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潛伏的積怨,還沒到爆發的程度。然而公事上,後籐靜侵略性的商業行為,卻常常和天寺虎的穩定發展政策互相違背,每次在面對重大議案時,他倆少不得要爭個面紅耳赤,搞得公司內部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該聽哪一派。
最高權力握在天寺虎手中,他有權否定後籐靜,偏偏後籐靜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可以煽動許多董監事成員和部門經理,支持她那一套強勢的計畫,搞得天寺虎一個頭兩個大,新的隱憂持續增加,合併後的帝國財團一反該有的成長,反而維持在平平的狀況。
許多業界人士都在觀望,天寺虎和後籐靜的不和已經從家裡傳到外面,天寺虎數度被他的妻子氣到失去理智,公然帶著小林秋子參加交際宴會,這些丟盡後籐靜面子的行為,也已經激怒了她,她沒有去找野男人來給天寺虎難堪,只是更加在工作上鞏固自己的權力,要氣死天寺虎,她有的是辦法。
不和的傳言終於傳進老一輩的耳中,後籐弘明白這事少不得是自己的女兒在作怪,所以他又「命令」後籐靜今晚下班後乖乖回娘家一趟。
「不能改天嗎?今晚我要透過視訊會議和德國分公司的高級主管開會。」後籐靜嘟嚷著,她正在秘密進行一項收購計畫,恨不得沒人打擾她。
「虎也一起開這個會嗎?」後籐弘問,他清楚女兒的推搪之辭。
「沒有,他晚上要去會他的情婦。」後籐靜不齒地說,反正這不是什麼新聞了。
「那麼讓他去操心德國方面的事,今晚我們有必要談一談。」後籐弘說,不讓女兒再有意見,他直接掛上電話。
「可惡。」後籐靜掛上電話低咒一聲,和德國方面的會議怎麼可以真的讓天寺虎去開,這一開,她的計畫豈不全然泡湯,今晚肯定要錯失一次好機會了;後籐靜憤恨地收好公事包,沒有任何交代地走出帝國財團。
天寺虎意外地發現後籐靜沒有留下加班,就連小林秋子也不知道她的行蹤,這很難得,尋常後籐靜有什麼動作,至少都會告知小林秋子一聲,除非是特別的私事……
天寺虎不管那麼多了,反正現在少了一個礙眼的妻子,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小林秋子在辦公室幽會。
對於天寺虎和後籐靜的婚姻,一開始小林秋子有怨,然而久而久之,她卻收起埋怨,開始佩服起天寺虎和後籐靜,這兩個人拿婚姻當兒戲,連同她一起玩起三人世界,儘管天寺虎數次和小林秋子出席公開場合,卻也不見後籐靜對秋子有任何憤怒的指責。
後籐靜很明白她的對手只有天寺虎一人,讓她丟臉的只有這個丈夫,她只恨他丟地面子,卻全然不去嫉妒小林秋子,由此可見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而這也是讓天寺虎瘋狂的原因,他極力地挑釁她的忍耐程度,就為了希望激起她一絲絲愛他的可能性,他想要她想得發狂,為什麼這個女人永遠有辦法拒自己於千里之外?他甚至開始恨起她了。
小林秋子在這一年來,看盡了這兩個大小孩的把戲,她要再有怨也是不可能。
和小林秋子纏綿完,天寺虎滿足地低歎:「如果靜有你一半的溫柔就好,那麼我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的話在稱讚秋子的同時,也在訴說自己的希望。
小林秋子整好衣衫,走到落地窗眺望東京的夜景。
「如果我離開,會不會有些幫助?」她低聲問,這是她一直懸在心頭的問號,真正沒名沒分的是地,如果少了她,或許天寺虎和後籐靜之間會有轉機。
天寺虎笑了,「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歸咎真正的起因,是靜對婚姻的態度不夠成熟,如果她夠懂事,她會在家裡安分地為我暖床,在公事上少些聲音,偏偏她沒有一樣做到,所以少了你,不會有多大幫助的。」談起後籐靜的囂張,天寺虎幾乎咬牙切齒起來,這份恨意隨著後籐靜的反抗與日劇增,如果她執意在公事上要狠,他願意奉陪到底。
「你們……」小林秋子只是一聲歎息,她得承認,她深愛天寺虎,可也同樣喜愛後籐靜,天寺虎滿足她對愛情的渴望,後籐靜知惜她在工作上的能力,給她完全發揮的機會,對於這對夫妻,小林秋子只有尊敬和喜愛。
