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菊花卻搖搖頭,「我不需要錢。」
「我讓妳拿妳就拿著。」古飆的嗓門大了起來,十分不高興她的拒絕。
夏菊花只能點點頭,「我可以睡了嗎?」
古飆不悅地說:「難道我不讓妳睡嗎?」為什麼她每次要用這種央求的語氣,似乎每件事都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做似的,他們是夫妻,又不是上下屬的關係。
夏菊花道了晚安,安靜地躺在床的一邊,盡量不佔位置。
目睹她的舉動,古飆吐出一口氣,逕自進浴室沖澡,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氣爆的。天知道他是個冷靜、自制力超強的人,但夏菊花的每個微小舉動和話語,都能撩起他的怒意。
出來後,古飆感覺到她並沒有熟睡,她似乎並不容易入睡,而且容易驚醒,是因為夢到他以前對她所做的惡劣行為嗎?他苦澀的想。
「妳晚上都夢到什麼?」古飆忍不住地問。他想知道她為什麼流淚。
夢到什麼?
夏菊花一僵,她夢到的都是從前和軒兒一起笑、一起哭,每次她夢到和軒兒玩得正開心的時候,總會看到軒兒離她越來越遠,笑著對她說--媽媽,妳要笑呀,媽媽,笑呀!
然後,他便消失不見。
見她沒有回答,古飆固執的問:「那妳為什麼會哭呢?」
哭?夏菊花一震,自從答應兒子要笑之後,她從來不曾哭過。她以為自己做到對兒子的承諾,其實她根本沒有做到,因為她的心仍在哭泣,連自己也不知道。
見到夏菊花一臉痛楚的表情,古飆心裡一揪,沒再問下去。他一向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甚至沒有半點好奇心,為什麼會這樣想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呢?想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帶著不知名的困擾,古飆躺在床的另一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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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一天的公事,下班時間快到了。古飆一邊收拾桌上的資料,彷彿想到了什麼,隨即按下內線電話,「水仙,進來一下。」
(好的。)清脆的聲音回答。
不一會兒,腳步聲走近,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一身粉白衣裙、看起來美麗幹練的白水仙,臉上帶著掩不住的驚喜,「什麼事?總裁。」以前下班或加班時,古飆都會順路送她回家,或邀她一起共進晚餐;想一想,他們也好久沒有聊聊了。
「去法國的機票訂好了嗎?」古飆抬頭詢問。
「訂好了,明天九點鐘的飛機。」白水仙有些驚訝,古飆很少過問這些小事,訂票、訂餐或送禮之類的瑣事,都是藉由她交代秘書去做的。
「那麻煩妳多訂一個座位。」
「多一位?總裁,不是我跟您一起去嗎?難道還有其他部門的負責人也要一起去?」白水仙更驚訝了。去法國的行程是早就預訂好的,如果還有其他負責人要一起去,沒道理她會不知道啊!
「不是公司的人,幫我看一下能不能加訂座位。」
「是。」雖有滿腹不解,但白水仙只能照辦,出去打電話。
又過了一會兒,她再度敲門走進來。「總裁,明天早上九點鐘的頭等艙機票已經賣完了,只剩下經濟艙的座位。」
「經濟艙……」古飆思索了一下,經過幾天的相處,他發現夏菊花似乎沒有任何的脾氣,對別人要她做的事從來不會拒絕,似乎沒有自己的悲喜一樣,這個認知也讓他莫名的不悅,但目前他根本不想去改變她什麼。如果要她坐經濟艙,相信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但是他不想這樣做。
「重新訂過機票,改到十點以後的飛機試試看吧。」
「是,請問他叫什麼名字,是男還是女呢?」
古飆已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夏菊花,女的。」
「夏菊花。」這名字她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應該不是公司的人吧?而如果不是公司的人,為什麼會跟總裁一起去呢?白水仙忍不住問道:「總裁,她是誰呢?」
「我的妻子。」古飆看她一眼,「如果訂好了機票,再打電話給我,我先走了。」
白水仙呆呆的看著古飆走出去,還沒有從他剛才所說的話裡回過神。天啊!什麼時候古飆竟然有了妻子,而她居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這才發現那麼多年的相處,她依然一點也不瞭解古飆。這個認知,讓她美麗的臉上帶著一抹蒼白和震驚過後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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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園的各色各樣菊花,隨著微風輕輕的擺動,似乎在翩翩起舞,那景致在夕陽餘暉下,顯得更加美麗動人。
「看,這些菊花種得可好?」古母坐在椅上,高興的問。
「好。」夏菊花淡淡的笑了。是啊!多美、多好的花啊!
