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牌上寫著小林秋子,以後我可以直接喚你秋子嗎?」天寺虎一個淡笑,客氣而有禮地問著,來過這麼多次後籐集團,他第一次紆尊降貴地正眼看這個女秘書。
「這,只要您不嫌棄。」小林秋子怯怯地回答,天寺虎是想交她這個朋友嗎?她在心中問著,卻沒有勇氣直接說出來。
「那麼秋子,靜的消息你是真的不能說了?」天寺虎的手指挑逗地撫觸小林秋子的鼻和眼。
「天寺先生……」小林秋子幾乎想立刻說出後籐靜的行蹤了,日本女人一向被教育成要服從男性的要求,更何況,天寺虎的身份原就高人一等,在他的撩撥下,小林秋子幾乎想要立刻投降,可是一想到投降後,後籐靜一回國首先會拿她開刀,她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所以她只能咬緊下唇,神色顯得不安和為難。
天寺虎沒有真的要小林秋子背叛主人,如果她能說最好,不說也沒關係,現下他只想收服一個眼線,而小林秋子就是最佳人選。
「我知道你的難處,沒關係的,如果她一回來,你別告訴別人,先通知我好嗎?」他定定地望著小林秋子,那專心的神情宛若求婚的情人在等她點頭。
「是,秋子答應。」小林秋子望著那對注視自己的雙眸,不自覺地許諾。
她許諾的同時,天寺虎也跟著放開扶著她的手,得到小林秋子的承諾,他立刻離開,現下他還有一堆麻煩要處理,沒時間再繼續耗在這裹陪女秘書談情,今天只要擺下了餌,它日必有收成的一天,這點手段他一樣會用。
後籐靜失蹤的這一個星期,小林秋子成了代罪羔羊,不只要面對天寺虎的性騷擾,還得承受後籐弘的責怪,還好一個星期後,後籐靜準時在公司出現,否則小林秋子決定立刻辭職,這種非人的生活沒有幾個人受得了。
回國後,後籐靜恢復忙碌的上班生活,休個幾天的假,她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容光煥發;當然她也不是個只知使喚人的壞上司,有時一些籠絡的手段她還懂得使。
「秋子,這是我在巴黎看到的飾品,滿適合你的,就當是補償你這一星期來所受的災難吧。」後籐靜從袋子裡取出一盒首飾,她的出手一向大方,小林秋子的認真值得她這般付出。
「謝謝後籐小姐。」小林秋子接過首飾,根據後籐靜那種不為物役的價值觀,想也知道這首飾盒裡的東西可能稱得上是豪華昂貴。
「有什麼特別的拜訪或是問題嗎?」後籐靜的態度還是很輕鬆,她在等待小林秋子說出她預期中的名字。
「有,天寺集團的總裁在你休假第一天就來拜訪,像是有急事一樣,而您的父親也交代請您一回來就跟他聯絡。」小林秋子如是說。
後籐靜笑了笑,「他們找了我幾次?」她必須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天寺虎的怒氣是否消得差不多了,否則貿然前去送死不是明智之舉。
小林秋子瞄了眼記事簿,「您的父親在前兩天還打過電話來找,而天寺先生則是每一天都有來電詢問。」
那就表示天寺虎還在氣頭上羅,後籐靜挑了挑眉,真是,誰教他先前不好好經營自己的家族企業,現在跑來對她吠根本只是亡豐補牢,沒有用嘛,她後籐靜要是會乖乖把訂單還給天寺集團,當初有那個必要去搶嗎?真笨,天寺虎是不是玩女人玩得太過火,變成白癡了?