這是多麼奇妙的組合,他們三人的命運,巧妙地糾纏在一起,然而小林秋子知道自己總有退場的一天,真正的主角,只有天寺虎和後籐靜而已。
回到代官山的家,後籐靜守分地陪著父親用餐,跟著又乖乖地陪父親走回書房「聊天」 。
「最近你和虎的爭執,已經嚴重影響到公司的營運,你有什麼話要說?」後籐弘開宗明義問道。
「我不認同他的保守作風,有很多案子明明我們可以爭取到,偏偏被他左一句風險太大,右一句資金不足而否決掉,父親,是他在阻礙公司的發展,我沒錯。」後籐靜答辯著,她很少這麼暢所欲言,實在是天寺虎的作為已經教她無法忍受了。
「我和你公公看過你們的決議報告,我們也贊同虎的作法,他的出發點正確,你太衝動了,考慮點沒他多,虎多你一年的經驗,再加上這陣子全球金融風暴,小心一點也好,他的作法沒錯。」後籐弘壓壓女兒的怒氣,換得後籐靜一聲冷哼。
「你們明明知道我的能力比他強,還要我屈居下位,我不服,他比我多一年的經驗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敗在我手下。」後籐靜提起合併前的豐功偉業,而今結婚後,她的權力施展不開來,這令她受挫極深也忍耐不了。
這一點再爭論下去也沒用,每個人的觀點不同,天寺虎和後籐靜同樣習慣於操縱而不是聽令,意見相左時,難免會衝突得厲害,這會兒後籐弘決定轉個話題。
「你和虎也結婚一年多了,怎麼肚皮還沒半點消息?」他想孫子想得緊,日子無聊,就盼小兩口生個孩子來玩玩。
後籐靜冷笑一聲,要她為天寺虎生孩子,永遠都不可能,她寧願保持處女過一輩子,也好過被他蹂躪,但這話不能說,要是讓她父親知道她從未和天寺虎同床過,她父親肯定會氣得心臟病立即發作,指責她蓄意絕了後籐家的後代。
「大概是公事忙,而且,我想他寧願由他的情婦來為他生孩子吧。」後籐靜對天寺虎的情意絲毫不覺,因為在有限的相處時刻。他和她大半處於爭吵狀態,所以她比較相信他們是彼此互恨。
「或者為了公司和兩家的傳承,我應該解除你的職位,讓你安心在家準備當個奸母親?」後籐弘可不能忍受天寺虎讓別的女人懷孕,明明他的女兒就是最好人選,他無法接受這種侮辱。
後籐靜當場氣瘋,「不,我不接受,您真要這麼做,我立刻和天寺虎離婚。」她簡直受不了了,為什麼永遠都是她退讓,就因為她是女人?她的父親明明知道她執著於事業,如果沒了事業,她根本形同廢人,也一無所有,沒有人可以這麼對她,即使是地父親。
後籐弘歎息一聲,他也知道這對能力高強的女兒不公平,可是只有她能孕育兩家的後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也不想這麼做啊。
「靜,冷靜點,身為一個妻子,你有責任為天寺家及後籐家產下後代,這是你逃不掉的責任,我放任你在事業上為所欲為,不代表你就可以免除應盡的義務。」後籐弘點明事實,他頓了頓,「我再紿你一年的時間,就算我能容忍你,別忘了天寺家也在等待傳承的子嗣,你不能丟了後籐家的臉。」
後籐弘的話壓得後籐靜喘不過氣來,她咬緊下唇,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痛恨自己生為女兒身,更恨那個帶來一切災害的天寺虎,沒了他,此刻她早已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也不用被他壓得死死,施展不開來。
後籐靜沒有回話,她轉身離開後籐家,以沉默代表她的抗議和憤怒。
別過父親,回到新宿的家,後籐靜奔回自己的書房,她大力甩上房門,反正這會兒傭人早已離開,天寺虎大概還窩在小林秋子的溫柔鄉,沒有人會來抗議。
她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透過網路召開會議,現在只有公事能夠平息她的怒氣。
「收購的案子進行得如何了?」她沉聲地問,這個案子是她擅自進行的,她瞞住所有人,動用德國分公司的資源,全力去收購一家快倒閉的電子公司,這家電子公司因為財力一時周轉不過來,又因為需求資金太過龐大,沒有幾家公司吃得下這個收購案,後籐靜決定賭了,反正帝國財團有這個實力,而且這家電子公司的營運一向表現良好,收購下來有益無害,所以她擅自決定以德國分公司去進行收購而避開日本總公司這一邊,就連天寺虎都不知道她的計畫。她已經受不了天寺虎那種再三考慮的個性,機會稍縱即逝,她不願意等。