「這些年有沒有去看過妳父親?」古母的面容有點嚴肅。
「他三年前在獄中過世了。」
父親之於夏菊花,就像是童話書中那作惡多端的大灰狼,讓人心驚膽戰。記憶中的父親是煙酒不離手,還愛賭博。只要輸了,他便喝得酪酊大醉,拿起放在牆角紮成一把的籐條,拚命的往自己的身上抽打。一剛開始她不懂事,打痛了就哭喊著母親。但母親從來不曾出現,就算是出現也只是一味地哭著。
漸漸的,她就不再喊疼,也就不再哭了,她早已麻木。後來父親做了那件天大的惡事,古飆來報復。一開始她掙扎著,但是一聽到他是誰時,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抵抗;因為父親做了錯事,而她身上流著父親的血,「父債子還」本是天經地義的,所以她只能認命的承受。但在那似歡愉的疼痛中,她還是忍不住咬了古飆一口,她不知道自己盡了全力去咬那一口是為什麼。
古母望著夏菊花發怔的神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妳還在難過嗎?我曾聽說他並不是一個好父親,抽煙、喝酒、賭博,還常常打妳是不是?唉!不過父親始終是父親,會掛念也是應該的。」
「是的,我並不是難過,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夏菊花回過神,淡然的笑了。
「好了,都是我不好,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輕拍了一下夏菊花的手,古母略含歉意地說。
夏菊花不在意的搖搖頭。
「明天就要去法國了,有沒有什麼要準備的?」古母連忙換了個話題。
「沒有。」
「聽說法國的衣服很漂亮,妳去了要記得多買一些知道嗎?別老是兩套衣服輪流換,年輕人就應該多多裝扮自己,要是到了我這把年紀再怎麼打扮也沒用了。」古母微笑地說。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看得出夏菊花一點也不在意物質享受,平日裡穿的衣服就那兩套。現在還有這樣純樸的女孩,古母著實高興極了。
夏菊花點點頭。心裡卻有些難過,明天是星期六,是她去看兒子的日子,看來要下個星期回來才能去看他了。她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兒子的存在,她心裡明白無論是古母還是古飆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如果讓他們知道,只會徒增傷心罷了。
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古飆出現在她們的面前,他看了夏菊花一眼,對母親微笑的問候道:「媽,今天覺得怎麼樣?」
「好啊,今天天氣好,心情也舒暢了許多呢。」古母笑著回答。
「天色暗下來了,風會大一些,咱們進去吧!」
「好,五媽大概把晚飯做好了!她啊,現在都怕見到菊花呢。」古母站起來。
「為什麼?」古飆揚起眉,看了夏菊花一眼,她仍舊是一臉平靜。
「因為菊花老是要幫五媽做飯打掃的,她又不肯。」想到那畫面,古母呵呵地笑了出來。
「哦。」古飆心念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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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擺著五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的。
古飆幾乎皺起了眉頭,因為只吃了幾口飯、夾了幾筷子青菜的夏菊花已經放下了筷子,他早就發現她根本不怎麼吃東西的,難怪她會那麼瘦,臉色總是不好。
「菊花,妳怎麼老是吃那麼少?」古母忍不住擔憂地問。
「夠了。」夏菊花微笑地說。
「是不是五媽做的菜不合妳的胃口?」
「不,菜很好,但我吃不了那麼多。」夏菊花連忙搖頭回答。
「那也不能吃那麼少,妳又不吃零食,只是喝幾杯水,怎麼可能會不餓呢?」
「我習慣了。」夏菊花仍然淡淡的笑著拒絕,「你們慢慢吃。」說完,她就要起身把碗筷拿進廚房。
「坐下。」古飆忽然出聲了。
夏菊花怔了怔,沒有說什麼,很聽話的坐下來。
古飆起身拿起她的碗又裝了半碗飯,還夾了好多菜,堆了滿滿一碗放在她的面前,用命令的語氣道:「把這些全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