通風報信?」
醒醒吧,別真的讓東宮太子給牽著鼻子走,若受他牽引,豈不是中了他的計?
聞言,朱見暖瞇緊了眼,思忖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就當妳說的是真的,但是……」他又逼近她一些。「他話中有話,暗指他和本王長得極為相似,若是一道走進後院,誰猜得出我和他到底誰是誰。小青,妳是聰明人,定是聽得懂他的意思,也聽得懂本王在問妳什麼,妳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分明是拐彎抹角暗喻自己有打算殺他,好鳩佔鵲巢。
這種事,兩人在幾天之前曾談過,為何事隔多天之後,東宮太子也得到消息了?若不是她通風報信,他可猜不出是何人?
「東宮太子也不是傻子,倘若我猜得著的事情他也猜中,應該也不難,但若是王爺不相信我,那麼,我說再多都是沒有用的。」話落,段青勾起無奈的笑意,瀲灩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
朱見暖俯首,輕咬了下她的唇,壓低聲音低咒道:「妳就不怕本王要了妳的命?」瞧,就是這一張嘴巴,說出這麼教人火大的話。
壓根兒沒將他放在眼裡。
她真以為他寵她,就會甘心軟她出賣,甚至把命賣給她?他還不至於昏庸到那種荒唐的地步。
「進了興王府,我也從沒指望能活著離開;若是可以,還請王爺留個全屍送我回城東段府。」她淡淡苦笑著,眸底沒有半點怯懦和退縮,是一片教人激賞的坦
然。
「妳想離開這裡?」朱見暖愣住。
他從沒想過她會離開他,他不是已經將她掌握在手裡了嗎?她要怎麼走?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裡也不准走!
「若是王爺准許。」段青輕笑。
這座宅子是由他當家,任何事自然都要他說了算,是不?
只是,方才是談這個話題嗎?
他不是懷疑身為探子的她陣前倒戈,偷偷通風報信嗎?怎麼這會兒,他又突然換了個話題?
他真是難以捉摸啊……
「本王不准妳離開!」他低吼。
突然感覺下巴傳來一陣掐痛感,使得段青不得不抬眼,對上他陰驚的黑眸。「一切都由著王爺,王爺又何必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