後籐靜的思維被一陣電話鈴響打斷,小林秋子一個彎身告退。 「這時間,應該就是天寺先生了。」她恭敬地合上門退場。
「我是後籐靜。」後籐靜乖乖地接起電話,早晚要面對的總是逃不掉。
「我是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原因,我們有必要見個面,把話說清楚。」天寺虎的聲音聽來很沉穩,不像是在生氣的模樣,但這也說不準,後籐靜心想,要是她自己被搶了那麼大筆訂單,想必會氣到腦中風,所以她不敢奢求自己的好運。
「你說個時間。」後籐靜翻開自己的行事歷。
「中午如何?我想你沒問題吧。」天寺虎有把握地問,他早要小林秋子空下後籐靜中午的時間,這會兒除非後籐靜有心逃避,否則他一定見得到她。
這麼巧?後籐靜雙眉打折,她一整周的行事歷,就唯獨今天中午是空白的。
「好,你要過來接我,還是我們約在哪間餐廳見面?」後籐靜不管那麼多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跑不掉的。
「十二點整我來接你,就這樣。」天寺虎連再見也沒說,直接切斷通話。這會兒他還能保持聲音沉穩就不容易了,因為失去高晶公司的訂單,搞得他這一個星期,每天得承受父親的疲勞轟炸,還得想辦法調頭寸,雖然目前資金的周轉問題還沒解決,但他再不找後籐靜出這一口氣,早晚他會先氣死自己。
十二點整,天寺虎的車子準時出現在後籐集團的大樓前,而教後籐靜驚訝的是,天寺虎是自己開車,沒讓司機接送。
這就危險了。後籐靜暗忖,萬一他和她一個談不攏,天寺虎來個同歸於盡,那她根本逃不掉。
「或著你說個地點,我讓司機送我過去,不然還得麻煩你送我回來。」後籐靜微扯面皮地說。
「上來吧,你應該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天寺虎不打算讓她有退路可走,直接一句話激她上車。
再拒絕就顯得小家子氣了,為了面子,安全先放一邊,後籐靜乖乖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交談,氣氛相當沉悶,車子駛進新宿一幢高級住宅內,後籐靜揚揚眉,絲毫不明白自己目前的所在,這不是天寺家,也不像是任何餐館,但隱蔽性十足,天寺虎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停好車,兩人走進室內,天寺虎放鬆地扯開領帶,並鬆開幾顆襯衫扣子。他走到酒櫃前,調了兩杯淡薄荷酒,一杯遞給後籐靜。
「這裡是?」後籐靜接過酒卻沒打算喝,下午她還要回公司辦公,而且她的酒量不好。
「我在市區內的住處。有時辦公晚了可以住在這,上班方便。」天寺虎邀請後籐靜一同坐在沙發上。
後籐靜安分坐好,卻在坐下時感覺坐的地方有個異物,她不解地伸手從座位下取出一枚價值下菲的耳環。天寺虎沒穿耳洞,那麼這肯定是某個女人留下的羅,照這款式看來,這女人應當生得不錯才配得上耳環的豪華光彩;後籐靜心中有了了悟,這裡根本是天寺虎帶女人回來玩的地方,今天她何德何能,也能進入此一密境。
後籐靜淡笑地將耳環放在茶几上,她不是故意要取笑天寺虎的,而天寺虎似乎對這種事情也不以為意,態度依舊豪氣得很。
「前一陣子你積極搶走天寺集團在美國合作的一些小廠商,這些我都知道也能容忍,但是高晶公司是怎麼一回事?你明知道這家公司和天寺集團合作良好且關係密切,居然還對高晶出手,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吧。」天寺虎霸氣地問,那副天地唯我獨尊的神態相當刺眼。
「我沒有對高晶出手,如果這是你要問的;事實上,高晶主動來找後籐集團時,我也很驚訝。」後籐靜沉靜地說,其實在她的預期中,首先找上後籐集團的,該是美國第一大電信公司才對,這家公司可是她的主要目標,搶下這家公司的訂單,等於徹底斷了天寺家的後路,這才是她要的結果,可是目前當然不能說。
「我不相信,如果沒有你居中搞鬼,高晶這一次來日本,根本是來和我們續約的,他們沒道理捨天寺而就後籐。」天寺虎顧不得風度,口氣已經顯得有些暴躁。
「這是事實,你要看證據的話,我可以讓我的秘書調資料給你看。一個月前,高晶主動傳來一份信函,要求與我們商量合作的可能性,我只是把條件開出,讓他們去選擇合作對象,這不是我的錯吧。」後籐靜攤攤手,這間屋子的擺設相當閒適,對於鬆懈人心有很大的作用,饒是她這般一向保持警戒的商場悍將,也忍不住興起休憩的心情。
「你可以拒絕。」天寺虎大吼,這是商場倫常,後籐靜不可能不懂,她接下訂單的同時,也等於切斷與天寺家幾十年的友好情誼。
後籐靜精明的眸子再現凌厲,此刻她有必要表明立場,「問題是我不想拒絕,虎,我有責任帶領後籐集團持續前進,而眼前就有一個自己奉上的機會,為什麼我要白白浪費,如果你管好你的天寺集團,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這樣怪我沒有道理,我也有我該負的責任啊。」後籐靜將過錯全推到天寺虎身上,說得他半刻回不出話來。
「即使切斷與天寺家多年友好的情分也在所不惜?」天寺虎冷然地看著眼前小時候的玩伴,曾幾何時,她不再是毫無心機的稚幼小孩;在他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長成一個可能是危及他家族的可怕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